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黄豆里钻出来的萌芽,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青春不过也就是这样,只是比这颗萌芽要昂贵许多吧。
我离开了孙甜的家里,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独特的景色,也没有什么值得稀罕的树木。只有一个小洞。这是老街的河边,但是往日的记忆依旧还留存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个在两年前暑假里溺死的一个同学,叫周浩。
一个盛夏的午后,我和杨卓无聊来了老街玩,老街上住着几个同学,不过和我关系好的一个也没有。只是有一个叫陈文的小胖子和我一样在班里面经常沦为别人的笑柄。我和杨卓找到了陈文,陈文的爷爷是一个退休的教师,平时对陈文的管教十分地严格。正好碰上他的休息时间算是我们比较幸运的事情,陈文提议让我们去找周浩一起玩。周浩平日里和我的关系并不怎么好,虽然没有到达针锋相对的程度,但是平时也是基本上不怎么说话的那种。
邹浩看见我们到了他家门口,没有像平日里见面这么尴尬,而是把我们迎进了门。他是外地孩子,父母每天很早就要起床出去打工,所以平时都是他自己在家里做饭给自己。看见我们进来的时候,第一句问的是我们饿不饿。我和杨卓因为一整天都在外面浪着所以没怎么吃饭,坐下也没把自己当客人盛了碗饭就吃了起来。周浩和陈文则坐在我们旁边看着,周浩应该是一个很少出去玩或者很少有人找他玩的人。
他看见我们的到来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其实这一点从平时就能看的出来,他在班里的时候讲话就比较少,甚至有些结巴,朋友也不多,就一个表姐叫周茜。
“你们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
陈文有点馋也拿了个筷子夹了块肉吃:
“他们两个来找我玩,我就把他们带来找你一起玩。吃完咱们去哪里玩?”
周浩想了一会儿:
“要不咱们去烤红薯,我家门口那个河边上有一个用青砖堆成的小洞,我们到那里去烤红薯吧!”
其实烤红薯这个项目对小时候的我们来说不过就是个图个乐子,没有人想着能烤完红薯还拿出来。大家享受的都是烤红薯的那个过程,具体怎么烤没有人知道正确的方式,只是拿我们觉得比较有意思的办法,能不能吃那都看命。
我和杨卓快速地扒完了碗里的剩饭,拿了几个红薯和打火机就跟着周浩和陈文走到了他们说的那个地方。从上往下看是看不见他说的那个小洞,只有顺着一条几乎垂着的土路下去才能看见。
还好当时没有下雨,否则下去的时候一个打滑就会落入水里,这水说浅不浅,说深也不深,但是淹死我们几个应该是没问题了。
我走进才看见原来真有周浩说的那个小洞,那个洞不是一个土坑,而是用青砖围出来的一个洞。而且没有一块转头是可以拔出来的,而且可以看得见青砖一块连着一块到泥土里很深的地方,足以说明泥土里面有很多这样的青砖。当时我们猜测应该是很久以前人家用来烧窑的窑洞,可是后来长大了仔细想想才明白那是人家很久以前盖的老坟。
不过那个时候年纪小,谁在乎这些。
我们拿了点木枝和石头碎片在泥里面刨了个坑出来,把小木枝一个一个放在坑里面,然后放了点容易点着的干叶子。用打火机点燃之后等待里面的东西烧成黑色的炭,然后把准备好的红薯放在里面,用杂草把这个坑铺上就算是完事儿了。烟会从杂草里面飘出来,这就说明里面还在加热。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玩一些打发时间的小游戏来度过烤红薯的时间,我们最先选择的是打水漂。
这是一门技术活,我和小涛经常在大院旁边的河边上打水漂,但是小涛的技术要比我好。这需要你把身体倾斜到一个角度,选择的一定要是比较薄的片状石头,电影里电视里随便拿快鹅卵石就能打出来的那都是假的。看准时机,用力把石片甩出去,这样石片就能在水上打好几个漂。如果漂的长度够长,还会给他娶些名字,“轻功水上漂”诸如此类的。
这四个人里面我算是比较会的,陈文是手是最拙的那个,怎么教也打不出连着两漂。于是没过多久他就放弃了这个项目,打算跟我一起玩写王子。这也是一种比较有意思的游戏,一个人对着墙壁写“王”字,然后后面的小朋友在他背后向他走,每写完一个王字就可以回头看,如果回头的时候看见有人动了,那这个人就要代替他写王字。因为有的小朋友比如我这样的写字比较快,所以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叫写“皇”字。
可是这个游戏很容易就被玩腻,所以玩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提出来要斗陀螺。这也是比较有意思的活动,周浩提出来的时候,我和杨卓不约而同拿出了自己手里的陀螺。这是一个在我们小学比较风靡的活动,几乎人手一个,有些人甚至会改装自己的陀螺,用比较大的铁片放穿在里面的螺丝上,这样战斗力比较大。周浩和陈文快速跑到了自己家里拿自己的陀螺,在地上划一个大圈,谁的陀螺要是出了圈那就算是输了,先倒地不转了也算是输了。
像这样的游戏我和陈文自然是比较先输的,我对这些玩意儿不算是精通的那种,反而韦克力他们比较厉害。这个游戏算是比较刺激的,因为大家都会拿出自己的零花钱来赌。虽然赌到最后,大家还是会归还各自的钱,但是里面的乐趣还是无穷无尽的。
玩到差不多的时候,盘算着红薯也差不多该烤熟了,陈文的爷爷追到了这里来把他叫了回去了。大家还在可惜陈文享受不到大家一起做出来的美味,我们三个人从土坑里面一人拿出了一个掰开咬了一口。
没错,是夹生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大家都不是奔着能吃才来烤红薯的。已经差不多到了傍晚,杨卓也要回家了,周浩也差不多要回去准备晚饭给他的父母。我一个人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老街,手里还握着陀螺。
现在再看着这块地方,那个时候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周浩有一年暑假的时候回老家开学的时候老师就告诉了我们这个噩耗,他在他们老家玩水的时候溺水了。我还没来得及为当初在学校把他胖走了一顿道歉呢。
