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彬斌在他们对话之时,差万丈点上去把林芳的尸体抬下,发现他已是毙命多时,不觉对莫莉花这女子怀愤。
东红圣人道:“贫道确是杀过人,但所杀的都是罪业深重的人,和莫爷这等乱杀无辜的所为是大不相同的。”
莫抛遗笑着说道:“五个牛鼻子中以你最有见识了,说得一点都不错,老夫恶行罪深,有负天下,只可惜无缘遇到一个对手,能以此来教训大爷,憾为此生不幸,素知你们五人武功高强,又是武学宗师,是否有兴趣来教训莫爷?”
东红圣人微微一笑,道:“莫爷这等看得起贫道,恭敬不如从命,就怕贫道这付年纪这付骨头经不起折腾。”此老年青时也是霹雳火气,年到老来功夫精堪,火气收敛了许多,此时见莫抛遗这等大高手,实是生平难遇,技痒难禁,跃跃欲试。
莫抛遗道:“末战先怯,这也是人之常情,牛鼻子既是先打了个招呼,莫爷拳脚上必会留下几分情的。”嘴上说得好听,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当即有人上前把前面的桌席招开,露出空地。
东红圣人面露微笑,道:“莫爷明言在先,老道自会小心在意。”
莫抛遗哈哈一笑,道:“牛鼻子说话爽快,倒是我辈中之人。”知五圣武功修为非同小可,又是武林前辈,江湖人士一闻知五圣之名,无不仰慕钦佩,自已也是闻名已久,今夜在此相遇,有机会向他们领教一番,实是一大幸事。
五圣当中是以东首圣人为首,平素诸事均是由他作主,因对手是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东红圣人既以向对方挑战,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得谨慎深思而后行,他见莫抛遗的武功是从本派中变化而来,心下极感诧异,也想弄个明白,也就不阻止东红圣人,当下四人向后退开,坐到自已的桌席上,余人见状,更是能有多远退多远,段哈见他们要比武,心下暗暗高兴,打算趁乱的时候溜之大吉。
东红圣人单手一摊,退开两步,道:“请。”他虽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前辈高人,对莫抛遗不敢有丝毫的轻蔑,他这个摊手式看似是平常的手式,实则是个高明的守位,眼看两大高手就要恶战一场,群雄屏止呼吸,一颗心乱跳不停。
东首圣人忽然出声道:“且住。”
莫抛遗怪眼一翻,道:“怎么?难道你这牛鼻子手脚也发痒了么?”心性正盛,给他拦阻,极是不高兴。
东首圣人淡淡一笑,道:“那倒不是。”
莫抛遗喝道:“那又是什么?”喝声如雷,满殿震憾。
东首圣人修养极好,并不动气,道:“贫道有个小问题要向莫爷请教,可否暂息火焰,静听老道一言。”
莫抛遗极是不耐烦,因彼此都是大有来历身份的人,其势不能便像井市俗人,三言两语便拳欧起来,当下忍住了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莫爷那能听你唠叨这许多。”
东首圣人道:“莫爷如此气燥,怎能心平气和地静听入耳。”
莫抛遗好不气恼,大声说道:“臭老道,莫爷到此不是来听你说那清静无为之道,知趣的快快滚了出去。”
东红圣人素来佩服师兄,见莫抛遗气凌霄外,眄视指使,饶是修养再好,也不禁动怒,道:“莫爷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怎地如此……”
莫抛遗哈哈一笑,道:“老夫一生打人为快,骂人为乐,那里能够管他有无身份,你们这几个牛鼻子身份越尊,老夫骂起来更加有趣,你们要是不服气的话,不防露出几手漂亮的功夫来,给你这些后辈小子们助助酒兴。”
东红圣人气极反笑,道:“难得莫爷的兴趣这样高,贫道拼了这几根老骨头也不能叫你失望而回。”他几曾见过如此狂妄的人,心中气得发狂,忍不住要把莫抛遗狠狠地教训一场。
莫抛遗也作势迎战,群雄挤身后退,退到了不能再退。
东首圣人起身大声喝止,道:“师弟住手。”
东红圣人转身道:“师兄,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如不教训他一番,他还不知什么是天高地厚。”
东首圣人毫不理会他的话,仍是道:“师弟退开。”
东红圣人无奈,挪开了两步,东首圣人上前凝视莫抛遗片刻,问道:“莫爷师承可否见告?”
莫抛遗怒道:“要打架便来,罗里罗嗦是什么意思?”
东首圣人缓缓地说道:“别无他意,欲知一二。”
莫抛遗极是有气,嘿嘿地不住冷笑,道:“如果我告诉你,这场架打还是不打?”
东首圣人淡淡说道:“彼此切磋武功,并非性命相搏,那也何尝末可。”
莫抛遗展颜一笑,满脸尽是嘲笑之意,道:“好,那我就告诉你,我不知道!这总可以了吧?”
