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贺子藏发现在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昨日的一场酣醉,醒来时,脑袋还有些疼痛,他猛然地想起了自己的结义大哥范武尚在牢狱之中,今日就要接受审查了,想起了自己深爱的娇妻朱书媱,还下落不明,便觉得心里惴惴不安,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取了贴身佩剑,推开门一看,寒风卷起一阵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不由得脊梁骨一凉,打了一个寒颤。
这大雪竟然整整下了一夜,眼前的世界,目光所能触及的一切都是银装素裹,那些有碍视听的事物都隐而不见了,可是人心与欲望呢?他们还在疯狂的生长,以任何方式,热烈,或静默,无论如何,它们总能快速地找到最适合的生存环境。
想起了自己的结义大哥范武,贺子藏快步走出屋子,他想要去向“飞刀王”柳叶告别,现在他只想快点救出范武,然后去寻找自己的爱妻朱书媱,此时天寒地冻,他的心却如被烈火灼烧一般,他想知道朱书媱时候挨饿受冻了,要知道她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受过这般苦楚,一念至此,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他只顾着自己快速地走动着,却不料与迎面一人撞了个满怀,幸亏贺子藏武功底子不差,他身形一错,迈开一步,站稳了身子,待他站稳身子之后,再去看与自己相撞的那人时,只见那人身形闪电般地往后一掠,早就稳稳的立住,那人正含笑望着自己。
见此情形,贺子藏不由得心中一凛,暗叹“妙哉”,对方这看似简单的轻轻一掠,其中包含的武学真谛,却是极为复杂的,一言难尽,若非顶尖的高手,是断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惊叹之余,贺子藏抬目望去,更是大惊,那人竟是一个妙龄女子,身着翠衣,定睛一看,惊愕不已,那人竟是“柳莺莺”,贺子藏上前一步,说道:“柳姑娘,你没事吧?柳前辈呢?在下正要去向他告别呢!”
却不料那女子伸出玉指,轻轻的指着贺子藏,茫然的问道:“你是什么人呀!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你怎么会认识我爹?”
那女子如此一说倒是将贺子藏弄迷糊,他心中暗自忖道:“奇怪!眼前这女子分明是昨日的柳莺莺,今日她为何会假装不认识我,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贺子藏尚在惊疑之中,自顾自沉思,并未回答那女子提出的问题,见贺子藏默不作声,那女子又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呀?我听说近日城中偷盗事件频发,莫非你是盗贼,你若再不答话,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望着眼前的贺子藏,
听了此话,贺子藏连忙说道:“柳姑娘,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昨天见过面的,对了,还有那日在郊外的阡陌上,你出手救了一个老者,你的飞刀绝技,实在是令在下佩服!”
贺子藏生怕与那女子交手,急忙将这几日与之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全盘托出,希望能够唤起他的记忆。
谁知那女子目光一凛,娇叱一声,脱口说道:“胡说!近几****足不出户,几时见过你!哪里来的登徒浪子,竟敢戏弄欲我,看招!”
