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纪氏母子三人,王进苑若有所思的看着范安阳,“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不管真假,都得防着些。”她可是亲见看到,高家三房的女眷们眼冒青光,死盯着高家大房的那些客人的场面的,如果高三老爷没有出事,那么高家三房婆媳势要内斗,但现在嘛!
照纪氏所言,高三老爷的手残了,还怎么做官?高大夫人原是设计高老夫人和高三夫人相争,看是要为高三老爷谋前途,还是要给三房的侄儿们谋差事,结果三老爷出事,这下子高三夫人为难了!
不管是给那个孙子谋差事,那一样是高老夫人的孙,但对高三夫人来说,可就大不同。
高家三房儿子众多,有嫡有庶,高三夫人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嫡亲儿子出力,但嫡亲的儿子也不止一个啊!要怎么一碗水端平呢?要是能让三夫人选,那她肯定要求必须给她的儿子们品级相同的差事,那庶子呢?总不能只给嫡子安排差事,却没有庶子们的份!那可是会让人非议她不慈的。
可让她给庶子们安排差事,她又觉得心塞,在她摇摆不定时,姨娘们也为自个儿生的儿子打算着,纪姨娘便是其中之一,她从老夫人那里着手,讨好巴结几回后,她总算明白老夫人心中所想。
老夫人讨厌长媳,从大夫人进门,婆媳两就斗个不停,老夫人本是要扣下长孙,不让他跟着父母到任上去,却被老祖宗一句男儿志在四方,坏了老夫人的算盘,最后以留下嫡长孙女高明亭收场,老夫人本以为自己赢了,不想老祖宗却把人养到自己跟前。
高明亭及笄后,老夫人本打算让娘家侄孙娶她为妻,如此一来,看大夫人还怎么张狂!谁晓得高明亭竟然会被相爷给相中,为嫡长孙聘她为妻,二夫人、三夫人等人谁不眼红啊!就是纪姨娘也为自己女儿嫉妒啊!
随着高明亭的过世,杜云启继妻人选在高家掀起了明争暗斗,结果雀屏中选的压根不是高家女,这让高老夫人非常的不满,可是没人睬她。
前些年杜云启一家外放,眼不见心为净,左右相府向来礼数周到,该有的节礼按时送逹,高老夫人也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等到他们回来后,高老夫人才发现她想从杜念慈姐弟身上借势,为三儿子谋官根本不可能。
“这纪姨娘脑筋动的可真快!”范安阳嘴角微翘,笑意却没达眼,“念念一年年大了,姑娘家大了就要说亲,如果高老夫人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咱们可还真是不好明着拒绝她。”
纪姨娘的主意就是在高老夫人之前先下手,让她娘家侄儿娶念念,如此一来,高老夫人和高三老爷势必要高看纪姨娘和她生的儿子一眼,可她的儿子是庶出,堂堂相府嫡出曾孙长女怎么可能下嫁?
说不得就要好好的算计谋划一番了!
“纪姨娘大概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被她侄女儿出卖给咱们吧?”范安阳摸着下颌轻笑。
王进苑嗔她一眼,“你放心纪氏去查探?万一她露了怯,被她姑姑看穿,那……”
“放心,事关她女儿的前途,你想,她能不小心谨慎吗?”只是,孙平不过才十岁,和念念差不多年纪,就这样定下亲事,会不会太早了些啊?
“又不是让她立刻嫁人,早什么啊?”听到王进苑的声音,范安阳才知道自己把问题说出口了。
贺璋家的正在检查熏笼里的炭,闻言不禁笑了,“您二位没忘了三少爷年纪不小了吧?”
真要说亲事,也该先忙这位的啊!
范安阳和王进苑面面相觑,叫她们两个为小叔子操办婚事,还成,为他相看媳妇?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贺璋家的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话,让两位主子愣在原地,“等出孝,三少爷也二十几岁了,到那时候才开始为三少爷相看媳妇,那得等到几时才能把新娘子迎进门?”
范安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道理啊!杜云方的亲事确实该急,可别小四他们都要说亲了,他才刚成亲。“我记得三弟和你同年?”王进苑问。
“好像吧!”范安阳不在意的道。“对了,大姨母最近在忙什么?我好像好些天没看到她了!”
丁文芙心疼女儿,三天两头就跑来看女儿和外孙,范安阳没提,王进苑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现在听她一说,才发现她娘好像好几天没来了!
“不会是那天打我们这儿回去时,受寒生病了吧?”范安阳猜测道。
“派个人去王家看看我娘怎么了?”王进苑直接派人回娘家。
隔没多久,去王家的人就回来了,“夫人没事儿,她这几天忙着赴宴呢!”
忙着赴宴?“大姨母真没事儿?”
“是。”那媳妇子笑吟吟点头道,“奴婢还听说,是范夫人和咱们夫人一道儿出门的呢!”
