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足足两周的时间，赶在正月十五之前，戎瑞终于把关于组建红军总情报部的建议报告写完，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修改了一遍，这才交给李部长。好在红军大学筹建处要在二月底才会开始办公，没有耽搁其他的工作。在建议报告中，戎瑞不仅阐述了对于组建红军总情报部的意义和重要性，也详细提出了情报部的组织原则、工作准则，详细说明了近阶段与国民党反动派军事斗争形势以及远期很可能爆发的全民抗战相适应的工作目标和工作策略，同时也对情报部各个部门的组建提出了中肯的建议。

　　在给中央社会部李部长的建议报告中，戎瑞提出了目前红军情报工作的三个服务问题，情报工作要服务于巩固和发展革命力量的需要，情报工作要服务于对敌斗争的需要，情报工作还要服务于反侵略战争的需要。

　　为了更好地开展敌占区的地下党与情报工作工作，各地下党组织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应尽快建立相应的专业情报组织和情报网，广种博收是情报工作的不二法门，但为了安全的需要，应务必注意内外围的界限。新组建的红军情报部应当建立为了保护情报机关和各地下党组织安全的专门部门，实施和指导情报机构的安全保卫、安全防范工作。这个安全部门的专业工作将为情报机构和地下党组织提供尽可能有效的安全保护，提高情报工作的安全性和工作效率。

　　各地下党组织在有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应鼓励其建立一定规模的敌后游击武装，开展敌后军事斗争。在根据地的支援下，敌后军事斗争不仅能够扰乱敌人的军事部署、破坏敌人的行政管理和经济运行，而且在适当的时机下，能够策应主力部队的军事行动，为主力部队的作战提供必要的情报支持，将起到良好的作用，并且在日常工作中还可以进行保护、护送等工作。

　　鉴于华北形势已经危在旦夕之间，日本军队随时可能长驱南下，因此，在华北地区各大城市、各县城及较大的城镇建立地下党和情报组组，已经显得尤为重要。由于华北地区的地下党组织和情报机构将主要服务于对敌军事和反侵略斗争的需要，应当派遣有经验或者经过专业训练的同志前往。在较大型城市、省会中心城市和重要的军事、交通地区，有条件的，应当建立两套组织，以防万一。

　　关于情报学校问题，应尽快建立，在条件尚不成熟的情况下，可以先进行必要的政治思想、基本技能和情报策略方面的训练，后备人员可以从主力部队、游击队和地下党组织中筛选，投奔革命的知识青年、工商业者等也是很好的来源。

　　鉴于情报工作的重要性、特殊性和残酷性，情报组织必须实行直线领导和单线联系，情报的传递渠道也必须独立建立。为了保护情报机构的安全，任何一级党组织的负责人或部队的指挥员，均应无权过问情报工作，无权擅自开展情报活动，更无权干涉情报工作。这一点应成为严格的纪律约束，由内部安全部门负责监督，否则将极可能给情报工作带来不必要和无可挽回的损失。

　　建议报告的后面，还附了图表和一份情报工作基本技能手册。戎瑞画的图表有好几份，有关于情报部组织机构的，有关于地区性情报机构设置的，有关于红军部队内部情报机构设置的，也有情报传递等工作流程的图表。

　　情报工作基本技能手册是戎瑞两天两夜通宵达旦的成果，在李部长看来，虽然还有些字迹潦草，用小楷字体写就的厚厚一大本，足可以称得上是一本书了。戎瑞在这本手册中，罗列了多达五百所多项有关情报工作的基本技能与技术，还对每一项技能或技术都作了详细的说明。戎瑞把这本情报工作基本技能手册划分为概述、基本理论、情报人员、训练、派遣、潜伏、侦查与反侦查、审讯与反审讯、保密与保卫、无线电技术、密码技术、气象、地理、枪械与特种作战等二十一章，一共二十三万字，将近四百多页的篇幅。

　　对于戎瑞送来的建议报告和情报工作基本技能手册，李部长越看越欣喜，同时也越看越心惊。李部长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可以断定，像这样的专业材料，决不是一个刚刚加入党组织，从事地下工作不过几个月的大学生所能编写的，连他自己这个情报天才，有些东西也是写不出来的。或许戴笠可以，不，他这个军统头子也决不会高明到哪里去。那，戎瑞这个小家伙怎么……，不，更加可以断定的是，戎瑞决无可能是特务，国民党特务不可能，帝国主义国家的特务更不可能，因为无论说哪一方的敌对势力都不可能把这样的人才派到红军队伍里来，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红军。四百多万的巨额资金，想必身在南京的蒋某人是决不可能那么大方的，那可是可以让红军绝死逢生的财力呀。况且，从戎瑞的报告所涉及有关情报工作的情况来看，除非是蒋某人和戴笠疯了，或者他们两人破天荒地加入了**，嗯，国民党那边又没有这样的人才还值得怀疑呢。天才的人才是不需要以常理去衡量的，这就是天才对天才的想法。