话音一落,拧身错步,身形一掠,倏地一声,电也一样的已然来到贺子藏的跟前,伸出玉掌,直朝贺子藏的胸口拍去,贺子藏只觉得掌风呼呼,一股强劲的力量,击向自己的胸口。
惊乱之中,贺子藏只得将右肩微微一偏,卸去三分掌力,但那剩下的七分掌力击在胸口,尤觉得火辣辣的生疼,足以见那女子内力之深厚。
贺子藏无心与那女子争斗,只是频频避招退让,却不料那女子得寸进尺,丝毫也不肯松懈,又连发几掌,将贺子藏逼退几步之远。
那女子咄咄逼人,贺子藏节节败退,几招过后,贺子藏已然退到院落墙角位置,再也无处可退了,此时若再不出手,贺子藏已有性命之忧,迫不得已,他方才猛然发力,“呛”的一声龙吟,一口光洁的兵刃,映着雪光,寒气逼人。
贺子藏将长剑一带,划出一道剑光,一时之间,但见剑光纵横,那女子也不示弱,玉掌往衣怀之中一探,只听得“嗖嗖”一阵风声,两把飞刀,倏地飞出,那飞刀薄如蝉翼,快如闪电,一晃而至,贺子藏哪里躲得过如此迅猛的飞刀,手忙脚乱之中,急忙提剑来挡,剑势向上一挑。
只听见“叮”的一声响,一阵轰鸣声灌入双耳之中,忽悠觉得左肩一阵锥心的疼痛,霎时,鲜血如注,自己分明挥剑挡下了对方的飞刀,为何还会受伤,诧异之余,低首望向左肩,一枚形似柳叶的飞刀刺入了自己的左肩,那一阵剧烈的疼痛,正是由此处而生,原来那女子先后发出了三把飞刀,贺子藏用长剑挡下了先发出的两把飞刀,而第三把飞刀却刺中了他的左肩,先虚后实,虚实相生之中足以见这飞刀绝技的玄妙之处。
已然受伤的贺子藏顾不得左肩上的疼痛,两人斗在一处。她左肩已然受伤,多少影响到一些招式的施展,而他就在这眨眼间,又似乎发现眼前这“柳莺莺”,身手还比自己前日所见的柳莺莺更加高明。
他不禁暗中思忖:“这女子究竟是谁?若不是柳莺莺,那为何会生得一模一样,连神态语气,一颦一笑,一怒一嗔,都万分相似。若是柳莺莺,那不过短短一晚,她的武功便突飞猛进,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几个照面一过,他原本以为自己与这“柳莺莺”动手,虽说不能取胜,却也不至于落败,哪知道对方的武功竟远比自己想象之中要高明得多。他心中不觉大奇,但心念一动,却又立刻恍然。
一念至此,贺子藏剑势一领,身形展动,身随剑走,剑随身发,左臂虽不能展动,但右掌这口剑专长偏锋,刹那之间,但见青锋剑影,有如这满天瑞雪,剑式竟比方才还要激烈几分,可是他心中却仍不禁暗自寻思。
“这娇媚的翠衣女子究竟是谁?她的武功显然与柳莺莺同出一门,江湖传闻红柳门的柳叶飞刀从不外传,那她与柳前辈又是什么关系?对了,刚才她称柳叶为‘爹’,莫非柳前辈还有一个女儿不成?而她就是柳前辈的另一个女儿,如此思来这其中疑团方才可以解开。”
原来“柳叶飞刀”一脉相传的飞到绝技,不但武林罕睹,而且简直是绝无仅有,武林中知道此路飞刀绝技的人,可说少之又少,是以贺子藏此刻心中方自大起怀疑,想来想去,这才想出这样的解释。
思忖至此,贺子藏正欲开口解释,忽然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娇叱声:“妹妹,快住手!”
声音脆如银铃一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觉得有点熟悉,贺子藏回头望去,但见一红衣女子,款款走来。
贺子藏举目望去,不由得心头一惊,原来那徐徐走来的红衣女子竟与刚才与自己缠斗许久的翠衣女子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只见那女子走到贺子藏的跟前,面色之上略带歉疚之色,说道:“贺公子,小妹鲁莽,冒犯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贺子藏将长剑一收,方知那红衣女子竟是柳莺莺,此刻方才恍然大悟,他上前一步,说道:“原来这位小姐是柳姑娘的妹妹!失敬失敬!”
那翠衣女子被柳莺莺这么一叫,方才停下手来,她跑到柳莺莺的身边,惊奇的望着她,说道:“哎呀,姐姐,原来你认识他呀!”
柳莺莺对那翠衣女子微微颔首,又伸出玉指,轻轻指着那翠衣女子,转身对贺子藏说道:“贺公子,她是我的孪生妹妹,名叫柳燕燕,她的武功远在我之上。”
听了此话,贺子藏又暗自寻思:“怪不得方才我与她交手的时候,什么好处都没讨到,她的武功远在她的姐姐柳莺莺之上,原来她才是红柳门柳叶飞刀的真正传人。”
贺子藏只顾着自己思考,并未答话,忽然便听得一声尖叫:“哎呀!贺公子你受伤了!快,快!让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说完,便抓着贺子藏的手臂,往左面的一间屋子走去。
柳莺莺拉着贺子藏进到屋内,柳燕燕一见姐姐紧张的神色,方知自己闯了大祸,亦自低首垂首随其走近屋内。
三人先后,来到屋内,柳莺莺取了一个是白色的瓷瓶,对贺子藏说道:“这是我们柳家秘制的金创药,具有治疗外伤的神奇功效!”