“最近外头有什么消息吗?我是说,除了使节团的消息。”
贺璋家的和砚月相视交换一眼,“奴婢前两日去瑞雪那里,听她说起,之前被咱们夫人赶出府的那三家,如今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喔?”
薛家是遇上官司,想变卖古董好筹钱来走关系,王家是儿子媳妇闹和离,媳妇要把嫁妆收回才肯签字,所以要变卖家产偿还媳妇,李家为孙子候缺,需钱打通关节。
都是因为缺钱方找上拍卖楼,想变卖古董珍玩换钱,也才会相中范安岳,想把自家女儿或孙女嫁给他,老太太们的算盘打得霹啪响,可惜太过自以为是,以为范夫人看来温和有礼,便仗着与范家及丁家有旧,一时口快出言不逊,把范夫人得罪惨了!
她们本以为她们被扫地出门,理亏的是范夫人,有人这样待客的吗?所以她们都自信满满的等在家里,等着丁老夫人和范太傅压着范夫人来跟她们赔罪。
谁知,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晴天霹雳。
薛家的官司本就他家理亏,所以才想花点小钱买通审案的官员,顺便把对方给踩下去,让对方不敢再同他家抢生意,本来都和审案的官员说好了,等钱一到手,就立刻双手奉上,他们则等年后结案,让对方在牢里过年。
薛家老太太在家里等着丁老夫人她们上门,不成想等的人没出现,反是衙门的人上门了,二话不说就把薛老爷兄弟几个抓了起来,薛老太太去拦,还被人踹了一脚。
到了衙门才晓得,案情大逆转,原是薛家告人,现在出现新证据,证明是薛家诬告,对方被当庭释放,而薛老爷兄弟却被抓起来,除了诬告、假造证据还有意图贿赂官员。
而王家老爷因内帷不修,遭御史弹劾,什么忘恩负义、贪财好色等等罪名,王家老爷因此被降级,王夫人则拿着嫁妆和王家大半的家产和离走人,她的儿女选择跟着她走,王老爷虽然和离了,但他那位真爱却琵琶别抱,听从父母之命,另嫁高官显贵作妾去了。
而李家孙子不是正在候缺吗?他不老实待在家里候缺,却整日往秦楼楚馆跑,这也就算了,日前他与同窗好友去酒楼吃饭,不想喝多了,竟想对酒楼里唱曲儿的小姑娘动手动脚,被小二们阻止,还大言不惭的说,他妹妹将嫁太傅之孙为妻,他就将是范家少爷的大舅子了,那姑娘被他看上眼,是她的福气。
“那后来呢?”
“酒楼的小二们不敢得罪狠了,只把人请出酒楼,谁知隔天李家人就上酒楼找人,说是他家少爷前一天和同窗去他们酒楼吃饭,后来就不见了,听说了前日的冲突,认定是酒楼把人扣下了。”
王进苑剥了颗橘子,一时间屋里满是果子的清香,“接着说。”
“李家人定要进酒楼去搜,酒楼掌柜的怎么肯,拦着不让进,双方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后来巡城司的人来了,才没让他们打起来,不过李家少爷不见是事实,巡城司的人最后只得把酒楼的人抓来问话,发现李家少爷是被他那几个同窗拉走的。”
王进苑让丫鬟给那媳妇子倒茶,那媳妇子喝了茶润喉,才又道,“巡城司的人问了李家人,他家少爷那几个同窗姓谁名啥住在那儿,然后领着衙役去找人,最后在李少爷一位同窗好友家找到人,只是,听说找到的时候,场面不是很好看。”那媳妇子说到最后脸都红了。
范安阳看她一眼,王进苑催着她往下说,“场面如何不好看?你倒是说啊?”
那媳妇子红着脸低垂着头,“听说屋里除了李少爷和他那好友,还有四、五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说到这份上,听得懂的脸都红了,听不太懂的,看别人脸红红的,不自觉的也跟着红了脸,范安阳忽然觉得屋里温度有点高,王进苑则是瞠目结舌看着那媳妇子。
“学政知道了?”
“知道了,已经革了李少爷的功名,说他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有辱斯文。”那媳妇子笑眯眯的回道。
其实豪门世族里,李少爷和他同窗做的事,并不少见,只不过人家不曾像他们这样,被外人看光光啦!
巡城司的人见着那样的场面,个个暗道好艳福,领头的衙差算定力不错,还能板着脸教训李少爷,有事不归家也该派人回家通知一声才是,为了他,害人家酒楼差点被砸,李家少爷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回家后才晓得自个儿被革了功名。
“该!”王进苑笑着拍手道,随即转头问范安阳,“你说,这背后可有人动手脚?”
“你猜啊!”
王进苑哼哼两声,肯定是有,只是动手的是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