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满面气愤,叶彬斌暗道:我紫宣门给这魔头如此一闹,伤了林师叔的性命也是不敢言报,声誉付如流水,今后无颜立足江湖上,此间事过,只有回乡下挑粪种田了。
果然,此事过后,他带着师弟们退隐江湖,不知所踪,连绿林盟主也不想作了。
莫莉花听父亲这样说话,满脸的不高兴,道:“爹,如果你不听我的话,那已后我再也不理你了,我自个儿找奶奶去,把妈也带走,叫天下的人都不理你。”
莫抛遗苦笑着对妻子道:“你养的好女儿,却害苦了我。”
冯观子笑了笑,道:“只要你学了个乖,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莫莉花拍手笑着说道:“妈都这样说了,爹爹你再不答应,看我饶不饶你。”说着便要拨父亲的虬须,莫抛遗吃过了几次苦头,不敢不依。
群雄对他们这一家子当真是亦气恨又头痛,莫抛遗这魔头恶名昭彰,别人不冒犯他倒罢,只要触犯了他的虎须,那可就乖乖的不得了,大家久畏虎威,闻名胆怯,虽是群众千余人,也只能任由他气焰熏天,飞扬跋扈,竟是不敢群起而攻,低辈的年青气盛,忍不住血脉偾张,几番要冲出去拼死相搏,都被各自的长辈按住。
段哈被莫抛遗的掌风震荡得浑身剧震,再被冯观子扫了一掌,稍受了点伤,知道厉害,任凭他夫妇中一人,自已万万不是其敌,见他们三人大言无忌地畅谈,直似“神通圣手”段哈已是架在刀口任宰的牛羊,又怕又气,他夫妇俩盯得极紧,他也是性情高傲的人,心中虽惧,却如何便肯束手待毙,便笑着说道:“段某虽是个小偷,却也不是谁人都杀得了的,今夜自投罗网,死在母夜叉的剑下,到也不冤。”
冯观子虽是三十余岁,却正是妇人风韵甚浓之季,她甜甜地笑了笑,当真是风情万种,许多人都看得眼睛发直,她道:“你这偷儿到有自知之明,不如自行废了双手,小女看得高兴,说不定便饶了你。”
莫莉花一听,拍手叫道:“这偷儿姓段,与了断的断字同音,今夜要他自行了断,废了双手,再叩十个响头,本姑娘便饶了他的性命。”
群雄心下均道:姓段的固然是个小偷小摸之辈,听说向来也是言出必行的信人,他已往仗着轻功高超,无人捉得了他,性情狂傲,今晚遇上了这魔头一家子,也算倒霉到家了。
段哈背负双手,一付趾高气昂之态,冷笑道:“段某虽是低三下四的人,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母夜叉讨厌在下这双贼手,取去便是了,那也不必说什么好听漂亮的话。”
莫抛遗举起了拇指,大声赞道:“阁下倒是一条汉子,别人一触犯了老夫,便吓得跪地求饶,阁下这等气概极似老夫,只可惜你得罪了小女,不然这样的朋友倒是可以交一交。”
段哈笑着说道:“承蒙看得起,赐教几招精妙的剑法已是心满意足,那敢高攀。”他已知今夜绝难幸免,索性说上几句好听的话,以壮胆气。
冯观子摘下佩剑,拨剑出鞘,把剑鞘交给女儿拿着,对段哈道:“我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她的剑法辣到了极点,说话却是文斯斯的,不似丈夫、女儿那样不是臭贼,便是偷儿叫个不休。
段哈道:“红衣仙子,夜叉十招,区区在下闻名已久,如雷贯耳,岂有不知之理。”
冯观子貌美如仙,被称之为“夜叉”,那是说她剑法残辣之意,她听得段哈之言,微微一笑,说道:“你既已知晓,如想过关,就得使出你的看家本事,只是我这宝剑不长眼睛,不会发软,你如有个闪失,只能自叹运气不佳罢了。”
段哈大笑道:“段某接不下你十招剑法,死而无憾。”
莫抛遗道:“你这臭贼说话极是爽快。”接着对妻子道:“阿娥,那就看你的了。”“阿娥”是他妻子的小名。
段哈高昂着头,微微发笑,自言自语地道:“有趣,有趣,姓段的一向作贼被人追来追去,今夜却是与人扯这无聊之事,实是……”举目对着冯观子道:“久闻母夜叉的剑法了得,且看我段哈能接得几招。”
群雄听他叫冯观子为“母夜叉”,都知莫抛遗夫妇不会放过他,此人性情仍是如此硬朗,也不怕她生气辣手施为,心中对他颇感佩服。
冯观子也不发怒,笑吟吟地道:“我的规矩已经摆明,你想要活命的话,那就多出几分力气了。”她见段哈的轻功确是非常高明,偷东西的功夫也是神乎其技,东红圣人的丹瓶,自已的腰囊也给他拿了去也不知晓,可见这偷儿手段确是高明,至于他身上的武功究竟有几分功力,见他能伤了丈夫的两个徒弟,显是武功着实不低,自仗剑法了得,不信他能接得下自已十招剑法。
段哈大笑着道;“你看我能接得下你一百招么?”
