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富阳侯府的众位主子都躲在凉爽的屋里歇午,却有一名外院的粗使婆子挥着汗,急急忙忙往大老爷夫妻的院子赶。
澎澎澎的拍门声,把原在打盹的两个看门婆子惊醒,刘婆子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打了个老大呵欠,开了门,见是她,遂皱起眉头问:“你怎么又来啦!”
“谁来啦?喔,是你嫂子啊?”同是看门的方婆子闻声探头看了下,见是刘婆子娘家嫂子来,也跟着皱了眉头。
粗使婆子涎着脸陪着笑,就想要挤进院里来。
“大夫人不是交代过,不许你再进内院来吗?”刘婆子伸手挡住她嫂子,不让她进来,粗使婆子抬手推门,刘婆子两个合力,要把院门关上,粗使婆子见状急道,“是有人让我捎信给大老爷哪!好妹子通融下吧!”
“不成,不成!”上次她不察,让她嫂子钻了进来,也不知跟大老爷说了什么话,就把大老爷给勾出门去,一去就是七、八天,大夫人那个脸哟!比大厨房里的大锅底还要黑,直到大老爷回来,大夫人的心情才稍稍好转些,但是,大老爷一副称心如意的样子,让大夫人看了很堵心。
悄悄的派她们去寻跟着大老爷出去的人套话,知道是大老爷老相好寻上门来,可把大夫人气坏了!连带着她这放人进来传话的,也遭了池鱼之殃,现在看到她嫂子又来,哪有不气急败坏的。
“哎哎哎,小姑,小姑你别推我啊!哎哎,我这回来是有好消息要跟大老爷说的。”粗使婆子嗓门大,被小姑子推得急了,深怕耽误了差事,到手的赏银又得吐出来,所以急得不行。
她这一吼可把屋里歇午的人吵了起来。
大老爷的书房离得近,听到吵闹声,把新收的通房推开,“是谁在外头吵嚷?”
听到动静,外间候着的丫鬟连忙进来侍候,面对大老爷的问话,她们几个却是一问三不知,纵是大老爷平日里再如何怜香惜玉,也不禁着恼,抢过她们手里的帕子,投入盆里草草收拾过,其中一个较机灵的丫鬟,忙去取来干净的衣袍,侍候着大老爷换上。
大老爷这才稍稍满意的点了点头,把她拉近香了她的小脸一记,满意的看着她那如玉的耳垂变红,大老爷轻笑着吮上丫鬟的耳垂,舌尖还探入耳朵里,大手不忘在丫鬟柔软高耸的山峦上重重的揉搓了一番,惹得丫鬟动了情,发出娇吟声,他意犹未尽的抚上她丰满的臀,还没揉出火来,外头的吵嚷声越来越大声。
大老爷咕哝一声,和丫鬟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已然瘫软似水的丫鬟。
其他几个丫鬟急急扶住同伴,把她扶到椅中,看她一脸潮红,几个都已解人事的丫鬟脸蛋也跟着红,外头传来大夫人的怒斥声,才让她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留下还满脸潮红的同伴,窸窸窣窣的退出去。
她们都是大夫人精心挑来侍候大老爷的,能被收房抬姨娘,是她们最好的出路,但先决条件是,不能惹大夫人不喜,不然,管她们是不是怀着大老爷的子嗣,都会被大夫人打一顿发卖出去。
院子里已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大夫人揪着大老爷哭叫着,嘴里不知在骂什么,大老爷一脸无奈与厌烦,伸手欲扯开妻子紧抓他袖子不放的手,看到那枯瘦衰老的手指,再想想那些娇嫩青春正华年的娇俏丫鬟们,大老爷脸上的厌恶更甚。
“你够了没有!成天吃酸拈醋的,你还会做什么?连个孩子都教不好,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歪了!”用力的扳开妻子的手,指着她的鼻子厉声痛骂。
想到与女儿在庵堂赎过,也不知几时能出来,小儿子十一郎虽是被太后装病给捞回京来,可他去兵部查过,十一郎那流放之罪并未赦免。
京里有点能力的人家,想查绝对是查得到的,也就莫怪他们夫妻三番两次要再为他议亲,都没人家肯应,这事父亲未必不晓,可也不见他老人家出面想办法。
大老爷想到自己被夺了世子之位后,原本奉承他的人转去奉承二弟去了,他手底下原本掌理的产业,被父亲以种种名义拿走,转头就交给二弟管着,十一郎会跟范家那死丫头过不去,还不是因为太后教唆的,而是谁让十一郎兄妹没事就进宫去讨太后欢心的?
