这刻的白沐,可顾不上身后老人开始扭曲的面容,对于阿姐肚子里还来不及打掉的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他存在的合理性。
目前看来,也只有韩川合适这个角色。
他凑的近了些,几乎可以闻到阿姐身上经久不散的潜在药香,那是长年累月与药为伍的后果。
韩川被他拉着,也是近了几寸。
不过这时候的韩川神魂颠倒,只在听到白沐那句姐夫的时候,就喜不自禁,喉头都泛起了甜味。
韩川可不会在乎白沐临时起意的那句姐夫,他听在耳中欣喜若狂。脸庞上爬上了笑纹。
比着当初改了姓名,成为西风这分派掌教更是雀跃。
这么说,小舅子是认同了自己?
韩川笑,脸上精瘦的面容跟着就又折成了一枝花,都是条纹。
傻乎乎的没意识到白霜恐怕是失去了一段的记忆,应该说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只白沐当着白霜的一声姐夫,就心中烟火绽放。
白沐多半是考虑怎么隐藏孩子,阿姐失忆就当肚子中的这个是他们二人这对假夫妻的结晶,倒是能糊弄的过去。
明知道韩川比较夸张,可真是没那个心思去管他。
只对着白霜,温柔细心安抚加询问:"阿姐,你们结婚了多年前阵子才有了孩子,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只有一个打算,围绕阿姐的肚子,这个处理完后再来讨论其他。
阿姐失忆,不是什么坏事。
以前的经历,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值得怀念的。若是真能长久以往,他不介意忍上一忍,就让韩川做了自己的姐夫。
"孩子...吗?"白霜牙牙学语,懵懂发问,仿佛白沐说的话都是天书,完全不能理解。
与其说是在询问白沐,不如说纯粹的是在复述他刚刚的话语。
她的印象里,还是二人一路艰辛找到百草堂外的景象。怎么梦醒,就物事全非,自己有了丈夫,有了孩子?
这次在去抚摸小腹,白沐却是没拦着。肚子中的骨肉,被他安了名头,不怕阿姐的疑问。
白霜颤悠悠不敢置信,手掌几次抓了又送,松了又抓。
终于在忐忑中摸上了自己的腹部。
算不上温柔,只是最直接的碰触。
这样的行动,谁也看不出白霜对肚中孩子的态度。
白沐在心下重重的喘息。
看身边韩川冒着满满的傻气,只知道干笑,那面容都快被幸福整个淹没气力啊,就来了气。
这家伙根本就是死狗推不上墙。
他都给了这么好的一个理由,作为阿姐的丈夫这个笨蛋就不应该趁机展示下温柔体贴吗?
心中叹气,却又不得不出手提点。
手下用力,狠狠对着他腰间的软肉旋转下去。
就听耳边韩川重重哧了声,不明就里的看了过来,那笑意都没来得及换掉。
白沐使了眼色,眼光溜向还在为他的消息发呆的阿姐。
这样的暗示,按说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会明白一二。
白沐,你还是高估了韩川了...
韩川却是完全不能理会,小鼻子小眼睛就瞪着他,眼中经过片刻才改换了怒气。
白沐下手挺狠,他腰间一团软肉恐怕都被这小子掐掉了吧。
哼,脑中乱想。
小舅子这一手,可比很多女人还要犀利。
白沐干着急,却实在发现这就是个纯粹的呆子。
能在阿姐面前,给予的暗示明示都做了个遍,对面这块木头偏偏连道都领不上去,他还能怎样。
索性趴在他身边,做起了咬耳朵的勾当。
"你不趁着这个机会表示下对阿姐的关心吗?我的姐夫。"姐夫两字,咬的极重。
内里是白沐对他的埋怨指责。
孺子不可教也...
