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战场气氛的渲染,天空忽然间暗的彻底。马啸声,擂鼓声,声声刺耳。无心身披黑色铠甲傲然的骑坐在一匹红褐色的高马上,垂眸思了片刻,只听得对方阵营一阵喧闹,抬头,便见王泽平(10章时提到过)骑着一匹黑马缓缓由队中而出。
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无心扬声道:“怎么这时才现身,我还以为王将军要做缩头乌龟了呢!哈哈……”话落,无心握紧缰绳狠狠一勒,高马前身立刻高高立起,原地嘶吼一声。随即军中传来阵阵哄笑。
王泽平闻言,脸色一黑,怒气的瞪着无心骄傲的神情,咬牙道:“你别得意!背叛东扬的逆贼有什么好嚣张的!你又算是什么东西!钟离尚染呢!叫他出来!我看他才是缩头乌龟吧!”
王泽平的话让无心也瞬间变了脸色,他怒极反笑,不屑的睨着王泽平道:“我该说王将军天真吗?你也不想一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你配我家主人亲自现身收拾吗?不自量力的东扬走狗!”
战火瞬间点燃,王泽平被气得脸红脖粗的深深吸着气,一声令下,东扬士兵大喊着冲向无心阵营。无心冷笑,却无半点慌张,振臂一呼,无心回身冲着众士兵道:“兄弟们!给我杀!”冰凉至极的吐字却出乎意料的起到了振奋人心的作用。士兵们其实等这一天都等了许久了,这是第一次大规模的对东扬的正面作战,先前的几场战争只靠主子的神机妙算便轻易赢了,他们早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战争的厮杀,浴血呼唤是士兵的天性,他们生来渴望能够在战场上与敌人一较高下。如今,心愿得成,他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竟有种遇佛弑佛的气息。
尘烟缭绕,吼声震天,鲜血的腥味弥漫,到处是利器相触发出的清脆声响,或是利器刺入血肉的钝声,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叫人毛骨悚然。
终于,寡不敌众,王泽平率领的东扬铁骑节节败退。贴身侍卫见状,只得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来到王泽平身边,急道:“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快撤退吧!”话落,侍卫猛然被身后突然飞出的一把尖刀刺中,睁大着眼睛从马上跌落。血溅喷湿,王泽平惊出一身冷汗,怔怔望着自己满手鲜血,他颤抖着仰目望去,前方几乎血流成河,而地上冰冷的尸体大多数是前几日还与他一同操练的东扬兵将,这一瞬,他们已经成了一具具凉透的尸体。心揪的紧紧的,王泽平眼见一身黑甲的无心骑马狂奔着向自己而来,他仰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一声叹息。
举起手中利剑架到自己脖颈处,王泽平闭上眼睛,手狠狠向里用力,预期的痛并没有到来,不知道短暂的数秒发生了什么,只是当他回过神来时,就见眼前停着一匹银白色的骏马,马上赫然坐着的,是一身银白色铠甲,眼角带笑的钟离尚染。
钟离尚染居高临下的睨着王泽平,如一个王者一般,旁边的无心下马来到王泽平身边,劈手夺过王泽平手中握着的利剑,他不屑的道:“懦夫!”
王泽平怒不可遏,站起身欲攻向无心却被人制住,他愤然看向钟离尚染,讽刺道:“谨王这是要做什么!不杀本将是想逼着本将归顺于你吗!你做梦!本将绝不会背叛东扬!背叛皇上的!”王泽平吐出一口唾沫,偏过头去。
钟离尚染轻笑,摇摇头道:“王将军言重了,尚染实在没有意愿劝降王将军,因为尚染对于一个失败的人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趣。”
“你!”
“留下你,只是我想你去给钟离皓岳递个话,麻烦他下次派个能干点的将领来陪尚染玩,我可没有时间替他收拾废物!无心,送废物回去!”
“是!主子!”