出了事,就把事情怪到他们头上,大老爷很是不平,但不平又能如何?太后,现在的处境可不比前几年,杨妃因为怀王的婚事好事多磨,而对家里颇有意见,这事真不能怪娘娘,换做是他,他也要恼,好好的媳妇被换成个病秧子,不能给儿子帮助,还尽扯后腿。
若不是父母纵容大妹,他家延喜怎么会……想到女儿,看着妻子的眼光就软了下来,大夫人哭不出来,只是在干嚎着,侍候她的人心焦的围在一旁,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够了!你,你,跟我进来。”大老爷点了妻子和那个来送信的粗使婆子,转头就要往书房去,正要踏上阶梯进书房,突然想到他新收的通房被他弄得全身无力瘫软在屋里,而且那一屋子气味肯定还没散去,妻子闻到了,绝对是要揪着他不放。
转念间已上了抄手游廊,他脚步不停的往上房走,大夫人由心腹搀扶着紧跟在后,见丈夫原是要进书房的,后来不知为何又突地改了心意,大夫人就多了个心眼,朝心腹使了个眼色,那心腹丫鬟会意,让旁边一个嬷嬷替了自己,她则退后几步,等大老爷他们走远了,才悄悄的走到窗边朝里看,榻上躺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看样子是累坏了,因为外头吵得这么大声,她还能拥被高卧。
鄙夷的撇下嘴,正想转身离开,就见另一个书房侍候的丫鬟满面绯红杏眸晶亮,风情万种的轻推书房的门走出来。
“咦?贵枝姐怎么在这儿啊?”
“夫人让我来瞧瞧,你们几个侍候大老爷用不用心。”贵枝并无被人逮着自己在偷窥的狼狈,反倒趾高气昂的扬着下巴道。
适才被大老爷挑弄得混身发软的丫鬟,听到夫人二字,全身一颤,敛了刚刚的媚态,恭敬的迭声回道,“贵枝姐放心,我们一直都把夫人的交代放在心上,一刻不敢或忘。”
贵枝见她识趣,满意的翘起嘴角,又端着架子好生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上房里,大老爷听完粗使婆子的话,立即喜上眉梢,“好好好,做的好。”转头交代妻子打赏。
大夫人看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不情愿,但还是掏了个荷包打赏给她,待粗使婆子惊喜过望的捧着荷包,再三磕谢离去后,大夫人才转头问丈夫。
“你怎么让人把楚家那丫头给掳回来?”
“呸呸呸,说什么哪!我们那哪是掳啊?我们是救,仗义救人。”
大夫人心说,你这话连自个儿都说不了,还想人信你?“老爷,你把楚家那丫头救回来,是想干么?”不会是自己惦记上那小丫头片子吧?
大老爷就算看出妻子在想什么,也毫不以为意,得意的笑道:“我这不是看着咱们十一郎年纪不小了,亲事却一直定不下来嘛!你想,咱们十一郎和楚家这十丫头不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大夫人微讶,“老爷……”她没想到丈夫竟会为么儿打算,“可是外头传那丫头对杜家那小子情有独钟,十一郎会肯娶她?”头上的帽子颜色堪虑啊!大夫人心疼儿子要受这种委屈。
“那丫头压根就没追着杜家那小子去西北,人一直好端端的待在秀宁县主的宅子里,这清白再无疑虑,不过这外头的传言实在让人心烦。”大老爷解释给妻子听。
“她没去西北?”
“没有,她连西山都没离开。”大老爷笑着捋了胡子。
大夫人疑道:“她不是为了姓杜的那小子才离家的?”
“啧!是不是,都是外头传的,能当真?”不耐烦的瞪了妻子一眼,见她委屈的垂下头,大老爷瞧着有些不忍。
“他们既然能用这个法子,想要逼范家让步,杜家娶她,那咱们为何不能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这个法子,逼鲁王把孙女儿嫁给咱们家十一郎?”
大夫人还是有些迟疑,不过大老爷拍桌起身道,“反正这事已经做下了,一会儿你带着媳妇们去瞧她,好生的安抚她,记着了,咱们是从她那位前姑父手里把她救下来的,别露了馅。”交代完,大老爷想到书房里被他挑上了火的丫鬟,就觉下身一紧,举步要出上房。
大夫人一把拉住丈夫,“老爷,那是不是让十一郎去……”
“可别,最好是别让他过去,回头我跟他说去。”
大夫人见丈夫匆匆而去,有些茫然的呆坐在原地,直到心腹们进来,她才急急交代她们去喊几位少奶奶来,不一会儿,便浩浩荡荡的往安置楚明心的庄子去。
随即,京里又开始新一波的流言兴起,内容还是鲁王府那个行踪不明的十姑娘,不过对象却换了,不再是杜相家已经娶了妻的二少爷,而是曾与怀王要好,太后最疼宠的侄孙,富阳侯前世子的么儿杨十一郎。
消息一出,立刻引起轰动,相比起杜云寻来,杨十一郎的话题更高些,而且也更靠谱点!杜云寻去湖州前,根本与楚明心没有任何交集,倒是杨十一郎因常出入慈和宫,与楚明心可算是青梅竹马,说他们两互有情愫,比杜云寻与楚明心互倾心,让楚明心为了他而逃家,要让人更信服些。
至于楚明心会选在这个时候离家出走,也许是因知晓,杨家有意要为十一郎议亲了,上回太后给十一郎赐婚,新娘子未及过门就因病而亡,因不想再面临一次情郎成亲,新娘不是我的窘境,所以才大胆放手一搏。
一样是为爱痴狂,这次的流言却得到了大众的支持。
范安阳听到王进苑转述最新一波流言时,不禁嘴角直抽,这又是谁家搞出来的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