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铁锦道:“所以我认为江湖传闻可能是真的。”
刘冰一笑说道:“这也只是可能两字,并不能说什么,这也等于说谣言就是谣言,不足取信。”
户永建忽然问道:“爹爹,孩儿想问你一句话?”
户铁锦道:“什么事?你说吧?”
户永建稍作沉吟,道:“袁师叔当年闯荡江湖出了名,他是不是有个绰号叫作一阵风?”目中脸上尽是疑意。
户铁锦和刘冰同时吃了一惊,袁自安昔年确是有这么个绰号,意即是说他武功高强,行事真似一阵风一般,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因他行动怪异,就连同门师兄弟的岳疑影、户铁锦对他也是知之甚少,心下总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每每对门下弟子只说有这么一个师叔,至于他的武功、绰号这类的话,从末提及,此际户永建说出这个绰号来,叫这俩个长辈如何不吃惊。
户永建一看父亲与师伯母的脸色,便知途中所闻不假,刘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你袁师叔这绰号的?”转首看了户铁锦一眼,暗道:莫非是师弟说与他知道的?这念头一起即知不是,这事如是户铁锦告诉儿子的,儿子岂会再反过来问老子,这话极是不通常理。
户铁锦一凛,知她心意,他心里也是不解,自已从末与任何人讲起,儿子竟会知道,而且当着师嫂的面问起,叫他有些不知所措,问儿子道:“你袁师叔这绰号你是由何得知的?”
户永建见父有些愠意,不觉愕然,岳秀枚看了看户铁锦,又看了看户永建,满腹疑物,不得其解,轻声问母亲道:“可是建哥说错了什么?”
刘冰强笑道:“没有,说了句话能算是作了错事吗?”干“咳了”了两声,道:“户师弟,你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头了?建儿刚刚回来,就当着我的面对他严厉色,不是诚心令人难堪吗。”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莫要粗鲁,事情还没弄清楚,也不知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须得问个明白再说。
户铁锦登时省悟,方觉失态,道:“我这人就这毛病,一有事情就大惊小怪,没把你们吓了一跳吧?”
刘冰佯作埋怨一番,道:“你这老毛病的确是吓人,今后说什么也得改一改,没的连我女儿也给你吓着了。”
户铁锦笑道:“这个自然,现在我就改正。”嘴上虽是含笑,眉宇间微皱,成传见师父笑得极是勉强,心下也是诧异,今儿师父神态与往常有些不一样,甚是不解。
刘冰把手一摆,道:“好了,好了,你的脾气改不改,在这里可没人敢勉强你,重要的是现在说话的口气不要老是怪怪的,吓唬大家,可别给你吓出了什么毛病来。”词语间的笑容也是十分勉强,几人全都看在眼里,人人诧异,甚为纳罕。
户铁锦眉宇一皱,暗道:越说越是露馊,不说也罢,还是问清楚建儿再说。把儿子唤到跟前,令他跪下。户永建跪在地上,满面狐疑之色。户铁锦深深地注视了他良久,道:“你是由何处知道一阵风这三字的?”
户永建道:“是在道上听江湖中人说起的。”眼望着父亲,感到无比诧异,心道:难道我提的这句话,提得大错特错了?
户铁锦喝道:“放屁,你袁师叔昔年闯荡江湖并没多久,一阵风这三字也只是几个知心的朋友才知道,在江湖上绿林中更是没人知道他失踪多年,便是我与你大师伯也不知他的下落,江湖上岂会有人知道他的绰号。”在他看来,袁自安这件事江湖上知者甚少,“一阵风”三个字又是几位老朋友送给他的,儿子却说江湖上传闻的事,这话叫他如何相信,还当儿子有何隐情瞒着不说,不禁声色俱厉。
成传本想劝师父平息心火,却见他脸色极是难看,冲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来,坐着不敢动。
刘冰对户永建的话也是不信,皱眉思索一会,道:“建儿,你没有说真话吧,这事……这事叫人可怎么说呢?”