说起来,虽然每天在小学上课的时候都想着要早点下课,恨不得突然长到十几岁可以不用在这个地方受欺负。但其实往前面想想,还是有很多乐趣在的,还是有很多值得留念的回忆在的。
以前经常欺负的那群人都大部分都回老家了,留下来继续在这上初中的寥寥无几。去初中报道的那天是奶奶陪我一起去的,小学留下来的暑假作业当然是没有做过得到。其实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了几个初中的老师,毕竟我的姑姑就在这所学校里面任职。
小时候也会有时间跟着姑姑一起到初中去玩,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应该就是一位中年教师我管她教朱老师。我报道的时候是朱老师给我登的记,小时候没有仔细看过这所学校。当时突然想起自己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三年的时间,这日子要怎么过我还真是有点没想好。
暑假的时候我当然那是被送到了奶奶那里玩了几天,几个小姑娘再次和我陌生了起来。听说我的成绩不错,一个叫娜玲的小姑娘和我再次回到了熟悉的状态,她也是我在那里唯一的朋友了。
傍晚有的时候我会一个人跑到后面的江边,一个人看着接连在一起的船只,上面挂着红色绿色的彩灯。听父亲说过以前他们开船出去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站在船上可看不见在岸边那样的景色。
年纪大了,我有时候也会去江边,有时候运气好也会遇见这样的景色,可是怎么看都没有当年那么漂亮。可能是少了一片应景的夕霞,可能是少了一个思念的人。
在上课之前,父亲带着我到镇子上去买了一辆自行车。因为以前小学离的近,所以每天上学都是靠步行,但是初中离的就比较远了,所以需要每天自己一个大早骑着自行车去。
母亲和父亲每天都要赶早去上班,才没空来送我。我买那辆自行车的时候没有注意它的好坏,买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刹车的螺丝烧了一颗,导致每次骑车的时候后面都会有吱嘎吱嘎的声音。
当我第一次把自行车推进初中的停车棚里,第一次背着自己新书包走进分配好的教室。我才发现初中的生活或许真的比小学的要让我舒服许多,每一个新同学见到我的时候都挺是脸上带着笑的,没有人对你有着嘲笑或者其他的恶意。
刚进班级的时候又几个人会拿着小本子问你要社交软件的号码,那个时候的我不记得自己的号码,而且也没有带手机所以并没有写在上面。
先走进来的第一个老师不是我们的班主任而是姑姑,她是进来看我的。他把我叫了出去,跟我讲了一番话:
“我跟你小学的陈老师是多年的好朋友,她告诉我你的小徐的表现可不怎么样。但是你是我的侄子,我是这里的老师。我不希望以后还跟你在小学时候的那个样子,你们家现在的样子你不是不清楚,姑姑也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你希望自己以后出去了找了个技校随便念两年那你就当我没说,但如果你以后想考个好高中以后又出息了不像你爸爸那样,那我希望你在这里可以好好地认真地上课。这里的老师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让我失望!”
虽然后来我可能还是让她失望了,但是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不会让她再一次失望。因为我从来没有对当初的选择有任何的后悔,因为这就是我的选择,这就是我想要的人生。我不想再想和父亲一样当初在家里受到家里人的约束,或许在他那个时代那是正确的。但是我相信在我这个时代,总有一天我会得到我想要的,我会过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其实每次和姑姑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想要许久之前的一件事。那还是在她怀孕的时候,她给我买了一个玩具,因为还像再买一个她没肯,我向她发了个脾气。那是个冬天,她还挺着大肚子。那个时候因为我不像其他孩子一样能收到许多的礼物,所以可能是偏激了一点。这些话从来没有对她亲口讲出来过,但是道歉的心思到今时今日还是没有变过。
我被分配在了四班,里面有几个是我小学的同学,杨卓在我的期望之下也跟我一起分在了四班。其他也有一些小学的同学在二班,但那些都是我不熟悉的同学。开学的第一天我被分配坐在了第一排,和一个和我身高差不多的男孩子坐在一起。这个人的名字叫陆涛。
初中的生活没有像小学一样让我觉得那么压抑,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开心地在一块讨论问题,有说有笑的。好像你能跟任何一个人变成朋友,没有野蛮的拳头和无理的嘲笑,这正是我期待的样子。最重要的,体育课不会因为体育老师老师出差而变成数学课。
我的班主任一个看起来脾气就不怎么样的中年女人,也是我们的政治老师。其实在听说有政治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叫我们打仗。令我没想到的是政治课居然是思想教育,历史老师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比较腼腆,应该是新来的老师。数学老师是一个笑嘻嘻的胖子,但是挺学长说他挺不好惹的。物理老师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和那个东村的同龄姑姑有血缘关系。生物老师是我的本家,好像也是我们那一脉的,有时候修族谱他也会来。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语文老师,本以为第一年我们的语文老师会是姑姑,但姑姑当时被送到了二中去交流,给我们上课的语文老师则是姑姑的好友也是来交流的。
他上课的第一句话:
“谁是徐善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