东首圣人好言好语,不想对方一再戏弄,怫然不悦,道:“莫爷便如此难齿好言。”他是人人敬仰的武林前辈高人,素受尊敬,不料遇上莫抛遗这种玩世不恭,野性难抑的人,一而再三的受他奚落,也是不悦。
莫抛遗平素野腔无调,目空一切,遇着诺大事件也是一言而决,快刀斩乱麻,怎能与修心养性的东首圣人相比,一付苦心婆口,循规蹈矩的样子,若非东首圣人身份悬殊,他怎能容得别人在他耳边唠唠叨叨,此时他已动了肝火,大声喝道:“他奶奶的,你这臭道士有完没完,说话这般无聊,莫非认为老子是好斯负的么?”他前前后后老夫长,老子短的讲了不少,其实他比之五圣倘矮了一辈,年纪也是不能和他们相比。
群雄见他数次辱及五圣,无不愤怒,因畏其威,不敢哼声,怒气填胸,攘臂嗔目。
叶彬斌见莫抛遗这魔头现身,便是满殿群雄一涌而上,也末必杀得了他,自知无力撑这场面,垂首沉吟,默默无语。
伍斌和连卒乔怕给莫莉花认出,移身躲在东绿圣人身后,不敢稍动。
东首圣人白眉微垂,沉吟了一会,道:“好,那就由贫道赔上这付老骨头,索性接莫爷一掌。”东红圣人原本要与莫抛遗放手一搏,却见师兄出来应战,心下大急,却也无语可说。
莫抛遗见他允战,不觉大喜,登时放声大笑起来。
俩人正要放手开战,莫莉花忽然一跳上来,扯住了父亲的手臂,道:“爹,你先不要与人打架,让妈去把那小贼的双臂割下,让他再也偷不了东西了。”原来段哈与冯观子交手被她打伤,却还在那瞬间施展他的妙手神通绝技,把她腰囊给偷去,当时并不知道,在丈夫和东首圣人等对话的时候才发觉,不禁怒气填胸,如果不是丈夫在前与人邀斗,她早就拨剑而出了。
莫抛遗不知就里,一笑说道:“真是孩子话,这臭贼的手又脏又臭,切下还血淋淋的,不怕弄脏了你么?”
群雄对段哈这偷儿素无好感,多人曾被他光顾过,遭窃的无一不是视为心喜之物,因此对他恨之入骨,此时听得莫莉花要她母亲“红衣仙子”出手,皆是暗暗称快,人人眉飞色扬。
段哈在莫抛遗与东首圣人对话时,早就盘策脱身,只是冯观子因他伤徒吓女,心怀有愤,双目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知一时脱身不易,听得莫莉花之言,不由暗暗叫苦,素知“夜叉十招”的厉害,自嘱她功力深厚,剑法残辣,说什么也难接得下她十招,不觉心急如焚。
莫莉花嘟着嘴道:“谁说我要那臭贼的手了,你刚才不是没有看见,他这个大男人斯负我这个小女孩,我最是讨厌这种臭贼,要妈用剑把他的双手割下喂狗,岂不痛快。”
冯观子笑着道:“你爹要和人家比武,我去教训这小贼的时候别人来欺负你怎么办?”她夫妇与女儿风趣惯了,在这群围之中谈笑风生,神态自若。
莫莉花道:“我不是让爸先不要比武吗?让妈教训了那臭贼之后再说。”说着对莫抛遗道:“爸,妈让你来照顾我。”拉着父亲的手臂,硬把他拉了下来。
莫抛遗平时把这个宝贝女儿宠惯了,凡是她要作的事谁人都不依,他虽是人人畏惧的大魔头,对这个宝贝女儿却半点都拗不过,唯有苦笑。
群雄暗暗好笑,均想:这妖女行事果然有父母之风,随便伤害他人当作好玩,也只有你们一家子的人才会如此。
莫抛遗对东首圣人道:“牛鼻子老道,待老夫料理了一些家事后,我们再来比过。”
东首圣人出来应战本就十分勉强,见他如此只好退下。
莫抛遗对女儿道:“女儿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你硬把你爹拉了下来,岂不是叫这帮灰孙子看低你爹了吗?”
莫莉花道:“段姓小贼十分可恶,欺负我又打作伤了大离小和,我让妈去教训他一下,妈怕你不在我的身边,这帮灰孙子趁机欺负我,所以你不要离我太远了。”
群雄心里均都道:姓段的偷儿固然可恶,和你相比之下,末免小巫见大巫了。
莫抛遗大笑道;“这帮饭桶一看见你爹,就好象老鼠看见老猫一样,胆子都吓得破了,又有哪个敢来动你一根寒毛。”他知群雄对已害怕到了极点,何况又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在绿林中还没够胆来欺莫抛遗的女儿,也只有她到处惹事生非,为难他人。
莫莉花道:“这只是你自已说得好听,他们心里想的,难保不是又坏又恶的鬼主意。”
莫抛遗道:“他们把你爹恨得痒痒的,坏念头当然是免不了的,不过他们也害怕你爹,纵有天大的胆子,又有谁敢来欺我莫抛遗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