韩川这才恍然大悟,眼中那点子怒气终于是在又狐疑的看过来后消散而飞,变脸一样换上了感激涕零。
不能怪他,这小子从小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可性子直来直去。没喜欢上白霜之前,孤家寡人过了几十年,哪里有和女人接触的经验。
对上白霜,更是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的主,想让他突然之间转了性子,开了窍,无疑是异想天开。
偶有的几次和大姑娘小媳妇相处,咳咳那咱们就更是无须再提。
不过是威胁强迫,他自己想来也半分收获都没有。
忙道:"媳妇!"一声大吼,就将白霜发呆的思绪打断,让白沐这个还临着二人的人,有种冲动,捂上耳朵。
这得是多大的心肺,才能震耳欲聋。
媳妇二字,底气十足。
见到白霜抬了头,眼中焦距对着自己,不禁脸上先是红了起来。
霜霜看他了!霜霜看他了~
霜霜的注意力这次都在自己身上。
扭捏起来。
刻意放缓的语气怎么听都和他在人前那副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符。
头都不敢抬,自己臊的。
双手摩擦,肩头抖动。
被白霜行了注目礼,这是头一次呢。
他说:"你放心,欺负你的混蛋,我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会替你讨回公道。"
想来想去,就这个一定是要先和媳妇保证。
好让媳妇知道的他的决心,也看到他的勇气。
话还没说完,白沐没从他腰上撤离的手复又攀了上去。再一个用力,拇指食指恨不得将他腰间腰眼都拧下一块。
这货根本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怎么异想天开会让这个二百五去安慰白霜呢。
哎呦一声,韩川后面没来及说的话就卡了回去,成了默不作声的闷葫芦。
他调过头来瞧,完全不懂这小舅子在想什么。
不是让他安慰霜霜吗?为什么又掐自己?
刚才的话可是他憋在心中,每日每夜的想法。
白霜的话随后响了起来,重复着韩川刚才的豪言壮语,挑了里面几个词。她问:"欺负我?谁欺负我了?"
不是面对韩川,而是面对白沐。
韩川那段话,分开来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明白,可合在一起又让她不解。
她和小白一路行来,即便是苦点可也没有被谁欺负。
这大汉说出口的话,她是真的不懂。
白沐打了圆场,不愿意让白霜回想起被当做鼎炉的那段岁月。
"阿姐,你都忘了?"
他顿顿,看白霜懵懂的眼色,接着说道:"咱们来到百草堂后,你和姐夫成了婚。前段日子不知为何,你二人吵架,更是将姐夫赶了出来。这会姐夫的说的欺负你,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了。"
明知道这话说来牵强,可一时半会楞是找不出更好的借口,统统先算在韩川头上。
韩川听得白沐一口一个姐夫,心中正甜。就算知道白沐说的都是假的,也不反驳。
也是直到现在终于发现,白霜恐怕是失了记忆,由着白沐红口白牙一顿乱说。
若是白霜没有失忆,尽管和他不是真的夫妻,也会认出自己是谁。
好歹,他将人家姑娘扣押了一段时日,两人也算是同一屋檐下,相处过的。
再想白沐,这才明白。
他种种说辞完全是为了白霜好,半点私心都无。
到了此处,更是不愿意打断他的话,只在旁边跟着点头在点头。
不时插上一句。
"霜霜,你打我骂我,什么都行,这次就别在将我赶出去了。"情真意切。
不过是为了帮白沐圆谎,想让白霜对刚才他那复仇说完全淡忘。
唯有老神医,默不作声却忍耐不住摇了几次头。
白霜看看白沐,又看看韩川。左右两个男人都在她的近前,一个是他熟悉的弟弟,一个是他弟弟号称的丈夫。
她大着胆子,也细细打量起韩川来。
...
时间不长,足够她的视线扫过他的每一处。那视线不会让人感到难受,因为白霜自身就是个没什么棱角的温柔姑娘。她看人的时候也是如此,只会让人觉得被人重视,却不会觉得失礼。
最后,在韩川心中狂跳,耳根子都红起来的那刻,白霜才对着白沐问:"他真是我的丈夫吗?"问话中,几许的不确定。
这人似是面熟,可她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白沐作为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断不会骗她。
因此,她将问题丢给他,等待他的宣判。
白沐上下嘴皮子一合,信手拈来。说道:"阿姐,你们的孩子都还在你肚子里,怎么反倒来问我这样的问题?"
不答反问,有些时候比千百次的确定更让人信服。
白霜哑口无言,被白沐这样一句堵得死死,犹豫起来,似是相信了他的说辞。
再不提关于丈夫一事,只睁着眼睛,再问:"那咱们怎么会在这??"
若是按照白沐的说法,顶多是她和丈夫生气,为什么不是在百草堂或是她丈夫的家中,而是在这样的荒郊野外?
白霜即便是单纯,可也不是失去心智时候的好骗,略一思索就发现了现在的蹊跷。
也亏得他问的是白沐,若是这话题是问了韩川,恐怕那傻子只有支支吾吾一途。白沐对答如流,丝毫连考虑的时间都不需要:"百草堂今天遭了大劫,咱们这是逃到了山中林子。"
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让人分辨不出谎言的时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