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简刚穿过重重jǐng卫进入刑部大狱的最深处,便看到一幕惊险的追杀大戏。
一向姿态高傲,看人都斜着眼睛的颜伯秦此刻狼狈之极。官帽不翼而飞,身上沾满泥屑,正绕着假山庭树拼命躲闪。身后一个几乎**的怪人正红着眼睛狠命追杀。
按颜伯秦的身手着实不错,打不过总也该逃得了。可是这个裸身怪人更为了得。尽管他的举手抬足全无法度,无奈他力大无穷,身轻如燕。颜伯秦躲闪中被山石勾了一下,身形稍慢,怪人扬手就是一掌。
呼的一声,飓风平空飙起。颜伯秦无奈中就地一滚,险而又险的避过掌风。身后的假山却被掌风击得爆裂开来,尘屑飞扬,几乎遮住半个庭院。
颜伯秦一滚之后立刻撑起,正要逃上一边的廊道,那怪人双足蹬地,身子其快无比的飞shè过来,一伸手就抄住了他的左脚脚踝。
危急之中颜伯秦惶然喝道:“快来帮忙!”
数米开外的一个狱吏见长官处于危急中,壮着胆子飞扑过来,抡起水火棍就是一下狠击。
啪的一声,棍子打到头上,却象打中一个弹力十足的巨型钢丝球,反震之下,狱吏发出啊的一声,双手剧痛,棍子脱手落地。
怪人红着眼睛,转身挥拳。拳面离偷袭者还有尺许,磅礴劲气已推得此人飘了起来。狱吏被打得远飞数丈,砰到撞到墙上,石砌的院墙轰然倒塌。
打飞偷袭者后,怪人双眼血红,狞声笑道:“颜伯秦,你这个徐简的走狗,我洪chūn元今天要将你撕碎了喂狗!”
他左手抓住颜伯秦左脚,右手抓住颜伯秦右脚,双臂用力,正要将之一撕两片。刚闯进来的徐简急叫道:“快出手,救人!”
听到命令,徐简身后一个俊秀少年飞身抢进,人还没到,他双指连弹。两道细细的劲风直shè洪chūn元手上要穴。
洪chūn元气功初成,完全不懂用法。可是自然而然已经有了某种直觉。感应到劲风,他立刻松手后跃。两缕指风擦着手臂shè过,当当两声打进青石地面,激起的石屑溅到洪chūn元脸上,有一种麻辣辣的疼痛。
洪chūn元又惊又怒,他霍然转身,面对来人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洪爷的闲事?”
对面的少年眉秀嘴,腰细臀突,尽管束了胸,仍不难察觉那两抹奇崛,显然是个男装的侍女。
听到洪chūn元的问话,她却根本不屑应答。玉手一伸,掌力如海cháo汹涌而发,瞬间便将洪chūn元淹没。
洪chūn元话未完,胸口已被巨力击中,整个人被“吹”得象一只断线风筝,越过院墙遥遥飞出。隔了良久,才传来通的一声。此外再也没了任何声息。
徐简问道:“这厮怎么样了?”
女侍卫自信道:“凭我南宫崎玉的掌劲,这一掌至少拍断他十二经络中的七条,心脉俱碎,不会有救了!”
南宫崎玉也是有憋坏了。习武之人要是长久不打上一架,浑身都有一种极不得劲的感觉。何况这几个月以来,南宫崎玉可谓倒霉之极。先是被迫奉献功力助杨秀清打造新进天罡,功力足足损失三成,苦修五年都未必能完全复元。南宫崎玉心痛得简直快要吐血。随后又被赫连轻云强令,做了徐简的二十四时随身保镖,要求她在徐简解手、行房时也得寸步不离。这对她的尊严可谓严重挑战。
南宫崎玉的心态已经快要坏到极。得到一个出手的机会,她哪里还会留手。二话不就使出九成功力,一掌之中将苦修而成的所有气劲,什么明劲、暗劲、直劲、斜劲、螺旋劲……一口气通通使了出来。以洪chūn元的这粗浅修为,中招之后,全身的经络、血管、内脏、筋膜全都或断裂或扭曲,破坏得一塌糊涂。就算神仙出手恐怕都很难解救了!
南宫崎玉的满腔郁闷刚有缓解,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处疑。这洪chūn元功力虽差,但不管怎么也已将气功修至初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提出疑问,地上的颜伯秦已经慢条斯理的爬了起来,一边拍打身上尘土,一边以怜悯的眼光看着南宫崎玉,摇着头道:“这位……侍卫大哥,刚才是你救了我,我该声谢谢。不过私归私,公归公,你这一掌要是真的拍死了洪chūn元,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身为皇甫英的“前侍童”,他当然是认识南宫崎玉的。可是身在官场上,很多时候都要演一演戏。认识的不认识,不认识的认识。知道的不知道,不知道的知道,这些做派都平常之极!
