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完成了和江程皖第二次分手的壮举。
在声嘶力竭的哭喊之后,我决定恢复正常的生活状况,并且小小庆祝一下。
于是晚上下班之后,我特意绕道去买了一百块的羊排。哈哈,看,没有江程皖,我的生活是多么得自由不羁无拘无束。看看,没有江程皖,我的夜晚是多么得五彩缤纷灯火辉煌。
这一次,我终于不用哼《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我改了一首豪放壮阔,激情昂扬的歌曲,《夕阳红》。
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正是在青春的夕阳之中,谈了一场姗姗来迟的黄昏恋。正如歌词所述,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是未了的情,多少情爱,化作一片夕阳红。。
我和江程皖的这一段,说到底不也就是一片夕阳红?绚烂而幻灭,再是撩煞人眼,都只是消散前疯癫的狂欢罢了。
我到家的时候,房间正播放着狂躁的重金属。
“该死。”我忿然拉开房门,果不其然,陈曼曼一边听着我欣赏不了的音乐,一边在我的床上扭着身躯,还打着电话。
“今天不行,姐明天一早还有事呢,不和你们去混了。”然后她听见来自门口我制造出的动静,对我做了个禁声的姿势,旋即又对着电话道,“行了行了,姐不说了,今天你们就好好玩吧,改天有空姐请客啊。”
然后她挂断电话。
我也不再忍,上前一把扯住她胳膊,异常蛮横地往下拉:“妈的,酒味这么浓!你洗了澡么你就往我床上躺!”
她却打死不肯挪窝:“这不回来太累了么,况且这么冷的天,你家浴霸又坏了,姐怎么洗啊?”
“我家浴霸坏了?”她这话很是奏效,我立刻松开手,撒腿就往浴室跑,“不是吧,前两天还好好的呢。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我哪有钱去换浴霸啊!”
陈曼曼丝毫不介意,反在我身后快乐地说着风凉话:“找江程皖啊,让他给你把全世界的浴霸都买给你。”
“他啊,呵呵……”我轻笑两声。
陈曼曼“噌”地就坐起来,然后爬下床窜出卧室找我:“吵架啦?”
我回过身,她正驻足在客厅里,瞪大了没卸妆的熊猫眼等我的答案。我自然也没有令她失望,轻松地抖了抖肩,摊了摊手:“你见我们什么时候吵过架么?”
“嗯。”陈曼曼颇是认同地点点头,然后拿起桌上放凉了的水就欲要往嘴里倒,“也是,江程皖对你那么好。”
“我们都是直接分手的。”
“噗!”一口水,滋润了我的宝贝地板。她胡乱掀了把头发,大声道,“你说啥?”
“我说我们俩分手了呀。”
“为什么?”
“早晚的事。”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按下了浴室里浴霸的开关。果不其然,三个灯只亮了两,其中一个扑闪几下后还不争气地也熄灭了。
于是我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哎,看来是真坏了。”
她却说着和我不一样的话题:“什么时候的事?”
“我哪知道它是什么坏的呀!”
“你别装,我说你和江程皖。”
“今天。”顿了顿,我又加上一个,“早上。”
“谁提的?”
“我。”
“那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同意了呗。”
“他没有挽留你?”
我干笑两声:“像我这种龙卷风一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挽留的住?”
“你不难过?”
我略显夸张地摇着头:“不难过。”
“吧嗒”一声,指尖再次摁上开关,这会儿仅有的一束光也湮灭了。我和陈曼曼同时因为突然暗下来的光线眯起了眼。
不难过?我是可以不难过,可是我可以置若罔闻,装作今天又是插科打诨,波澜不起的一天么?也许不可以吧,就像灭了一盏灯,我会情不自禁地灭掉我眸间的光,跟着它的熄灭眯起眼一样。
这是本能,一种像爱和被爱一样的本能。
可是我还是故意地,悠哉地,漠然地,甚至是喜悦地告诉陈曼曼说:“今天早上的事,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我记都记不清,还难过什么?”
她不信,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凝视着我,像是砌图从我眼睛里看出她想知道的结果。只可惜,她的想法被我太轻易地窥探了出来,于是我低垂下眉眼,侧过身向厨房走去,嘴里还若无其事道:“你饿了吧?你想吃什么呀?家里还有牛肉和土豆呢,要不我给你烧一个土肉炖牛豆?”
