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公车已经开了, 带着一整个车厢里的人,摇摇晃晃往前驶去。
乘客们怨声载道, 低低的埋怨声此起彼伏。
杜俏的脸却越来越红, 实在遮掩不住, 她就偏开脸了去,白皙的耳根红得像熟透了。
秦磊轻咳一声,嗓音有点沙哑:“你没事吧?”
“没。”
他哦了声, 没再说话。
杜俏在心里数,算着还有几站才能到。
还有五站!为什么还不快到!
因为随着摇晃, 杜俏能明显感觉到秦磊身上的异样。太明显了,根本没办法忽视,她试了几次想退开一些都没办法。
秦磊似乎也有点尴尬,说:“这种不是人力能控制的。”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好撞进那黝黑的瞳子里。那瞳仁里有簇小火苗,正在熊熊燃烧,还有些别的东西,她暂时分辨不出来。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她没有发现自己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咳了声:“我不说了,马上就快到了。”
接下来就是持久的沉默, 好不容易到了站,两人前后下车。也是倒霉, 本来是晴空万里,不知何时竟阴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
狂风大作,沿路绿化带里的树, 跟随着风左摇右摆。咔嚓一声雷响,杜俏被吓得就是一惊,脸色苍白。
“快走,我估计雨还要等一会儿才会下来。”
两人匆匆往前走,也没择路,就走的工地那条偏道。
风越来越大,杜俏被吹得左摇右晃,秦磊拉住她的手,往前狂奔。
沿街的店都喊着往里面收东西,有的店招牌灯都被吹翻了,雷声闪电接连而至,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明明是午后,竟像到了黄昏。
“不行,我走不动了。”
其实杜俏是腿软,她从小就怕打雷,成年后甚至专门买了降噪耳机,每到打雷的时候她就带着耳机,才能安稳度过。
“你怕打雷?马上就到了。”
秦磊去扯她,她却瑟缩着往地上滑。
夏天的雨本就急,天上像开了闸门,大雨泄洪似的倾倒而下,在地面汇集成小溪,往四处流淌。
两人已被淋成了落汤鸡,秦磊说:“我带你找个地方躲雨。”
他连拖带抱的夹着杜俏往一处走,那里临着一片工地,外面围着一人多高的铁皮围墙。也不知道秦磊怎么弄了下,其中一扇就被弄了开,两人钻了进去。
四处都是泥泞,幸好泥泞之后就是一栋已经完成主体结构的大楼。秦磊扯着杜俏进了大楼,一楼很黑,他一路轻车熟路带着杜俏往里走,找到楼梯,往上爬。
也不知道爬了几层,他停了下来,一路七拐八绕,带着杜俏来到一处房间。
水泥的顶,水泥的地面,正面有一扇很大窗,还没装窗户,外面是个小平台,好像是阳台的样子。
屋子并不是空无一物,地上扔着几块木板,木板上是一块凉席。地上有很多烟蒂,还有啤酒瓶,似乎有人在这里待过。
“这是什么地方?”
“我工作的地方。每次忙完了,我就会来这里看风景。其实这里风景很不错,站得高看得远,还能看见美女。不信你来看看。”
秦磊作势要拉她去外面的小平台,把杜俏吓得直往后缩。
“真不去?你不好奇我看什么美女?”
“不好奇!”
“那算了。”秦磊有些失望的说,“我本来还想跟你说,我看的那美女每天上下班都会从这里经过,她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老成。”
杜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去了窗子边。
大概有七八层的高度,从这里看去,正好能看见工地外的那条路,而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拐一个弯再走一百米,就是她住的小区。
“你……”
“有次看有人找她麻烦,我上前帮了个忙,本心想借着空能说两句话的,谁知把人给吓跑了。”
杜俏很震惊,想起那天罗安妮找她麻烦,有个建筑工模样的人替她解了围,难道那个人就是秦磊?
也就是说他早就认出她了,所以那天在酒吧才会救了她。
“还想听别的吗?不过我跟你说,男人想女人都比较龌龊,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听的好。”他眼睛里含着笑,嘴里却说着调侃的话。
杜俏听明白意思,反应慢半拍地红了脸。
……
雨哗啦啦地下着,遥远的天际隐隐有雷声响着。
可声音传到这里面来,却减轻了很多。
杜俏的衣服都湿了,秦磊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幸亏现在是夏天,也不会因为淋了雨就觉得冷什么的。
秦磊把衬衫脱下来拧水,也没避着杜俏,一副强壮有力的男性体魄完全呈现在她面前。
不同于那天晚上喝醉了酒的朦胧,这次是清清醒醒真真实实在她面前呈现——男人的线条近乎完美,宽肩窄腰,一条条虬结的腱子均匀的分布在他的脊背上。不让人觉得臃肿,只会觉得充满了无穷的爆发力,到了腰间却徒然收紧,没入裤腰之下。
“你、你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不把水拧干,衣服什么时候能干,等会儿我把裤子也脱了拧一下。对了,你要不要也弄一弄,免得衣服贴在身上难受?”