　　油灯下，李部长的桌子上还放着另一些材料，赫然是北平市地下工委关于戎瑞的鉴定报告、总前委特务营郭副营长关于“送亲”行动后期的报告和戎瑞的自我鉴定材料。李部长凝视着窗外的夜空，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在考虑重大问题的时候，不管刮风下雨或者是下雪，总要靠着窗子，这使他的思路更加开阔。足足一个小时，李部长都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半旧的办公桌前，连警卫员进来添加炭火也没有回头看一下。

　　终于李部长拿起毛笔，在桌上的党内干部鉴定意见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绝密，**中央党内干部鉴定：戎瑞，男，21岁，出生于1915年5月，奉天沈阳人，1935年11月入党；现任红军总情报部（筹）情报研究与分析室副主任、**中央经济工作委员会战时经济规划处处长、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筹）历史教员、**北平市地下工作委员会经济部部长；1936年获得一等红星勋章；党内干部保密等级B级；坚定的**者，思维敏锐，视野开阔，善于情报信息的捕捉和分析，对时局具有极强的预见能力，具有较高的军事作战独立领导能力。鉴定人，**中央社会部部长李＊＊，一九三六年二月八日-

　　党内干部坚定书，戎瑞是不可能看到的，他也不知道李部长对他交上去的材料有什么看法。李部长在干部鉴定中，把戎瑞的安全等级列为B级，实际上是一个非常高的待遇。根据中央保卫局和社会部的规定，党内需要设定安全等的干部分为五级，即ａ、B、ｃ、D、ｅ五个等级。其中，红军连营级干部为ｅ级，红军团级和地方县级干部为D级，红军旅级和地方地区级干部ｃ级，红军副师以上和地方副省级以上干部B级，而ａ级则是专门为中央首长设立的，中央政治局首长为ａａ级，主席是唯一的ａａａ级。

　　今天，戎瑞刚刚送走了姜云龙、洪海和其他特别小分队的同志们，北平的地下工作还需要他们。根据社会部李部长的批准意见，北平市地下工委接收了吕林逋在北平的产业，吕记酒庄、吕记车马行和吕记绸缎庄。这些店铺的接收，不仅可以为地下工作提供很好的掩护，也能创造相当不错的经济收益。

　　关于发展陕北根据地经济的建议，送走了北平市地下工委的战友们，戎瑞抓紧时间把这个给中央经济工作委员会的报告完成了。这不还兼任着中央经济工作委员职务嘛，总得做些什么的，要不然陈主任该有意见了。

　　位于中国西北部的陕北地区，可以说是中国目前最贫瘠的地区之一，不仅农业、商业和工业经济落后，民生贫弱，自然资源也非常匮乏。对于刚刚落脚陕北地区的红军来说，如何战胜自然条件的限制，将是如何在陕北地区立足脚更以致将来为革命的更大发展打下基础的一个重大课题。当前时期，在国民党反动派的围剿与封锁之下，发展经济在总体上应当而且只能立足于自力更生发展生产。

　　农业是经济的根本，陕北的老百姓、红军部队都需要粮食，因此必须解决陕北地区粮食少产的问题。陕北地区的黄土高原，原本是较为肥沃的土壤区，但由于千百年来的水土流失和干旱少雨，粮食作物不仅品种稀少而且产量极其低下。农村地区梯田改造是一个较为理想的做法，一方面可以降低水土流失提高田地的土壤保有，另一方面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粮食产量。历史战乱原因加上土地贫瘠，陕北地区的人口较为稀少，应当采取积极措施提高本地区的人口数量，既可以借此发展经济，也可以为红军提供兵源。当然，这必须是在解决吃饭问题的前提下。虽然陕北的环境恶劣，但是如果能够成功地改造黄土高原的农业生产问题，再创造安定和平的生活环境，比之战乱的中原富庶地区，陕北还是能够吸引相当部分的农民、手工业者和小商人的。对于农业生产，在开展分田地运动的同时，建议积极开展减租减息运动，最广泛地发动劳动群众发展农业生产的积极性。对于土豪劣绅是必须要打击的，这是革命的需要，也是广大劳动群众的呼声，但是，鉴于陕北贫瘠的特殊状况，建议中央处理这个问题上要明确划分的界限，以免误伤手工业者和小商人的生产经营积极性。

