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加封,多尔衮有些愕然,看了看帘子后面的大玉儿,明白应该是大玉儿的主意。多尔衮跪倒在地,领旨谢恩。
看到多尔衮起来,顺治提出自己的意见:紫禁城修整的进度太慢了,顺治需要启用大量前明的官员,比如钦天监汤若望等人,由他们协助顺治修整紫禁城。这些人大多属于工匠,对于政事从来不发表意见。比如汤若望,其实是红毛番,金发蓝眼。多尔衮想着此时外面还在修葺的紫禁城,当下表示同意顺治的意见,马上安排人去干。
多尔衮离开紫禁城,在回府的路上心中冷笑。多尔衮知道,他要完成大清三代基业,全面建立大清王朝一统天下的局面。到时候,多尔衮权倾朝野,只要范文程等文官上书进贤表,顺治到时不禅位都不可以。像顺治现在这样,每天忙于工程、饮食,这是不理朝政的标志。大明天启皇帝就因为喜爱工程,被世人饱受诟病。顺治现在是走天启的老路,可是多尔衮可不是魏忠贤,不可能为他顺治的江山不顾一切。
看到多尔衮离去,顺治站起身来,对身后帘子后面的大玉儿一鞠躬:“按照太后的懿旨,朕已加封睿亲王为叔王摄政王。只是叔王摄政王似乎并不关心礼教,过年的祭祖大礼搞得太简单。”
大玉儿嘿嘿一笑,满清的祭祖典礼原来就很简单,满清从原来的部族到现在一国之主,用时不到三十年,很多事情未经认真考虑。大玉儿笑道:“你想规范祭祖,就可以趁现在处理啊。记得不可违背周礼,要多看一些书,让所有人都服气。”
多尔衮回到府中就开始着手执行大清朝新的政策,当新的诏书下达大清版图地区之后,引起全国哗然。
多尔衮的主要政策有很多,后人总结为“剃发、易服、圈地、占房、投充、逋逃”的六弊。这“六弊”严格说来就是剃发易服和圈地两条。
造成最突出的矛盾是圈地政策。圈地政策是满清的一种落后的农业政策,让满清贵族跑马圈地,让圈地中的农民成为贵族的私产,农民变为奴隶。这种政策原来在辽东还没什么,因为辽东一直是这种政策,但是现在汉地实行这种政策,引起农民的一致反对。
关于占房分为两类,一类是在北京城和主要城市中,清军都要住在内城,要内城的汉人出城,住在外城,清人占据内城的房屋。这类占房其实受损的是汉族大财主的利益,普通民众并不在意。而圈地占房,其实是圈地的附属结果,普通民众也不支持。因为圈地,还要占房,所以大量当地民众逃离。清朝征服只得强制抓些人在圈地内,这叫做投充。对于屡次从圈地逃跑的人,就实行逃人法,这些都是因为圈地带来的附带效果。
因为在以前大明,农民是有人身自由的,他可以选择给张财主耕地,也可以选择给李财主耕地,这叫做佃户。也可以自己有地,雇佣别的农民来给他耕地,他收取地租,这叫做地主。一个农民可以取自己的老婆,可以过自己的日子。而执行圈地政策后,农民的妻子就变成贵族财产一部分,这种落后的政策怎么可能得到原来大明版图内的农民支持。多尔衮作为大清贵族,根本没有想到这些细节。
因为反对圈地政策,汉人们一致抵制剃发穿旗装,这让多尔衮的新政几乎无法执行。无奈之中,多尔衮只得想办法解决。
解决的办法是和济尔哈朗协商,济尔哈朗出了一个主意是,让洪承畴来京处理此事。洪承畴曾经在大清的清水与济尔哈朗共事过,很有经验。进入北京城的洪承畴劝说多尔衮暂时不要实行新政,包括剃发易服和圈地政策等政策先等等。可是多尔衮担心春天一过,农业生产无法进行,今年北直隶地区再无粮食产量,大清的根基就不牢固。因为大清进驻北京一年,就将济尔哈朗在清水准备三年的存粮全都用光了。靠买粮救济普通百姓的政策是无法长期执行的。
对此,洪承畴的政策是让农民继续种地,分明田的政策还可以继续执行。但是税收可以加强,可以收到四成到六成。洪承畴拿出《三国志》的典故,告诉多尔衮三国时代曹操就这样做的,农民也没反对。大明因为只收一成税负,所以经济才会倒塌,而大清要收四成,民间没有太有钱的地主,所以民间和官府都高兴。多尔衮对于洪承畴的建议勉强同意了。
眼看着政治经济政策都没有实效,多尔衮将全部精力集中在军事上,开始对南方的大明政权,也就是南明痛下狠手。
阿济格不知道,就在他的旁边,山西大同的姜瓖听到了多尔衮的政策,就知道大清不是他可以信赖的王朝,与大清有了背离之心。因为姜瓖知道圈地这种落后的农业政策注定不会受到天下民众支持。