南宫崎玉吃了一惊,瞪大双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伯秦粗粗整理了一下装束,接过一个拍马屁狱卒递上的官帽,义正辞严的宣布道:“这位……哥,你一掌拍死洪chūn元,至少犯了‘过失杀人’之罪。按我天朝刑律第三十四条零五款:过失杀人,视情节轻重及当事人身份,可判处五年以上监禁。假如被害人家属上告,并且证明你并非过失杀人,而是可以控制劲力却不加控制,那就要罪加一等,视同‘蓄意杀人’,直接判处死刑!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哥你已经触犯刑律,我不得不将你暂时收押等候审判!”
着他将手一挥,威严的喝令道:“来人,将罪……这个‘嫌犯’带下收押。然后你们去把洪chūn元的尸身弄回来,仔细验尸后填好尸格,将此案建档,排期候审!”
一个狱吏赔着笑脸细问道:“要是洪某没死,那又怎么处置?”
颜伯秦一瞪眼道:“笨!要是受害人没死,那就改成过失伤人罪。脑子连个弯都不会转,真不知你在前清是怎么当上狱官的!”
他转对南宫崎玉,皱眉问道:“你要是有办法将洪chūn元救活,这个事情就很好办。‘伤人’是案子,大不了判你赔偿一医药费。要是不能救,恐怕只能恕本官公事公办了!”
南宫崎玉又惊又怒,一时有弄不明白颜伯秦究竟想干什么。要是颜伯秦一味强横,估计她已经一怒出手。可对方突然来这么一下,顿时弄得她的思绪有混乱。她皱眉摇头道:“不会有救。挨了我九成功力的一掌,这个洪chūn元是死定了的!”
颜伯秦脸sè一变,叹息摇头道:“既然如此,还请配合一下。暂时在我刑部衙门先住几天!”
南宫崎玉满脸怒sè,转向一直旁观不语的徐简道“侯爷,属下是照你的指令出手救人,难道你就这么看着我被人抓走?”
弄清徐简的用意,这对南宫崎玉至关重要。她已经隐隐觉察到了危机。身为气功强者,相对于普通人当然是强横无敌了。可在一个权势的世界里,只要一步踏错,仍会随时万劫不复!假如徐简真要对付她,她的应对方式至关重要!一个不慎,没事也会被此人弄出事来。
比方,即使明知徐简要设计坑她,但只要严守规矩,肯受委屈,最终肯定是有惊无险的。天罡战将对杨秀清的价值无庸置疑,他绝不会允许徐简胡乱折腾!可南宫崎玉要是看错形势,仓促对徐简出手,甚至是私逃出京,问题的xìng质将变得极为严重。杨秀清无论如何都不会保她!
南宫崎玉做为皇甫英的部属,除非能解救出皇甫英,否则的话,这一逃走,不光是杨系势力,太乙门中也会全力缉拿追杀。或许以她的身手,只要够谨慎,逃到天涯海角,总能保得一生平安。但身怀绝技却衣锦夜行,一辈子活得战战兢兢,拼命克制着能力不敢使用,生怕露出马脚惹来大祸,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有何乐趣!受传气功的机缘、十多年的刻苦修炼,难道只为做个逃犯?
这笔帐,任谁都能算得清楚!所以南宫崎玉尽管气极,却仍极力克制着不敢胡乱出手。
听到她的质问,徐简还没回答,颜伯秦已经抢先道:“南宫护卫,刚才本官明明听到徐相的命令是‘救人’而非‘杀人’。假如你只是救人,当然一事都不会有。可你一出手就将嫌犯杀死,这明显是超越了授权的范围!”
南宫崎玉的俏脸涨得通红。她狠狠的瞪着这个厮,恨声道:“好,颜大人终于不再装样,喊出本官的姓氏了。你子恩将仇报,想随便找个题目公报私仇,也要想想,东王会不会答应!”
“啊呀,我好怕!”颜伯秦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随即哈哈大笑道,“有理走遍天下!咱们都是天朝官员,一切自然依法依理而行。光凭个人的私下推想是当不了证据的。难道因为咱们以前有过节,本官的秉公执法也成挟私报复了?要这么,你刚才还救了我一回,我岂非可以自吹‘大义灭恩’?”
两人正在吵着,一个狱吏匆匆奔回来道:“仵作已验过尸,填了尸格。洪chūn元五脏碎裂,筋络交缠,已死得不能再死!”
颜伯秦当即将脸一扳,冷声命令道:“来啊,将误伤人命的犯官南宫崎玉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