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上的四小姐,拔尖出挑,贞静淑慎,只是没人知道,偶尔也会女扮男装,偷偷溜出府邸,谋些私利之余,也曾进出梨园,观灯赏戏。
同年上元灯会,茗慎扮成小厮,缠着大哥带她出府游玩。
趁着大哥与人密谈生意的空档,跑到街上与人对联争魁,本想夺得那枚绣工别致的香囊,谁知骤然与他,不期而遇。
虽有十年没见,彼此容貌变化巨大,但是茗慎曾经暗中打探多年,早就知道救她之人姓甚名谁,如今品貌性情怎样?所以一眼便能把他认出。
于是解开满头长发,一抹方巾遮住脸颊,主动与他搭讪。
二人借着联诗对句,频频暗示心意,对方显然读懂了她的女儿心思,大有相见恨晚之情,也让茗慎情窦初开,爱慕不已。
奈何当时碍于矜持,不敢言明,加上大哥荣禄正巧过来寻她,于是茗慎急忙赠以香囊,做辞离去。
转身过后,仓促逃离,途中就连遮面的方巾随风飘落也顾不得捡,只是头也不回的尾随大哥而去,怀揣不为人知的秘密。
后来听说他对另外一个女子趋之若慕,闹得满城风雨。
茗慎自惭形秽之下,深埋心底的这段暗恋,都在她与大哥离开的那刻,变得无疾而终,直到如今变成端亲王府的侧妃。
现在的她,所慕之人,必须得是所嫁夫君,无论将来任谁再问,她也不会满口胡言,攀扯别人。
---
“你在骗我。”
文浩望着她那陷入往事,满目凄凉的双眸,笃定说道。
一丝疼痛,挣扎在茗慎眼底发酵:“信则有,不信则无。”
文浩抿着坚毅的薄唇,喜怒难辨。
茗慎泪中带笑,与他视线纠缠。
仿佛一眼千年,也似瞬息万变。
就在二人相对无语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进来的文轩,拨开水晶珠帘,用格外阴测的声音,狠狠敲碎二人之间越陷越深的暧昧。
“侧妃真让本王好找,原是躲在这里与四弟闲话家常,本王还没感谢四弟,替我照顾了你‘新嫂’的伤势。”文轩笑靥如花说道,只是那笑,半分没达眼底。
文浩冷冷回道:“慎儿乃是本王‘堂妹’,自幼情分颇深,照顾一下应属分内,二哥无需言谢。”
“那倒也是,较真论起来的话,四弟还是她的‘妹夫’,代替睿王妃照顾一下姐姐,本就无伤大雅,倒是本王多心,误会了你们‘表兄妹’二人。”
文轩调侃笑道,暗指文浩被他母妃摆了一道,还被爱慕自己的茗慎,严词相拒!
文浩纵然沉稳,到底年轻,被他一下戳中两个痛处,变得怒不可歇,露出想要与他打上一架的冲动。
茗慎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若是二人因她打斗,闹出什么笑话,只怕贵妃与淑妃两宫,非要把她生吞活剥不可!
于是急忙挽住文轩的胳膊,茗慎语带央求的说道:“都怪妾身莽撞,冒犯了睿亲王殿下,又害王爷担心,如今既已解释清楚,不如早些回府去吧?”
“侧妃真是懂事,本王依你所言。”
文轩顺势把茗慎往怀中一带,搂住她的细腰对着文浩炫耀十足的笑笑,转身而去。
文浩看着心爱的女人,被他二哥如此堂而皇之的带走,自己却又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去抢,恨得几乎要把拳头捏碎。
今日如若不是害怕牵连慎儿,就是与他大打出手一番,也实在难以泄愤!
----
文轩前脚走出沉香阁的大门,立刻就把茗慎一把推开,自顾自地朝宫外走去。
茗慎人生地不熟,只得紧步跟着。
由于他走得太快,让她跟的有点气喘。
二人一前一后,相隔距离很近。
虽然文轩对茗慎并无男女之情,而且方才所见所闻,也确定她与四弟没有不轨言行,但是挂在他名下的女人,却被别的男人如此深情惦记,实在让他心中不快至极!
转眼再看茗慎,垂眉顺目,清艳绝俗,小小年纪就已如此勾人,顿觉肝火更盛。
文轩用只有二人可闻的低音,恨恨言道:“胆敢背着本王私会小叔,真该三十廷杖把你打死。”
“出嫁从夫,生死荣辱,还不是全凭王爷做主?”茗慎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不料一直隐忍不发的她,突然胆敢还嘴,文轩气极反笑:“看来本王下手轻了,否则侧妃怎么还能如此牙尖嘴利?”
“妾身不敢。”茗慎低声示弱,内心却很不服。
想到方才她对四弟承认,所慕之人就是自己,文轩讽笑说道:“自幼偷鸡摸狗,尚未出阁,已会思慕男人,侧妃岂是胆小鼠辈?”
“王爷谬赞,妾身愧不敢当。”茗慎恭敬回道,内心直翻白眼!
这个男人,真会自作多情,仗着自己生的丰神俊朗,才华横溢又出身皇族,就以为天下女子,皆要为他倾心了不成?
可笑之极!
二人走到玄武门外,文轩站在自己的八抬舆轿跟前停步,转头望着茗慎一副伤痕累累,微微气喘的模样,顿时气消一半,但是突然想到她是纳兰慕枫那个老匹夫的女儿,立刻冷下心肠,扬声说道:“别以为你对本王一往情深,本王就会对你心生恻隐?”
“妾身不敢奢望王爷厚爱,如今只想安分守己度日。”茗慎垂首说道,暗咬银牙。
就算方才被他亲耳听见,自己承认的所慕之人是他,也用不着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宣扬出来吧?
文轩见她没有恼羞成怒,微感诧异,以为茗慎故意以退为进,于是走到她的身边,附耳柔声笑问:“难道侧妃真的不想本王对你......”
“妾身从未有过争宠之心,王爷明鉴。”茗慎立即后退一步,字句清晰的打断文轩,鸡皮疙瘩掉一地!
“如此甚好,正合本王心意!”
文轩讨了一个没趣,还是当着众多轿夫的面,顿时气的甩袖转身,坐进自己的舆轿离开。
茗慎见他离去,也坐进一顶青帷小轿,二人一前一后,返回端亲王府。
---
茗慎回到端亲王府之后,便以养伤为名,呆在西厢里深居简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