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短袄皮衣的虬须汉子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在我们见过的娘儿中,犹以这个雌儿最水灵了,可以用万里挑一来喻之。”余人闻言,跟着指指点点,低议私语,野调无腔,啧啧有声。
儒装汉子转过头来,问岳秀枚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出来干什么?这臭小子是你的什么人?你们要上哪儿去?”语气直如审问一般,贼眼眺视,他的外表似是饱识博学之人,此番举止直如井市屑小一般。
岳秀枚杏目一瞪,柳眉倒竖,冷冷说道:“你是哪里钻出来的野狗,见人就喊,也不怕闪了舌头么?”
儒装汉子闻言并不动怒,仍笑着说道:“这只雌儿脾气不小呀,偏生长得这样好看,大爷我不是和尚太监,早就动了凡心想入非非了。哈哈,这臭小子跟在你的屁股后面,显是不怀好意。喂,小美人,你过来陪陪大爷我,保管叫你快活似神仙。”说话间神态露出丑恶的狰狞淫笑,余人更是哗然轰起,满山遍野尽是放荡的笑声回荡。
户永建这一气非同小可,冷冷地说道:“这位朋友,青光白日之下,如此无耻下贱的语言,你还算是个人吗?快给少爷让路,不然休怪铁拳对你不客气。”岳秀枚手按剑柄,脸上罩着一股煞气,心中杀机陡起。
儒装汉子与群雄相顾嘻笑,道:“这小子口气到是不小呀,居然有胆子向我说这种话,好在大爷今天格外高兴,到可放了你一条生路,不过走的是你一人,这雌儿得留下来陪伴冯大爷。不然……。哼哼,我更是要对你不客气。”转首对一个蓝衫汉子笑道:“方老六,上次你们先占了便宜,这次可轮到我了,你们不可再与我争了。哈哈。”风一吹过,莽草列列作响,伴随着一阵轰天荡笑。
户永建再也忍受不了了,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抑,舌绽春雷,猛喝了一声,群雄不禁一凛。也不见他作势,身子翩然离开马背,腾空而起,这一去势,乃是激怒而发,此际轻身功夫更是显得惊人,势快如电,几乎在那儒装汉子惊愕之际,一个“泰山压顶”之势,使出铁掌功夫,猛地一掌狠劈了下来。
儒装汉子见户永建年纪青青,那把他放在眼里,作梦也想不到他身具一流高手的武功,心下惊骇,陡闻掌风嘶啸之声,躲避抵挡都已不及了,但听得“逢”的巨响,脑袋开花,脑汁四溅,被打成一团肉酱,他跨下那匹健马四脚趴下,口喷鲜血,即时毙命。
群雄大惊失色,睁大着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一时为他声势所憾,呆愕了好一会,不知谁喊叫了一声:“抄家伙。”群雄手提兵器,跃下马来,纷纷涌上,团团地把户永建围住,有几个不知岳秀枚比户永建更是厉害,欺她是娇弱女子,竟空着手过来,狰狞奸笑,仗着人多势众,一涌而上。
户永建面对群雄毫无惧色,渐渐作出他原来的倔强倨傲,昂首望天,双臂环抱,挺胸放声大笑,一个使鬼头刀的短袄汉子喝道:“好小子,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冯老大被这小子所害,不将他碎尸万段,难消我的心头之恨。”
“把他杀了岂不便宜了他,得叫他救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妈的……。”一时之间,群争喊起,口沫横飞,尽是狠毒之言,似乎户永建俩人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般,只有任宰任割的份儿。
户永建冷笑数声,斜目瞥眺,满脸轻蔑之色,道:“便凭你们这种脚色,也想在少爷面前耀武扬威,今日就送你们回老家去。”声音虽然不大,更不刺耳,群雄却觉耳鼓嗡嗡作响,顿生骇意,瞬息间雀哑无声。
过得了好大一会,群雄骇意渐去,仗着人多势众,一哄而上,大声喊嚷,刀光剑影,斗得甚是激烈。户永建动了心火之气,下手毫不留情,拳打脚踢,尽朝群雄脸鼻上打去,只打得群雄唇青脸肿,满身土灰,甚是狼狈,有俩人发狠,给他提起扔下悬涯,厉声惨叫传来,骇得群雄心底直冒寒气,脸色发白。
这些人中有一个持刀而出,霍霍施展开来,刀光交错,乱砍乱劈,极是厉害不过。户永建一凛:这是什么刀法?竟是没有见过。恐对方招数了得,一时到是不敢大意,展开他的“三脚错步法”,闪来躲去,避其锋锐,留心注意他刀中招数,却见他来来去去不过十招八招刀法了得,甚余的招数平平常常,不足为惧,怒道:“便你这几招刀法也敢来与少爷交手,差得远了。”扬手连扫,在他脸上扫了七八记耳光,打得那汉子唇裂鼻破,肿得象个猪头,正在惊骇,手中的宝刀被拍落,胸口又中了一脚,大叫了一声,飞落悬涯。