冯观子听罢,不由格格娇笑起来,她知段哈实有过人之处,自已在十招之内打败他,殊无十成把握,说到百招开外,绝无这种可能。
段哈心下纵惧,但他也是狂傲之人,岂肯示弱,冷冷地一笑,道:“有什么好笑的,姓段的就没有这种能耐了么?”
冯观子笑脸收倒敛,渐渐转变为冷若寒霜,道:“那你就接好了。”声音甫毕,银光一闪,刹那间白光耀眼,剑化三式,飞洒而出,一气呵成,分取段哈三处要害,剑法精妙,招数颇为怪异,凌厉残辣。
其实段哈除了轻功和偷东西的手段高明,别的本事并不怎样,至于剑法他更是个门外汉,不过他毕竟起南闯北,游遍天下,会过不少明家,见识广博,如是要他拿柄剑来施展剑法,自是不能,不过他毕竟有不凡的见识,懂得闪避之道。然见冯观子剑法实在太快,生平仅见,心中大骇,急忙施展绝顶轻功,一飘一晃,左右挪转,身法灵妙疾快之极,群雄纷纷出声喝彩,东首圣人等五人点头暗赞,极是佩服。
喝彩声末息,忽听得“吱”的一声,段哈大叫了一声,身形腾空拨起,凌空一个倒翻,直射而下,戟指即戮。原来他身形虽妙,冯观子的剑法却是残辣不过,和他所想的根本不一样,宝剑从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刺来,一时闪身不迭,腰间衣服给刺破,剑气直透章门穴,只觉一阵酸麻,怎想得到一个妇道人家内功也如此深厚,好在他练过“魔体丹元功”,可以气冲穴,指尖也能透气点穴。
场中多位高手见他连连虚点,末明其故,只当吓人,暗暗发笑。东首圣人等却知是“虚空点穴手法”,在场中也只有连卒乔才知段哈用的是弹魔指的点穴功夫,这也是“狐山派”的武功。
只见冯观子衣袂飘飘,红袍晃动,长剑一指,忽地划了朵剑花,横削分刺。
东首圣人等见段哈身形扑坠而落,长剑指着小腹,这么一着,势必遭那穿腹之祸,由于冯观子的剑法太快,段哈的身法太快,武功差的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是看见剑光人影,至于剑招的变化,人影的转动,一晃而过。
段哈凌空疾旋,身形腾空高升而起,避过剑锋,翻到冯观子背后,戟指连点,内功隔空射出,吱吱声响。冯观子见他指法内功如此怪异,也是不敢大意,偏手微避,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斜削而上,段哈手无寸铁,其势不能与之硬挡硬拼,她这一剑削来,总不能伸指到剑锋上,自知内功不足以能伤得了她,急忙缩指倒翻而回。
冯观子一笑说道:“两招已过,第三招来了。”待他站稳,举剑缓缓刺出。
群雄见她前两招使得疾快无比,这一剑怎地如此慢法,以轻功卓绝的段哈的身手来讲,如何能够伤得了他。
岂料在这一瞬间,段哈面现紧张之色,满殿中人也只有叶彬斌这等身手以上的高手才知道其中奥妙,冯观子试了两招,知他轻功高超,如此先发刺人,对方在你的剑招中寻迹刺来,如果身形一动,对方有迹可寻,封江锁喉,拦住去路,令他无处可逃,难怪段哈对这样的剑术高手要感到害怕了。
段哈面临此境,进退两难,眼见她剑尖刺到,一足后踏,身形斜射而起。冯观子如影随形,跟踪追击,刹那间拦住了段哈的去路,剑光错落,化成无形剑光,吱吱声响中,段哈又是倒翻坠落,一条衣袖化作无数小块飞扬飘落。冯观子剑法不仅快且狠,他纵仗着绝顶轻功疾走,仍是无法闪避得开,手背上给划了一条血丝,但觉伤口微微发麻,知她剑上染毒,不觉又是一惊,他是个有心计的人,却也无惧。
冯观子伸手弹剑,铮的一声,冷目瞅着他,道:“还有七招,你小心接好了。”一招“陆水萍踪”,寒光一闪,宝剑递出,看似是剑刺胸口,实则后着是封住段哈的退路。
段哈看出其中奥妙,知道厉害,一时不禁亡魂大冒,正在急骇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了清脆之声:“仙姑奔云式。”声音隐隐约约,满殿人群中,也只有他一个人才听得到这声音,他心思敏捷,不假思索,双足微点,身形平飞而起,冯观子剑法精妙,飘突已极,自嘱在五招内便能把段哈重创,不料他身形怪异,一剑刺空,心中甚为诧异,一时也不以为意,娇笑一声,抡剑掠扑,唰唰连声,剑气纵横,银光缕缕,飞花错落,四面八方幻满了剑光,蜡光之下耀眼目眩,眼花缭乱,一时分不出哪一个是冯观子,哪一个是段哈,
段哈虽得高人暗中指点,然他本身的轻功和冯观子相差不是太远,躲是躲过了,却是不能潇洒自如,从容避开,上身衣裳给削得七零八落,不成模样,甚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