户永建不觉愕然,道:“我没有说假话呀。”
刘冰面有愠色,道:“你爹爹说得没有错,你袁师叔在江湖上没几个朋友,知道他的事情的人更是不多,江湖中人怎会知道,分明是你讲了假话,还不肯认错。”
户永建自认没有作错,只是只提了长辈的绰号,竟给父亲与师伯母误会如此之深,除了大感惊奇外,即知此事绝非简单,只是给别人误会倒也罢了,给师伯母误会了可不大妙,大急道:“我真是在道上听说的,绝计没假。”
户铁锦铁青着脸,极是难看,双目迫视着他,道:“在父亲与师伯母的面前,你还敢狡辩,再不说实话,我一掌毙了你。”一掌拍下,“咔喳”的声响,座上椅手给他打下块缺角来,显是心中生了大气。
成传夫妻俩在旁相顾愕然,迷惑不解,他恐师父一时动怒,在师伯母的面前责打师弟,令他已后没脸作人,大急道:“师父,师弟年幼无知,冲撞了长者,请你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户铁锦双目一瞪,道:“这事与你没关系,休得多言。”
成传撞了个钉子,老大的无趣,待欲进语,又恐师父气得更厉害,暗暗叹了口气,不敢再说。
刘冰看着跪在地上的户永建,沉沉吟半响,道:“你在道上听人说的,那人是谁?在什么地方说的?”心中隐隐觉得此事不大对劲,她见户永建这番样子不似讲假话的人,尤其是在此般情景下。喜气洋洋的大堂,登时变得象个审问犯人的所在,气氛格外严肃冷静。
岳秀枚知末婚夫没说假话,因为这事是她俩人一起听到的,此际长辈们见他知道此事,显得大是惊恐,心里感到万分诧异,何于这位师叔的来历如此怪异,以致长辈们不敢对后辈提及,而后辈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会令他们感到不安,看来这位师叔的失踪,并不简单平常。
户铁锦怒气横秋,大声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这畜生实在可恶了,在我的面前胆敢说假话,非得教训他一番不可。”言罢,举拳要打儿子。
刘冰急忙拦阻,连声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莫要叫门下弟子笑话。”
户铁锦大怒道:“我养了他这么大,却爬到老子头上拉屎,说假话骗老子,这样的儿子如不好好地教训他,今后翅膀硬了,那还了得。”
刘冰此际也怕户铁锦不容分说,硬要责打儿子,如此岂不大伤了女儿的心,硬是把他拉开,道:“建儿虽有不是,却也不能因一句话就打儿子,大概你也不是叫我来看你施家法,打儿子的吧?”
户铁锦登时省悟,当着末来儿媳的面,如此重责儿子确是不妥,一时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岳秀枚一直含羞无言,末婚夫明明毫无过失,却因这么一句话,便惹他们如此大动肝火,怒气不休,实是不可理解,眼看末来公公冲上要打末婚夫,再也忍不住了,道:“二师叔,建哥并没骗你,一阵风这三个字确是在道上听来的,当时我也在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是绝对错不了的,你们如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寻说这话的人来对质。”
户铁锦和刘冰相顾对望,面色显得非常古怪,过了良久,户铁锦道:“这么说来……”说到这里,面色即停了下来。刘冰点了点头,默然无语,大堂内一片寂静,耳中隐隐传来阵阵海风呼啸,虽处悬崖峰顶上,仍是听得到。
户铁锦道:“你们是听何人说起的?”言下疑意甚浓。
户永建见父亲不再怀疑自已说假话,登时松了口气,道:“松行派紫宣门的万丈点万大侠,爹爹想必识得此人吧?”
户铁锦道:“他的紫宣刀法在武林中也算一绝,当年他单凭手中的宝刀闯下万儿,声震江湖,不过他与他师兄叶彬斌比起来,那就差得远了,他可以把长刀化作短刀来使,当作奇门兵器,叶彬斌却是以刀化掌,克敌致胜,你们想想,如果他的刀法不达登峰造诣,内功深厚,那是无法作得到的。”
刘冰道:“松行派紫宣门师兄弟一共八人,万丈点的功夫仅次于师兄,他能够长刀化短,可见武功已是不凡。”言下虽赞,语气却是不以为然。
户铁锦道:“说的也是,松行派紫宣门人才不济,叶彬斌与丈点还是有点小聪明,余下几人全是饭桶,练刀不精,修气不成,听说叶彬斌有个儿子到还不错,把父亲的本事学去了五成,是个难得的人才。”
刘冰道:“我曾听同道谈起,后起之秀中这小子还算极有名气,不过真本事怎样没会过,可能是浪得虚名,这个就很难说了。”
户铁锦“嗯”的一声,道:“关于紫宣门的事暂莫理会,现在言归正传,建儿,你说万丈点他怎地……”
户永建道:“有关袁师叔的事,孩儿是听他说的。”
户铁锦大奇道:“万丈点居然知道袁老二的事迹,这倒是叫人想不到。”停了一停,又道:“袁老三当年闯荡江湖不过二三年的功夫,武林中知道他这个人的人已经少得可怜了,一阵风这个绰号也不过是几个相熟的朋友给他起的,紫宣门的万丈点会知道他,这件事极是不可思议。”原来万丈点与伍哂之有些交情,伍哂之与袁自安交情甚深,万丈点年青时曾听伍哂之闲谈起,又与袁自安有一面之缘,是于知道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户铁锦与岳疑影反而不知道,难怪这时听起,心下诧异极了。
刘冰道:“袁师弟与他牛马不相及,他怎会知道袁师弟的事呢?”转头向户永建望去,眼中尽是疑意。
户永建沉吟道:“这个……当时他们讲的时候没有提及,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就不清楚了。”心中暗想:袁师叔与爹爹他们是同门师兄弟,怎地爹爹与师伯母竟也是不怎么清楚他的事,实在是古怪得叫人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