军队驻扎在东扬的罗京镇外100里处,距离那场大战已过了十日,钟离皓岳倒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倒是北光国使者不久前到来,看来他们是急着瓜分东扬这块大鱼了。
“主子,今个我们派去西域的使者已经回来了。西域国的态度还是暧昧不清,西域国主狡猾的很,不说联盟,也不说宣战。”
钟离尚染把玩着手中的小军旗,听了无心的话只是一笑,随手将军旗插在军事部署的沙丘上,他抬眸道:“看来也不全是萧震的犹豫,怕是萧太子对于我们也是充满敌意啊。”
“那主人打算如何?要现在就联合南坛国吗?赫连远那边或许对联盟没有兴趣,但是他们的皇上就不一定了。”无心走到沙丘前,看着钟离尚染刚刚插军旗的地方先是一愣,随即开口道。
没有再说话,钟离尚染挑眉看着远处片刻,就听得门外有侍卫高声道:“主人,申公子求见。”
“申城?他来做什么?”无心疑惑的看向钟离尚染,随即暗骂自己一句,怎么如此多嘴,主人的事,岂是他可以妄猜的。钟离尚染却也没表示什么,而是出乎意料的回答了无心下意识问出口的问题:“是我叫他来的。”
掀开帐帘的一瞬间,申馥香轻轻屏住了呼吸,不记得到底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好像是自从那东扬宫宴过后。听说他独自称王反/攻东扬的那刻,申馥香没有意外,她早就知道他非池中物,否则又怎么配得上自己的牵肠挂肚。她的家世虽不是名门显赫,却也不能被人轻视,不是没有名门贵胄来上门提婚,可她一个也看不上眼,因为在她心中,眼中,只看得到一个钟离尚染。
或许是自己的视线太过灼热,钟离尚染不禁轻皱眉头,看向申城身后,一身淡绿色衣衫的申馥香,“申小姐也来了。”薄唇轻轻吐出还算温柔的语字,申馥香当然听出了,随即微笑轻语:“馥香为女流之辈,对于行军打仗之事更是不懂,但是自小便和马儿在一起,略懂兽语,或许可以有所帮助,所以父亲便要馥香前来,看是否可以为谨王略尽绵薄之力。”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无心暗叹,这申小姐当真不是平凡人,只是军中已有紫洛姑娘,观雪小姐和王妃三位不好惹的女子,再加上这申小姐,主人他,思及此,无心抬头看向钟离尚染,对方一派安然模样,对着申馥香这样的美人来助,眼神一转,只道:“谢过申场主好意,也谢过申小姐,就请无心代我为申小姐安排落脚处。”
申馥香乖巧的点头,又深深望了钟离尚染一眼,才跟随无心离去。
“舍妹任性。怕是给王爷多添麻烦。”申城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这时才开口。钟离尚染刻意忽略申城眼中的痛苦,径自说道:“申公子说笑了,能得申小姐相助,是尚染的荣幸。”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正待开口问此行目的,申城蹙眉,外面一阵喧嚷间,一个雄壮身影便闪进帐中,“钟离尚染!你什么意思!”
来人正是阮傲。粗眉向上挑起,他喘着粗气,黝黑的脸上一派怒色,一副气急的模样。见申城也在,阮傲忽觉钟离尚染的意图,更是怒不可遏,遂张口便是口不择言:“钟离尚染!你想过河拆桥!好大的胃口呀你!你以为就凭你,真的能够架空我的军队!你卑鄙!黄口小儿痴人说梦!”
钟离尚染但也不恼,只是深邃的眸略略暗了,“将军何出此言,本王正与申公子商量要事,可否请将军稍后,待尚染与将军解释。”
“解释!解释个屁!钟离尚染!此时,你便与我说清楚!”
“父亲!你做什么!冷静点!”就在钟离尚染不耐要发怒的前一刻,阮素心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忙跑来阻止父亲的冲动行为。她了解钟离尚染,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隐忍的他了,连她都没有了把握能够留在他身边,若是父亲这一闹,惹怒了钟离尚染,她真不知他们父女是否还可以安然无恙。
“素心,你来得正好!为父正要问问你的丈夫究竟是什么意思!为父抛弃一切支持他,还不是因为你,现在倒好,你的好丈夫冷落你不说,还要架空为父的军队,他是贪心不足企图蛇吞象了!真是好心思!”
“王爷,这是真的吗?”阮素心不敢置信的看向钟离尚染,这个男人一脸无谓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他真的要如此的绝情吗?那当初为何要带她走?就为了父亲的军队?所以现在,他们没有了利用价值了吗?
“素心,不要任性。先扶你父亲出去吧。本王还有事要与申城商议。”钟离尚染不悦的摆摆手道。
“钟离尚染!今日你不和我说清楚!休想我罢休!”阮傲闻言,终是抑不住火爆脾气了,瞪大了眼睛就要冲向钟离尚染。只是衣袖被阮素心紧紧的抓住,她请求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父亲,苦笑着道:“爹,我们先出去好吗?”
就是再坚硬的父亲也无法面对女儿如此卑微的请求,阮傲最后只得冷哼一声,由阮素心拉出大帐。
是不是,只是交易?尚染,你对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感情吧?阮素心出了大帐,站在原地闭了闭眼,阮傲心疼的搂紧自己闺女,声音低沉道:“素心,父亲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