　　发展农业的同时，不应忽视畜牧业的发展。陕北虽然也是畜牧业地区，但是本地区的山羊种群不大，而且经济价值不高。鉴于陕北地区与内蒙古、绥远、察哈尔等畜牧牧业发达地区接壤的地理优越性，建议中央经济工作委员会大力发展与蒙古族牧民的经济联系，积极开展易货贸易，互通有无。蒙古族额奇纳部族即将迁徙至成吉思汗王陵地区，在毛乌素沙漠和鄂尔多斯高原的东边，该地区地理位置优越，牧草丰富，自宋元以来就是优良牧区。和该部族发展经济联系是可行的，因为特别小分队曾经解救过该部族南迁的先遣队。而且，额奇纳部族族长的长孙苏赫巴鲁贝勒现在就在延安，他是随特别小分队一起来的，现在正参加新兵连的军事训练。额奇纳部族是蒙古族历史悠久的一支，历史上曾经是成吉思汗王陵守护部族，在蒙古族中享有崇高的地位。如果可能的话，中央可以与额奇纳部族建立更加密切的联盟关系，这不仅是经济的需要，也是军事上的需要，更是建立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的需要。

　　目前，红军的经济极端困难，各部队的军粮供应取之于民无可厚非，但也因此会加重民生的困难，从而制约陕北的经济发展。因此，建议中央经济工作委员会向党中央提出正式建议，要求没有作战任务的广大红军部队、民兵组织进行军垦，开发尚未耕种的荒地、山地，积极进行农业生产和林业种植。同时，厉行节约也是开源节流的重要内容，应当提倡全军广大干部和指战员，为了革命节约每一颗粮食。建议总政治部把厉行节约作为全军思想建设的重要内容来抓，这也是革命的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项重要内容。

　　商业与流通是经济繁荣的根本，没有商业的繁荣，就没有根据地大量的财政性收入保证，没有财政支持，革命的发展也就无从谈起。应当在有条件的城镇建立商品流通集散地，如恢复贸易集市。对手工业者和小商人应当采取鼓励的措施，对民族工商经济体在本地区的商业发展应当提供与之相适应的政策空间，当然现如今还不具备招商引资的商业环境，但应当做好政策上的准备。在扩大财政性收入的同时，发展商业的另一项好处就是能够极大地弥补根据地缺乏的物资与商品的流入量，一定程度上的商业利益将加速这种状况，有利于革命实力的积聚。

　　商业的发展，既起源于商品的丰富，也因为城镇的出现而发展迅速，因此，建议对陕北地区人口稀少，而人口分布分散的特点，积极引导农村地区的老百姓向城镇转移，从而带动经济发展。当然，政策和宣传工作应当同步跟上。考虑到军事上的需要，一些重要军事意义的地区，不宜采取这项政策，这应当由军事部门决策。

　　在广大农村地区，以乡村为单位，建立一定数量的农工商经济体，由中央经济工作委员会和当地政府加以指导，可以有效地引导生产，维护广大农民群众的经济利益，提高行政管理的工作效率，减少农商矛盾。当然，农工商经济体好建立，经济政策尚需完善，以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

　　……-

　　“戎教员，黄主任请您去一趟。”警卫员小管对荣瑞说。

　　“好的，我就去。”不是说月底才挂牌办公吗，黄主任叫自己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小管其实并不小，只比戎瑞小一岁，他的名字叫管凤凤。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前以为是个女孩子，所以就给他取了个这个绝对女性化的名字，小管也不愿意改名字。小管郁闷的是，战友们和他开玩笑的时候，总会叫他的大名凤凤。戎瑞的警卫员中，来云峰年级最小，也最爱开玩笑。他叫老是喜欢拿小管的名字说事，说小管将来娶媳妇应该找个叫男名的，否则阳气一定不足，叫来之能生女娃子，气得小管哇哇直叫，经常找戎瑞告状。

　　“走吧，小管。”戎瑞一边戴好他最喜欢的八角军帽，一边叫上小管，因为是去红军大学筹建处，所以他没有叫小文和来云峰一起去。

　　“是！”

　　两人刚走到门口，迎面就差点撞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