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铁锦让儿子起来,仔细地问道:“姓万的还说了些什么?当时有谁有场,知道这事的人多不多?”
岳秀枚抢着说道:“当时在场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人,至于他们说的尽是些令人莫名其妙的话,对了,有个叫胡天霸的人,二师叔可识得此人?”
户铁锦皱眉沉吟,良久方道:“这人是铁棒门的人,还会几手点穴功夫,后来听说混进了官场,很是得意,也不知是什么原故?自他混入官场后,就不再在江湖上露脸,这些我是听朋友谈起的,你问这个干嘛?”心知有异,忍不住要问。
岳秀枚道:“有知袁师叔的事,是叶彬斌的儿子叶奇飞从胡天霸口中偷听得来的。”
户铁锦道:“什么?这家伙也在江湖上出现了?”
岳秀枚道:“是的,听他们所说,胡天霸他们曾受人暗算,怀疑暗算他们的人是袁师叔。”
户铁锦道:“什么?胡天霸被人暗算,怀疑是你袁师叔干的,这……这怎么可能,你袁师叔失踪多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就算他还活看,又怎会去暗算铁棒门的人。”关于袁自安已不在人世的事,岳疑影夫妇与岳秀枚都已知晓,刘冰曾得丈夫说了,此事少惹为妙,且女儿婚期在即,她在山上又呆了多日,并没把这事告诉户铁锦,是于他并不知道。
刘冰也道:“我与袁老三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多少知道一些他的性格,以他的身份而论,岂会去暗算白道中的人。”
户铁锦沉吟良久,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刘冰道:“师嫂,你还记得十九年前,咱们联为亲家,当时袁师弟也在场,你还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话来了。”
刘冰站了起来,在堂内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似是想起了陈年往事,面有喜色,道:“对了,我记得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十九年后,十九年后,嘿嘿,但叫我袁自安倘有命在,定会携两颗夜明珠来作贺礼。当时大家听了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都是觉得奇异,没想到两个月后他就失踪了,如今算来,已经足足有十九年了,莫非当时他就预感到……”
这时,门外匆匆闯进一个“神丐门”的弟子,打断了刘冰的说话,对户铁锦道:“山下发现一个可疑的人,不知是什么来头?似乎要闯山,三师哥带了几位师兄弟下去会会他了。”
户铁锦大奇道:“我神丐门与武林中各个门派素无往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是什么人这样大胆,敢来闯山?”
那名弟子道:“山下把守的两位师弟发现后,立即拉响了铃声,现在可能已在山下动手了。”
刘冰柳眉一竖,道:“他有这胆量就让他闯好了,我倒想会会这位闯山的高人。”她嗜武成迷,拳上剑上功夫颇有心得,听说有人敢来闯山,手脚登时发痒,忍不住要会会吃了豹子胆的人。
岳秀枚和户永建心知有异,顾顾对望了一眼,各自心道:该不会是他跟踪来的吧?俩人心中的那个他,指的是白衣书生,这人浑身透着古怪的异举,不知到底有何用意?不住地跟踪而来。
户铁锦问道:“来人是拜山还是闯山?有无拜帖?”“神丐门”创建于十年前,至今而来,门下人才济济,由于户铁锦与武林中各大门派,三教九流极少来往,所以朋友少,仇家更是少,今天却有人来闯山,不能不令他感到是件怪事。
那弟子道:“这个就不清楚了,山下只是拉起了响铃,情况怎样过会方知。”正说话间,又有一个弟子健步如飞,奔了进来。
刘冰大声问道:“又怎么了?”
那弟子愕了愕,随即道:“有一个少年闯山,三师兄弟已经和他交上手。”心里暗暗诧异,不知如何得罪了师伯母,以致令她声大火发。
户铁锦微笑道:“光椿已得我的真传,铁掌、绵掌都有很深的造诣,来人就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不容易讨到便宜。”他素来自负,陆光椿已得他的真传,武功极是不弱,是于有这番说话,岂料事情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那弟子神色极是尴尬,欲言还休,户铁锦奇道:“你怎么了?”
