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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诗中含情芳心寄,郎君莫负相思意

正龙棋局 张木凌寒 3280 2024-11-18 04:24

  在上封寺停留了三日,朱书媱瞒着爹娘偷偷差贴身丫鬟地拿药给贺子藏治伤,经过一番调理他的伤势逐渐好转,只是近在咫尺却又不能相见,这让两人深感苦恼,朱书媱一直在寻找机会将贺子藏介绍给自己的父亲朱立群,这样两人相处的时间就会更多,也不必再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沐浴斋戒,三天之后,敬香礼佛完毕,朱立群一行人辞别上封寺方丈怀光和尚,往山下奔去,朱书媱亦在人群之中。

  朱书媱家教甚严,被看得紧,也还没来得及与贺子藏当面作别,便随家人下山去了,只是悄悄的给贺子藏留了一封书信,压在窗户下,邀其相见,诉说衷情。

  看到书信,知道朱书媱不辞而别,也是身不由己,佳人相邀,贺子藏自是满心欢愉,然而世人的门第之见,嫁娶门当户对之说,让贺子藏甚是苦恼,他不禁暗自想道:“我真的能够给她幸福吗?朱姑娘乃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锦衣玉食,而我只是一介江湖草莽之辈,浪荡江湖,注定漂泊,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若朱姑娘跟了我,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这又是我想要的吗?不,我不能毁了她,我要离开他。”目光在朱书媱的书信上停留良久,跳入眼帘的是朱书媱隽秀的字迹,上面所抄写北宋词人李之仪的《卜算子》。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读完,贺子藏将书信叠好放入衣怀,转念又想道:“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敢爱敢恨,又岂能在拘泥于世俗的眼光,朱姑娘既然有心于我,我又岂能辜负她的一片芳心。”

  一念至此,贺子藏不再待在上封寺,第二天一大早他告别上封寺的方丈怀光和尚,收拾行装,提着双剑,下山寻朱书媱去了。

  顺着山间古时栈道行路,沿途皆是秀丽的风景,下山与上山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俯瞰苍茫大地,直引豪情上碧霄,每念及朱书媱在等待着自己,贺子藏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觉得脚底生风,如冯虚御风一般,一切的忧愁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多年习武脚下的功夫自然不差,贺子藏在山间奔走,丝毫没有感到艰难,心中想着佳人芳心暗许,眼里装的的绮丽风光,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一个人在山间行了一阵,此时晨风涌动,斜月犹挂在林梢,万籁俱静,天上地下皆静悄悄的,只听见呼呼风声,思佳人心怯,贺子藏只身下山,虽然前途不可预测,但其对爱情的执着与勇敢却令人感动。

  一口气下了衡山,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一轮残阳悬在天际,垂死的喷薄出漫天的霞光,夜幕降临,行路多有不便。前边又见山峰,横在眼前,贺子藏走的急切,又饥又渴,一天没有进食了,稍不留神,摔在一块山石旁,崴了脚,立即青肿起来,膝盖上破了一个口子,身上的伤口也裂开了,鲜血直流,饥饿与疼痛交加,他竟然一下子晕了过去,没有了知觉。

  等贺子藏醒来时,已然躺在一张床上,身旁坐着一个文士装扮的老者,艰难起身,环视屋内,乃是一处书房,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树木葱茏,山花烂漫,耳畔梵音袅袅,鸟声鸣啭,不知身处何处,又打量了一番身旁老者,只见他慈眉善目,虽白发苍苍,却双目迥然,神采飞扬

  ,年事虽高,却依旧难掩骨子里的勃发英气。

  贺子藏刚要开口言谢,老者连忙制止:“不要动,你现在身子很虚,又身受重伤,需要好好静养几日。”

  贺子藏颇感为难,他知道朱书媱还在等着自己,可此时自己身体虚弱,拖着病残之身,又岂敢复见佳人,只得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日后晚辈也好报答先生大恩大德。”

  那老者长袖一拂,摆摆手,笑道:“报恩就不必了,老夫拙名裴书贤。”

  贺子藏一听眼前竟是誉满天下的衡州三贤之一的“天波仙客”裴书贤,喜出望外,说道:“原来前辈就是江湖之中誉满天下的‘天波仙客’裴老先生,先生贤良,名传四海,晚辈今日得见先生,真实三生有幸,莫非这里就是石鼓书院/”