其实多尔衮推行的政策,有一条对蒙古和大同危害特别大:严禁内地兵丁擅买喀尔喀、厄鲁特部之驼马。凡八旗披甲兵以上,章京以下无驼马者,一次只允许买一匹,不准多买,不许代买。普通百姓随意购买者鞭一百,驼马没收入官。居庸关以内有于途中迎买者,要行搜查,违者以贼律问罪。
这条政策实际上是将蒙古人的马匹生意都交给了科尔沁蒙古,这让大同姜瓖和喀尔喀蒙古的人十分不满。在崇祯时期,崇祯皇帝是鼓励做任何生意,到了清朝限制的这么严格,姜瓖对此事表示极为光火。
姜瓖立刻做了几件事来阻止多尔衮的政策进入雁北。第一件就是暗杀从北京到大同的清朝信使,方法是让刘迁动手,这也是提前让姜建勋等人和刘迁较好的主要原因。刘迁当然愿意这么做,而且做得还不错。多尔衮的政令根本进不到大同,只得送到太原的祝世昌那里再转送到姜瓖手中,可是那个时候根本没人愿意送这封信。
第二件事,姜瓖决定和百里芸商量一下,做一件大事。这件事的对象,是滕吉思。为了此事保密,姜瓖让百里芸赶到大同,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姜瓖去集宁城找百里芸。
姜瓖推开大宅的门,看到囡囡手里拿着一个糕饼,站在院子的角落,向着自己跑来。
囡囡是百里芸的女儿,今年已经三岁了。囡囡并不知道姜瓖其实不是他的父亲,但是姜瓖作为这个宅院最大权威的人,囡囡凭着本能知道跟着姜瓖会获得好处极多,因此对姜瓖极为眷恋。她本人能够自由的在两个宅院中随便行走,也没人拦她。像今天囡囡出现在姜家大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瓖微微一笑,却看到姜日升从旁边走出,阻拦住囡囡的脚步,厉声喝道:“你这拿的是谁给你的糕饼?”
囡囡有些奇怪:“哥哥,是十方哥哥给我的!”南十方闻声走出屋外,站在旁边十分尴尬。
姜日升十分生气:“你怎么能拿男人给你的食物,你就这么饿吗?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姜日升双手背到身后,怒斥道:“当年海瑞的女儿因为拿男人的一块糕点,已死来维持自己的贞洁,你要怎么做,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姜日升很明显没看到姜瓖进来,姜瓖在他背后冷冷的说一句:“日升多年不见,想不到学的满腹经纶。”姜日升回头看到姜瓖进来,连忙鞠躬:“父亲大人夸奖了。”
姜瓖冷笑:“我没夸你,一点正经本身没有,学什么海瑞!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也值得你学习吗?海瑞亲手害死自己女儿,那是他不珍惜女儿。”姜瓖一把将囡囡抱在怀里,亲亲她嘟嘴的小脸,看到她的眼泪不再眼眶中打转,回头冷冷的问姜日升:“你凭什么说囡囡?”
姜日升一愣:“作为兄长,理应教育弟妹,教会她们孝悌之责。”姜瓖冷笑:“囡囡是七郡主的女儿,成吉思汗的子孙,草原上的金枝玉叶,哪里需要你来管教?你学的那些《诗书》,能在草原用吗?”
姜日升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囡囡是姜瓖和百里芸的女儿,是自己的妹妹,理所应当的认为可以这么和囡囡说话。没想到姜瓖如此一问,姜日升口气有些结巴:“我以为囡囡是——”
话没说完就被姜瓖打断:“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龌龊想法,你以为我和七郡主有什么关系对不对?不然我为什么收养她们母女?你可知道我大明立国,要求百姓扶老携幼,就算普通民众,我也有扶植的义务。何况七郡主本来就是草原上的金枝玉叶,她在集宁有自己的房子,将囡囡放到咱们姜宅,那是对咱们姜家的信任。这些年从来没有人敢对囡囡大声说话,连为父都不例外。想不到你这么有本事,刚从外面回来不到几天竟然,就对这个姜宅最小的人喝三呼四。你这么有本事,外面李自成的闯贼在湖南,张献忠的西贼在四川,你去杀敌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