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接下去的事就简单多了。在魏延袭杀庞羲的同时,张常也对城门展开了争夺。不久之后,当被号角引来的朱提骑兵也加入了战场,结果再无任何悬念。两万新兵蛋子几乎没做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朱提兵马缴了械。
其实,当成都外城落入朱提兵马之手时,刘璋并非完全没有抵抗能力。成都的内城墙相当高大,五千禁卫也有不小的战斗力。不过,作为他们的拥有者,刘璋已经被吓得手足无措了,在得到了魏延的‘不死’承诺后,刘璋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投降。
――――――
自张常大营被焚至今已有十几天了,法正不明白殷丞为什么不对自己和来敏发动攻击,他心里很清楚,以现在手下士兵的状况而言,根本无力抵抗多少次强攻的。可朱提兵马只是扼守住了各处通道,松松垮垮地把益州的两座大营围在了中间,甚至连大营之间的联络都没有切断,难道只是为了消磨掉益州兵马的最后一点反抗的意志吗?法正无法确定。
当然,法正也想过殷丞会不会分兵去袭击成都,可他实在看出不殷丞哪里去找攻击成都的兵马。根据法正的计算,为了围住他们这六万不到的兵马,朱提兵力早就捉襟见肘了。成都城高池深,没个三万、五万的大军,根本不可能会对她产生威胁。殷丞他在想什么,又在等什么?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在法正的营门口,突然来了一彪人马,还没等守营士兵喝阻,来人便高声断喝道:“速开营们,都督亲至。”守兵一见果然是来敏亲至,急忙打开营门,同时让让飞速禀报法正。
法正接报吃了一惊,自从被为围以来,法正和来敏还没见过面呢。虽然朱提并没有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可为了防止被围在同一座营寨,而另一座营寨却因为没有主将指挥轻易被朱提攻占,无论是法正还是来敏都不敢离开自己的大营跑到对方那里去。现在来敏居然来了法正的营寨,肯定说明有大事发生了。
法正急忙出帐相迎,走到半道就遇上了面沉如水的来敏,随后二人一声不吭地返回了法正主帐。
“敬达公,为何突然来此?”一落座,法正就急不可待地询问道。
来敏没说话,只是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法正的手里。法正默默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才扫视了几行字,便大叫道:“什么!这……这不可能!敬达公,此书哪里得来?”
来敏双肘支在案上,两手抱头,依然不言不语。
来敏的表现很说明问题,法正知道自己那一丝侥幸也已破灭,但还是喋喋不休地在嘴里念叨:“不、不会!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孝直,是真的!”来敏终于抬起了头,两眼通红地对法正说,“真的,主公已经投降了殷丞,这是主公派人送来的招降书。”
“不,不是真的,这是殷丞的诡计。”法正依然激愤不已。
来敏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送信来的是许靖和高沛,他们还带来了庞羲的首级,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法正一听,顿时瘫软在地,许靖和高沛都和刘璋一齐留守在成都,而庞羲更是成都的守城大将,他们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成都已失。
“敬达公……”法正哽咽着叫了一声。
“唉……”来敏先以一声长叹作为答复,“事已至此,你我回天无力矣。为了数万将士的性命,如今也只有投降一途了。”
“我……我不甘心,不,我们还有机会,我们手里还有数万兵马,未必不能扭转乾坤。若是我军立刻突围,奋力东进,先取江阳,再图江州、涪陵,也许尚能与朱提抗衡。法正愿为先锋,力保敬达公为益州之主。”
“我军士气低靡、军心已散,一出营寨,六万大军顷刻间便会逃亡大半,如何能与殷丞抗衡,不过是图取其辱罢了。”来敏只是摇头。
“敬达公……”法正还想争取。
“孝直,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汝于明日清晨带领麾下将佐同来我营中,我会约定朱提明日来我营中受降。”说完之后,来敏头也不会地走出大帐。