“我、我不弄。”
杜俏局促地背过身,听着身后的窸窸窣窣,还有隐藏在哗哗雨声下的水声。
“我好了。说真的,我建议你弄一下,你的衣服……”
剩下的话,秦磊没说完,杜俏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
她今天穿了件驼色的雪纺衫,里面搭着黑色的吊带,下面是条米白色的长裙。因为被雨淋湿透了,现在衣服都贴在她的身上,曲线毕露。
尤其夏衫的布料本就薄,一沾水就透明,反正她这副样子简直不能见人。
“你、你怎么不早说!”
傻子才会早说。秦磊心里想。
“你收拾下吧,我出去抽根烟。”
秦磊去了外面的小平台,杜俏看着他的背影,又往四周看了看,选了个背人的墙角,开始解衣服。
……
秦磊觉得自己真可以当圣人了。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恐怕现在已经把她办了,偏偏他就是倔强的强忍着。
其实就是不想趁人之危,包括那天晚上,秦磊一直觉得自己趁人之危了。不是道德洁癖,就是觉得这么干玷污了她。
男人对于女人的爱慕,很多时候都源于欲望,有的最终归于起源,有的却能晋升到更高一层次。
秦磊觉得自己对杜俏大抵就是真爱,不然这一切解释不通。
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秦磊扔了烟蒂,拔腿就里跑。
“怎么了?怎么了?”
“有蟑螂,这里怎么会有蟑螂啊?”杜俏崩溃说,不停地踢着脚,有点歇斯底里。
顺着她的目光,秦磊就看见一只圆头圆脑的小强,正飞速地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往墙边窜去,速度极快,恐怕给他安上一双翅膀,他也追不上。
“这地方有蟑螂不是很正常吗?别怕,不会飞的蟑螂有什么好怕的。”会飞的蟑螂才最可怕。
“蟑螂都很可怕好吗?”
没得到秦磊的回应,杜俏才发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又去看自己,想说什么,嗓子失了声。
“你是故意的吗?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当你是故意的。”随着一个沙哑的嗓音,男人低头压了过来。
……
一种很强势的姿势,秦磊一手钳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后脑勺。
不光姿态强势,吻也很强势,杜俏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吻得晕头转向了。
鼻息之间全是烟草的味道,还有一种属于他独有的味道。这个味道,杜俏并不陌生,之前在公车上,还有那一夜,似乎本就应该熟悉。
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空气里燃起火苗,一簇簇的,发出滋滋啦啦的细响。
大掌顺着衣摆钻了进去,之前杜俏并没有脱外衣,而是把内衣解了下来。她打算的很好,只要内衣的水被拧干了,外面的衣服很薄,不用脱,随便拧一下就干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会突然跑出来一只蟑螂,她最怕这种东西,一想起来就会忍不住毛骨悚然,更不用说在她脚下跑来跑去了。
所以也算方便了秦磊。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我每次看见她,就想把她带到这里来,就像现在这样。”
……
“大常,你小子是不是发癔症了,这地方哪儿来的女人?”
“可我真听到女人的声音了。”
这栋大楼主体工程已经完毕,只剩内部管道、走线、粉墙、安装门窗等,以及外墙面的处理。因为施工需要,里面是有地方通电了的。
外面突然下起暴雨,还打雷闪电,怕出事,林兵就让人来检查电闸可有关闭,以及电梯井是否有积水。
本来已经做完了,临走时大常却跟老徐说,听见有女人的尖叫声。
作为一个老资历的建筑工,老徐不是没有听说过各种奇葩甚至骇人听闻的事。
例如建筑工流动性太大,而且人员混杂,曾经在他干活的一个工地上,就发生过工人强掳路过无辜女子,带到自己所在的工地上,在一栋已经完工只等后续工程的大楼里,对女子实行了强/暴,并将此女囚在大楼的某一层,整整一个月才被人发现。
这栋大楼的主体结构早就完工了,却因为等着质检还有些别的事情,内部工程一直拖拖拉拉。楼空着,平时没什么人来。
两人往上爬,中间没有敢说话,就怕漏过了什么声音。
可真的认真去找那个声音,声音却没有出现。
“下去吧,这里怎么可能……”
大常嘘了声,老徐跟着去听,隐隐约约好像还真听到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有点说不上来,反正挺怪的。
两人又爬了一层,到了七楼。
“不会是磊子吧?”
“磊哥今天不在工地。”
“对了,磊子最近在干什么,工也没见他上,成天都不在。”
“不知道,磊哥好像有什么事。”
两人去了秦磊每次看风景的那地方,里面什么也没有,也再没有听到声音。
“肯定是听错了,哪有什么女人的声音。走走走,趁这会儿雨小了,赶紧回去。他妈的这天真有毛病,刚才下得像盆子泼,现在又小了,早知道刚才就不顶着暴雨出来了。”
随着声音逐渐变小,标识着两人已经远离。
隔着一层墙的小平台上,秦磊抱着杜俏,两人都没说话。
“你、你快放我下来。”她说,伸手去推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强:我头上有胡须,背上有翅膀,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