她摇了摇头,顺下来我并不好笑的笑话:“我想吃土牛和肉豆。”
“好说好说。”我摞起袖子,留给她一个苍老却精神矍铄的背影,操着刀就开始往刀板上乱剁,“等着啊,马上就让你吃到牛土和豆肉。”
“别让我吃着你手指头就行。”
说完,她转身就进了我房间。
我知道她要继续蹂躏我的床,可是我突然觉着,世界上其实还是有很多很多,比床被蹂躏更痛苦的事情的。
吃饭的时候,陈曼曼问了我一句:“姐那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我正一筷子捅进土豆里,闻言又停了住动作:“哪天?”
“前天吧,好像。”
“哦……”我略一思忖,故作轻巧道,“你一朋友送你回来的。”
她却追根溯源地追问:“哪个朋友?”
“邵书越,你越哥。”
陈曼曼点了点头,夹了一颗土豆入我的碗。筷子搁下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补问了一句:“他怎么知道你家在这的?”
“我……”我支吾了一声,拿筷子尴尬地点着碗,继而摆出不解的样子问,“难道不是你告诉他的么?就是你给他指路,让他开车送你来的呀!”
陈曼曼狐疑地眯起眼:“我?”
“对啊,就是你,我听他说得。”
“哦,那我可能喝多忘了吧。”
那天晚上,陈曼曼真的没有出去鬼混,和我一张床头挨头地睡。入了夜之后她似乎想找我聊些什么,我却身心俱疲地扭过头,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陈曼曼便离开了我家。问她干嘛去,竟然说要上班。原是陈曼曼虽然离家出走,花的浪的却仍旧都是家里钱,这回他爸一怒之下停了她的卡,她也只好低头认怂,回公司找她爹负荆请罪。
说实话,面对她这样的下场,我也是高兴的。陈曼曼毕竟是个秀色可餐的适龄美女,在外面总是危险。那倒不如回家去,至少她老爸还能将她保护得好一点。反正直到现在,我一想到那晚她“陪睡”的梦话,都会心有余悸地并暗叹侥幸。
周五的晚上,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来源一个和我雷同了若干位的号码。
“尊敬的周大编辑,稿件已按您的要求修改,并发至您的邮箱,请验收。”
我挑了挑眉,回了个:“朕知道了。”
“那周大编辑有什么奖励臣妾的么?”
我看得忍俊不禁,这倒是邵书越的作风,换在江公子身上是绝无可能的。该死,我怎么莫名其妙又想到江程皖?我恨铁不成钢似的拍了拍自己脑袋,然后回了他的信息:“爱妃要何赏赐?”
于是他才说出了他给我发短信的真正意图。原是这周末,日理万机的邵经理终于没有班,所以便想要约我去步行街一家新开的酸菜鱼店,饱一饱口服。
我喜欢吃中餐他一向知道,酸酸辣辣也的确甚合我胃口,于是我思忖了一下,反正周末无事,一个人呆着容易胡思乱想,不如找个伴出去。
所以我最终还是喜滋滋地答应了下来:“准。”
“谢主隆恩。”
周六早上我睡了个懒觉,懒到是被楼下的鸣笛声给吵醒的。
我睡眼惺忪地揉着头发趴到窗户上看的时候,便听见下面的人冲我高喊着:“皇上,您好了没?”
我急急叫了句:“爱妃莫急。”
然后,我用十分钟包办了穿衣刷牙洗脸换鞋等一套工序。等坐上邵书越的捷豹之时,我才有功夫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我的天,十一点,我也是当真睡了个爽快。
他偏过头,看着我紧盯手机的惊愕眼神,指了指我的脸调笑道:“你说你和我这个饭友出来,还画什么烟熏妆啊?”
我怔怔地抹了把脸,不解道:“什么烟熏妆?”
他指了指后视镜。
我凑过去一看,果然两朵大大的黑眼圈,憔悴得惊悚。
“你昨晚干嘛去了?”他问。
我昨晚干嘛去了?没干嘛呀。我就躺在床上,我在想,我这算不算顺了顾雅的意思呢?他们会不会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呢?不对,他们先得要结婚吧,那结婚会不会请我呢?毕竟我是把他们两的恩爱登在报纸头条的人呀。
然后我这一想,就想到了对面那栋楼再没有一盏亮着灯,想到电视里有的台已经出现了调试的固态画面。
后来我是怎么睡着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连续过了好多天。
我摇了摇头,强制自己清醒一点:“我没事,我就是睡得不太好。”
他指了指车后座:“要不要喝点酒?你上次买的没喝完的。”
“还在你车上呐?”
“嗯,不舍得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