户永建杀得起性,转头一看,见末婚妻按剑站在一旁,在她周身地下倒着四五人,肢折足断,狼哭鬼叫,不住地翻滚。心中一宽,加重掌力,呼呼地挥舞,多人被他打下悬涯,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群雄伤亡过半,余人大惊失色,因为在场围攻他的人,无一幸免耳光被打,人人面目全非,肝胆俱寒,只吓得屁股尿流,亡魂直冒,转身即逃,连马也来不及要了,户永建飞身赶上,掌毙了俩人,只剩下三人狼狈奔逃,一人想是逃得慌乱,竟自摔下了悬涯。
俩人大战十余名群雄,获得大胜,心情异常高兴,望着飞逃的群雄的背影,放声大笑,声震山谷。
户永建摇头道:“这算什么英雄豪杰,就会胡吹大气,尽是这些无耻之徒,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岳秀枚插剑回鞘,道:“你知道什么,以他们这等身手在绿林中可算是一流人物了,就拿我白师妹来说,以她的剑术而言,绿林中有几人能是她之敌,真正的武功高明之士,是不屑与这些败类为伍,你户大英雄的铁掌打得这些败类哭爹叫娘,以正绿林之风,看他们还敢不敢胆大妄为。”
户永建默然无语,沉吟了一会,偶尔转首,看到倒毙的匪首,叹道:“唉。这厮不知好歹,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日遇上我们,死有遗辜,怨不得人。”虽是大获全胜,然见绿林中尽是这般人物,一时心绪不佳。
岳秀枚道:“绿林中尽是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之辈,我们但求修心养性,他人不来挑衅,我们也懒得去多管闲事,你何必为了这样的人伤脑筋,闷闷不乐。”
户永建抬起头来,一笑说道:“今日杀了几个无耻之徒,我户永建是什么人,怎会为这种人而不高兴。”
岳秀枚道:“我可是看到你脸上有不愉快之色,才这么说的。”
户永建把马牵了过来,道:“我们别尽说这些无聊的话了,还是赶路要紧。”
岳秀枚轻轻一跃,纵上了马背,户永建也上了马,俩人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群雄,拍马朝前缓缓行去,岳秀枚笑着道:“就知你会输,不敢与我争辩。”
户永建探身过来说道:“和你在一起,我心里高兴极了,争这无聊之辩,岂不伤了你我夫妻之情。”
岳秀枚粉脸飞起一片红云,佯嗔道:“我还没嫁给你呢?口没遮掩,毫不知羞,说这话我脸都红了。”
户永建嘻嘻一笑,道:“我们之间那是迟早的事,看来今后不是我欺负你,只怕是你欺负我也不一定。”
岳秀枚红着脸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户永建道:“这一生当中,我这张嘴是无法争得过你,只能趁着现在还有一点丁儿的便宜可占,那是不能放过了。”
岳秀枚大羞,扬手打去,户永建一闪躲开,拍马急奔,在前不住嘻笑,岳秀枚在后急追,道:“捉到了你,看我怎么饶你。”
如此这般行了两日,相安无事,户永建对末婚妻极是疼爱,路上说说笑笑,有些时候不敢顶驳,尽量忍让,举止显得甚是稳重,岳秀枚虽是小使性子,心里对他实是疼爱有加,见他收敛了初次见面时的那股狂妄傲气,对自已又是服服帖帖,深感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捉弄他。
这天临晚,俩人来到一个小镇上投宿,店小粗俗,伙计又没礼貌,一见岳秀枚软玉温香,花容月貌,睁大着眼睛盯着看,口水都流了出来了。户永建甚是着恼,知末婚妻仙姿佚貌,如此小镇上粗俗的莽汉,那见过婆娑人间的兰质蕙心女子,自是看得呆了,也就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俩人风尘仆仆,长途跋涉,体劳神疲,吃过了晚饭,老早就上床歇息。俩人虽是末婚夫妻,婚期临近,然于这世俗礼仪之嫌,倒是不敢即破,要了两间上房,各睡一间,由于实在的疲倦,放松了警惕之心,睡得甚是熟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户永建迷迷糊糊间,忽听到异样的响声,脸上又是一痛,立即醒了过来,只见满房浓烟,房顶烈火正旺,连蚊账也烧着了起来,掉下火星,床上被子也燃烧起来。
户永建这一惊非同小可,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火烧得这样厉害,自已熟睡得半点也不知情,店里伙计甚多,怎地不闻人声?岳秀枚就在隔壁,也没有半点动静,即知大事不妙,一时也不敢胡乱猜想,心急如焚,只觉头脑发胀,晕晕沉沉,疼得厉害,一咬舌尖,精神为之一振,顾不得开门去救人,举掌朝墙上击去,打烂了隔墙板钻了过去,只见里面也是满房浓烟,房顶烈火烧得极旺,横梁斜塌,快要掉了下来,脚下的楼板也着了火,亦自漫延。
户永建突逢巨变,只骇得肝胆欲裂,惊慌失措中,只急得六神无主,高声直嚷:“枚妹,枚妹。”大火中声音十分清楚,并没有听到末婚妻的答应,心底下一阵肉跳,手足发颤,这熊熊的烈火中,人声俱无,莫非已遭遇了不测,葬身火海中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