说完,便将瓷瓶之中的药末倒出了一些,轻轻地洒在贺子藏的伤口之上,小心翼翼地替贺子藏上了药之后,柳莺莺便招呼身边的妹妹柳燕燕取来了纱布,将伤口仔细的包扎了一遍,这才放心。
那的确是治疗外伤的灵药,药一入伤口,贺子藏立即觉得疼痛已经不如方才剧烈了,他向前迈出一步,对柳莺莺说道:“多谢柳姑娘!”
此时,柳莺莺满脸的责备之色望着妹妹柳燕燕,而柳燕燕亦知自己做错了事情,耷拉着脑袋,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柳莺莺拉着柳燕燕说道:“还不快向贺公子赔礼道歉!”
其实,贺子藏一心急着去救自己的结义大哥范武,并未将这一件事情放在心上,脱口说道:“没事,我与柳姑娘不打不相识,今后便是朋友了,既是朋友也就不必道歉了。”
贺子藏三言两语便将柳莺莺与柳燕燕两姐妹心中的歉疚化解了,此刻柳燕燕用充满感激的目光偷偷地完了贺子藏两眼,她见眼前这个男子,剑眉星目,气宇不凡,浑身透着一股侠义之气,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好感。
三人都不说话了,屋子里顿时变得寂静,气氛有些冰冷,贺子藏微微一顿,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一件特别紧要的事情,接着道:“对了,在下今日来寻柳姑娘,是前来向柳姑娘与柳前辈道别的。”
听了此话,一旁的柳燕燕又偷偷地望了他两眼,而柳莺莺却脱口问道:“贺公子要走?难道是在寒舍住得不习惯,难道下人有什么地方怠慢了公子了吗?”
贺子藏连连摆手,急忙说道:“没有,没有!在府上过的十分舒坦,只是在下尚有要事在身。”
柳莺莺低头沉思片刻,神情略有不悦,忽又抬首问道:“难道为了寻找贺公子同行的那一个女伴吗?”
此话,贺子藏一听到不觉得什么,一旁的柳燕燕神情却有着细微的变化,她本来讶然的神情,变为失望,转而又变成痴怨,
贺子藏朗声答道:“此时其一,在下身上还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办,那便是我的结义大哥范武便城中县令黄世达投入了牢狱,今日便是审理判决的日子,想那县令与地霸陈三沆瀣一气,欲置我大哥于死地,此次我大哥恐怕是凶多吉少,所以我必须去救他,哪怕是舍掉我的性命,也一定要救我大哥出来!”
听了此话,一旁的柳燕燕心中的感情此时又发生了一种变化,刚才的痴怨又变成了钦佩,柳莺莺亦是如此,她说道:“贺公子,让我们与你一同前去,救出范大哥!”
一旁柳燕燕虽不做声,却也将脑袋重重的点了两下,她本想掩饰自己的情感,却不料在这不经意之间被众人一览无余。
但贺子藏却道:“两位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此事乃是在下的私事,又岂敢劳烦两位姑娘,此事危急,柳前辈那儿,就由柳姑娘代为告别,在下先行一步了。”
说完,便要踱出门去,敢迈出一步,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公子,请留步!”
听了此话,贺子藏停住脚步,转身一看,说话之人,正是柳莺莺。
只见柳莺莺转身又取了一个红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两颗丹丸,放入掌心,说道:“贺公子,你快讲着药丸吃了,它能够帮助你尽快恢复你的伤势。”
见此情形,一旁的柳燕燕欲言又止:“姐姐,你……”
柳莺莺又道:“没事!”
转而,将药丸塞到贺子藏的手中,贺子藏捧着药丸,放入口中,咽下了,作别柳家姐妹,转身踏入漫天的风雪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