“敬达公……”法正望着来敏消失的背影,呜咽着。
第二天一早,法正来带一干将佐垂头丧气地来到中军大帐,护卫拦着其他人,对法正耳语道:“都督只让你一人进帐见他。”
法正入了帐,见来敏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前,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敬达公、敬达公……”法正连唤数声,却不见来敏反应,突然心中一悸,快步向前仔细端详,然后颤抖着伸手在来敏鼻端一探,“敬达公!呜呜……”
帐外中军一听动静,便想冲进帐去,却被卫兵拦住。
法正哭了一会儿,见来敏案上放着一封书信,分明是留给自己的,于是拿起观看,上写道――孝直贤弟,愚兄无能,竟使主公降敌,基业毁于一旦,再无颜苟活于世,一身重担,只得托付贤弟费心了。殷丞乃不世之主,贤弟则为人中龙凤,若在殷丞手下效命,来日必能大展宏图,不负丈夫凌云之志。愚兄已无牵挂,膝下儿女亦已长大,若是殷丞不害他们性命,烦请孝直照应一、二……
捧着书信,没等看完,法正已经是泪湿衣襟。他心里明白,来敏之死,其实是为了他们谋个未来。殷丞益州初定,外面还有曹操、刘备等人虎视眈眈。如果来敏不死,殷丞肯定不会重用他们这批益州‘老臣’,只有来敏死了,他们没了主心骨,殷丞才会尽释前嫌,把他们真正当自己人看待。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殷丞得知来敏自尽时,心底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殷丞过不多久就要远涉江东,对益州的控制力将大大下降,如果留下来敏,难保曹操不会动什么怀主意。反间、离间、挑拨、煽动等等、等等,曹操、郭嘉、荀攸他们用得可是溜着呢,殷丞可不想给机会他们‘间’自己一‘间’。
汉少帝兴初三年元月,殷丞克成都,刘璋率众出降,二月初,僰道城下来敏归天,法正遂同帐下文武及数万兵马归于殷丞。后殷丞书信招降刘璋旧部,巴西、梓潼诸郡不敢与之敌,纷纷易帜。益州终定,唯留汉中张鲁一家。
殷丞遣使往招张鲁,并将治所由朱提迁往成都,于各地整顿降卒、募集粮草,等候汉中回音。
不多日,使者返回成都,报说张鲁拒不归顺,反投曹操去了,现只等长安夏侯惇派兵接管。殷丞闻听大惊,急忙聚将议事。
“长安有动静吗,夏侯渊派出兵马了没?”问话的是陈宫,他清楚张鲁投不投降根本无所谓,只要发兵一打,就能把他像臭虫一样捏死,可曹操就不同了,一旦夏侯惇来了汉中,那事情就麻烦咯。
“据探报,夏侯惇还在长安。马腾、马超已到榆中,虽然由于天气寒冷,还没对长安发动攻击,但在这个时候,夏侯惇也不敢轻举妄动。”张任回答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发兵,先把张鲁的脑袋拧下来,再去长安把夏侯惇、阎行的蛋蛋捏碎,好替文长报仇。”如此粗鲁,肯定是典韦。
“益州初定,十万降卒尚未编整完毕,胡佐、内军损失极大,蹬萍、强击等军也是人困马乏,此时出兵并无必胜把握。”赵云颇为担忧地说道。
“子龙所言不无道理,然汉中各地地势险要,若被人守住险要之处,我要取之必定极难。不如先将大军于成都休整,却派骑兵先去夺了各处关隘,等我大军到时,再取南郑、褒中、成固各县。”徐庶进言。
“孝直熟知东川地理,汝以为该从何处进兵为上?”殷丞不想冷落了新人,笑着询问法正。
“若是夏侯惇已至汉中,其必分兵守住各处紧要,想要进兵汉中,必须步步为营,依次争夺,方能确保我军后顾无忧。然眼下曹军未至,张鲁兵少,各处守军多则百余人,少则十数人,我军一至,其必望风而逃。若此,我军路线当以首取葭萌,再夺天荡山、米仓山、定军山、阳平关,再兵进汉水驻扎,待大军至,可趁势渡河以取南郑。”法正也是有本事的人,虽是新降,照样毫不含糊。
“此言大妙!”大家一致赞同。
两日后,赵云、黄忠、高顺、法正领命出兵,所带皆为骑兵,计有强击军骑军三千、蓝鹰翼一千,全军四千人。随后,张任率蹬萍军五千次第北上,依次驻守赵云等人夺下的各地关隘。
一个月后,殷丞亲率大军进兵汉中,于途中听闻夏侯惇差阎行领兵三万驰援张鲁,不日便可至成固。殷丞急令大军急行,汇合赵云等人后,立刻渡过汉水,屯兵褒中左近。此时阎行已入南郑,留一万兵守卫城池,自带马步军两万前至褒中,以挡殷丞。
殷丞和阎行两个老朋友,在分别近两年后,又将在褒中城下会面了。
(第四卷《蜀中泥足》正式结束,敬请期待下一卷《涛生云灭》。谢谢大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