  原来那苍发老者就是栖居在石鼓书院的‘天波仙客’裴书贤,他博学多才,品行高尚,济世为怀,待人接物,常怀仁义之心,为自己赢得赞誉,与隐居在衡山的“南岳居士”郁结心,衡州府“青天师爷”的孟飞阳,合称“衡州三贤”,他曾仗义救下道医大家莫问道,引出一段江湖恩怨,(上部《幻剑奇画》中事)三十余载过去了,他已经变得苍老,常怀仁义之心,让他依旧活得逍遥自在。

  裴书贤只是淡然一笑,捋了捋长须,说道:“此处正是石鼓书院,老夫一介书儒,空留贤名,正是惭愧,少侠不必言谢,江湖救急,举手之劳,何记恩仇,你还是安心静养,调理身体吧。”

  裴书贤撂下这么几句话,长袖一挥,掩门出去了,动作是那么的潇洒飘逸,宛若谪仙一般。

  日月如梭,转眼间五日过去了,贺子藏身上的伤势逐渐恢复了,只是无时无刻都不思念着朱书媱,盼望能与之相见,每日唯有取出朱书媱留下的书信,反复的看,以解相思之苦,他心中渐起离意。

  打定主意,一日清晨,贺子藏早早起身,欲与之辞别,便寻裴书贤去了,走到他的房间,其中空无一人,便踱出门去,他一边走一边看,但见晓雾弥漫,红日淡隐在云海之后,须臾之间,已然跳如眼帘。山路上山花灿烂,宛如五彩的锦缎铺陈着,一直绵延至天际。远处的山野上怪石峥嵘,奇松古柏,傲然而立,时而听见飞鸟几声清啼,贺子藏陶醉了,若不是身负师父深仇与重托,世间没有仇恨,栖隐山林,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贺子藏不知不觉得来到一处石崖边,远远的发现有人立在那里,远眺山间云雾,他悄然走近,竟是裴书贤,只听见裴书贤仰首吟咏道:“雁峰烟雨实堪夸,石鼓江山锦绣华。花药春溪龙现爪,岳屏雪岭鸟喧哗。朱陵洞内诗千首,青草桥头酒百家。试看东洲桃浪暖,西湖夜放白莲花。”

  吟毕,裴书贤叹道:“如此胜景,却逢乱世而生,未能尽展,真乃憾事!”

  此时,贺子藏已然来到裴书贤身后,见其所抒所感,颇有生不逢时、壮志未酬、韶华易逝之感,上前说道:“裴先生,不必惆怅,古书有曰:‘舜发於畎亩之中,傅说举於版筑之间,胶鬲举於鱼盐之中,管夷吾举於士,孙叔敖举於海,百里奚举於市。’古今中来,但凡贤才遇明主,施展抱负,皆有一段等待的寂寞岁月,花开尚有节令,何况是人生旅程,先生如此才名,举才之日,指日可待。”

  裴书贤一听,觉得贺子藏言之成理,点头说道:“老夫自诩豁达,超然世外,却不及少侠一半,正是惭愧,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境,真是难得啊!”

  贺子藏双手一拱,说道:“先生谬赞了,晚辈于先生,天壤之别,对先生恩德,高山仰止,哪里敢于先生相比。”

  裴书贤笑道:“贺少侠过谦了。”

  贺子藏抬头望了天上的云霞,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又对裴书贤说道:“承蒙先生连日来悉心照料,晚辈伤势已无大碍,今日前来向先生道别,先生高义,晚辈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报先生大恩,愿为先生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裴书贤只是一笑,说道:“少侠有要事缠身,老夫也不便挽留,我见少侠手持宝剑,想必定是江湖中人,江湖,而非溪海。老夫有诗一首,赠与少侠,日后能否有所成就,还需看少侠的造化了。”

  说完吟咏道:“雁峰烟雨实堪夸,石鼓江山锦绣华。花药春溪龙现爪,岳屏雪岭鸟喧哗。朱陵洞内诗千首,青草桥头酒百家。试看东洲桃浪暖,西湖夜放白莲花。”

  一遍终了,贺子藏暗记于心,正是方才裴书贤吟咏的诗句,他心中疑惑,脱口问道:“诗中似乎是咏景,却又另具深意,奥妙无穷,晚辈愚昧,未能深解,还望先生指点。”

  裴书贤微微一笑,说道:“此诗咏景不假,所述乃是衡阳八景,其中别有深意,只是天机不可泄露,个中意味,少侠还需自己参悟,日后履历足够,自可尽知,少侠有事在身,老夫也不便多留,就此别过吧。”

  听罢,又想起了朱书媱,贺子藏拜别裴书贤,下山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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