那弟子硬着头皮,道:“陆师兄他……他只怕要输了。”怯生生地,唯恐师父不高兴。
户铁锦大吃了一惊,他对大弟子成传,自已的儿子户永建,三弟子陆光椿三人期望很高,三人对本门内功心法领悟甚多,学艺多年,掌法上精要已是入门,功力日与精进,似他们这般年纪有此修习,已是胜过当年的自已,在江湖上已是罕逢敌手,陆光椿不过下去一会儿功夫便要落败,听那弟子说来人是个少年,更是感到奇异了。
刘冰反客为主,把手一挥,道:“我们出去看看。”大步一跨,直径踏了出去,几人不再说话,跟在户铁锦后面,转过大石,群弟子全都候在场外,见师父出来,都让开了路来。
刘冰与户铁锦俩人在前,来到石壁上立着,迎着海风,举目望去,只见半山腰一块大石上,“神丐门”几个弟子围成一个圈子,圈内有俩人正在剧斗,远远望去,不是很清楚,只见一个白衣裳的人与一个青色衣裳的人,绕来绕去,人影飘晃,众弟子都知青色衣裳的是陆光椿,白色衣裳的是闯山者。
户永建与岳秀枚同时一凛,心道:果然是这个书生跟踪来的。
便在此际,只见白衣裳那人一掌扫出,陆光椿闪避不迭,登时翻倒,在众人惊呼声中,白衣人身弹似箭,腾空越过众人的头顶,疾奔往山上来,轻功端得惊世骇俗。
户铁锦与刘冰见他如此轻功,吃惊非小:这人看来没多少年纪,怎地有这等武功,莫非是在娘胎里就练功了不成?刘冰见白衣人武功好得出奇,手脚更是痒的厉害,如不是自顾身份,早冲下山去了。
山上多是大石,没有宽阔之地,山上到山下也没有别的通道,要上得山来得有高明的轻功,白衣人几个起落,翩如巨雁,就要纵上山了。刘冰大怒,正欲掠身下去,只听得一声清啸,一人喝道:“朋友清留步。”随着声音,一条人影呼的扑下,轻功端得极佳。
刘冰见是“神丐门”大弟子成传出手,登时方了心,她试过成传的武功,知他的“软绵硬铁掌”确是了得,料来定能应付得了,户铁锦面露喜色,微微点头,众弟子见大师哥出手,更是出声欢呼助威。
成传这一掠之势,高居临下,迎着白衣人,双掌一拍一按,绵掌与铁掌齐施,他的掌力有八成火候,深得真传,功夫精堪,他见来人身手不凡,用了全力,即便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接不下他双掌,满以为来人就是不受伤,也必能将他震翻,拦阻住他上山。只见四掌相接,逢地巨响,犹如巨木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真气相撞,荡起了一股风飚,呼的溢散,顺着海风吹来,众人但觉热气喷面,刮得隐隐作痛,如此浑厚的掌力,极是骇人,相顾失色。
众人只道成传这一击之势,十拿九稳占了优势,岂知四掌相接之后,随着掌声,成传的身子霍地呼的弹了回来。俩人较掌,击势快到极点,除了户铁锦与刘冰看出成传吃了个亏外,余人都当是他击退敌人,趁此借势掠身纵回,都是大声为他喝彩。
白衣人的武功虽是高强,成传的软绵硬铁掌毕竟不凡,较掌之下,白衣人的身形冲势登时受阻,但他的轻身功夫惊世骇俗,极是罕见,半空中身子一个疾旋,竟然平平稳稳地落了下来,足尖轻轻一点,纵了上来。
这么一来,山上众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人一身雪白儒饰,腰系佩玉,手持折扇,面上蒙着一块白色轻纱,只露出两只眼睛,眉宇清秀,举止斯文,不似不良之辈,此人看来顶多十来岁。
刘冰大声道:“何方小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吃了豹子胆了敢来闯山,快快报上名来?”
白衣人正是伍斌,他一阵迟疑,稍隔一会,开口问道:“这里是神丐门吧?不知门主的名字可是叫户铁锦户先生?”答非所问,竟直呼户铁锦的名字,户铁锦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就是当今名门大派,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见了他,也要尊称一声“户大侠”之类什么的?这人年纪看来倘小,如此这般直称其名,显得极是无礼,“神丐门”群弟子齐声喝斥,口沫横飞。
刘冰大怒道:“你这小子是什么东西,敢对我的话不理不采,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伍斌道:“听说户先生的妻子张氏早年因难产而逝,这位大嫂敢情是他后来的继娶吧?”言下竟当刘冰是户铁锦的妻子,满腔杂谈,令人哭笑不得。
不说刘冰火冒三丈,在旁的户永建已是七孔生烟,喝道:“姓伍的,这位侠女乃是在下的师伯母,你如此恶言及她,姓户的虽欠你一个人情,今日说什么也要与你较量一番。”正欲出场。
户铁锦一把将他接住,诧异问道:“你识得此人?”
户永建摇头说道:“不认识。”众人听了,大感诧异,他既知来人姓伍,却不识得对方,末免令人想不通此理。
伍斌一听户永建之言,忙整冠抱拳,垂首道:“原来是神剑门的岳夫人,请恕晚辈眼拙,倘望见凉。”
刘冰不理他,问户永建道:“你怎知这小子姓伍?”
岳秀枚插嘴道:“是他自已说的,他……他还一路跟踪我们,看来他没安什么好心?”
刘冰“哼”了一声,掉头横目一瞪,厉声喝问道:“姓伍的,你欲意为何,今日不说个清楚,上得山来,叫你永远也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