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童、刘福通等人白鹿庄起义事泄,引得黄河岸边工地上一片肃杀之气。每天,都有人被抓被杀。就连最最老实巴交的人,平时在河边干活,稍有耽搁,便是一顿皮鞭。这还罢了,一天夜里,大家睡觉之前,都不知从哪里听到一个消息,朝廷为了以绝后患,打算等黄河改道成功之后,便将所有人拿来祭河,同时也清除一切隐患,不叫白莲匪徒漏了一人。那先前被绑到河边砍了头的,便是喇嘛僧人施法所需的血引。越传越玄乎,越传越恐怖。
却说刘福通侥幸突出重围,连夜奔至颍州,召集当地及各地逃奔而来的白莲教众。待到进入五月,便有筹划得十不离九。而此时,官府又搜查得愈加紧迫起来。众人便纷纷劝刘福通早些发动,先出手为强,占了这颍州城再说。那刘福通也不言语,自进了一间密室。
密室中,刘福通盘腿而坐,两手笔直地高高举起,掌心向内,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其周围渐渐浮现出一丝丝红色气流。刘福通随即紧闭着双眼双唇,却似乎又有声音从其腹中发出,“无生老母有令,命尔等今晚子时,在各自帐篷中施展燃魂**,激发众羔羊之血性,将附近元军围剿一空。至死方止,再随我至那真空家乡。”说罢,一口精血喷出,将周围红色气流联结在一起,自己浑身笼罩在一片血雾之中。片刻之后,血雾散去,面色灰白的刘福通,呆呆地望着密室上空看了一会儿,语带狰狞地自语道,“与其让元狗们乱刀屠杀,还不如拼死一搏吧。诸位兄弟,你们也别怨我对你们用这蛊惑人心、迷人心智的神念冥唤术。韩大哥已经死了,我说不定哪天也要死的。死就死个轰轰烈烈吧!”
当夜,黄河工地上,数万民夫,个个红着眼睛,拼了几条性命,杀了当值巡逻,然后夺了刀枪,杀了从睡梦中醒来的军士们。只见得百多里营寨,尽是火光,喊杀声。原本穿插分割数万民夫的各小队军士,反过来被成百上千的民夫团团围住,
格桑忽、格桑礼二人,想施展法诀,引动九转潜龙阵,却不料一阵血气冲天,一头血红巨龙隐约浮现,却是向着二人扑来。格桑忽、格桑礼,一个措手不及,双双口吐鲜血,踉跄后退。所幸,这头血红巨龙,似乎无人操控,只是触之而动,片刻之后,便有消散。
三皇子在后面,气得直跺脚,反啦反啦!这还了得?!黄河改道,是自己和脱脱丞相力争而上马的。这下几万民夫一起造反,瞒都瞒不住。当下一狠心,冲着身后的贾鲁等官员和喇嘛说道,“给我格杀勿论!”说罢,驾起法器,手拿一柄大锤,带头杀向了狂暴的民夫中间。一个甩手下去,大锤像一个火球呼啸而去,十几个正在舞动着手中刀棍的民夫,齐齐一声尖叫,便化为灰烬。那贾鲁等官员急忙传令通信,调兵遣将。格桑忽格桑礼二人,抹了抹嘴边的鲜血,咬咬牙,率着一干喇嘛,哗啦啦的飞到半空,随着三皇子左右冲杀。
杀了片刻,三皇子巴尔措达便停了下来,指着下方,说道,“那星星点点、状若莲花的法器,应该就是白莲妖人指挥反贼之物,且先将其破去。”随即领着众人分头,直直地奔了过去,路上但有相阻的民夫,也不避让,或从头到尾劈成两半,或一个火球烧个荡然无存,或单掌击去洒下一片血雾。。
那潜入黄河工地的白莲弟子,岂是凡尘后期的巴尔措达、格桑忽、格桑礼等人的对手。不消片刻,尽皆身死魂灭,永堕黑暗。
余下那几万民夫,就像被下了魔咒的死士,或者傀儡,依然在悍不畏死地四处冲杀。只杀得黄河尽血流,只杀得黑夜现红光。
黄河乱,煞风起,血气冲天。
天下震动,黄河沿岸的道府、军队,尽皆向内靠拢,同时布下天罗地网,截杀逃脱之人。
颍州城内,虽然消息尚未传开,一片宁静。但是驻扎在附近的官兵,却已经是得到急令,向黄河一线靠拢,并注意沿途可疑之人。
在密室施法之后,静修一夜的刘福通,走出密室,便命人将一干人等请至大厅,一番密语之后,众人散去。待夜幕再次降临,颍州城,杀声四起,火把浮动。一两个时辰之后,颍州城克。
刘福通乘势,率领红巾军,又进军河南,占朱皋,据仓栗,连破罗山、真阳、确山,又克舞阳、叶县等地。有黄河岸边九死一生逃出生天的来投,有平时各地各自活动的白莲教众来投,有山贼马匪来投,有和尚道士来投。短短几个月,红巾军已有近十万之众,声势浩大。
是以,南方各地,纷纷响应,揭竿而起。有打着白莲教红巾军旗号、要抗元救汉者,有自立旗号、占据一方城池的。。天下大乱!
而那朱如净意欲奔赴的濠州城,也被早就蓄谋已久的白莲教徒所占。其中有一人,名叫郭子兴,濠州定远人,为人豪迈,入了白莲教之后,散家财结豪杰,待刘福通起义成势之后,便起兵,也自称红巾军,占了濠州城,自称元帅。
朱如净来到濠州城外,不见元旗飘,只见红旗飘,那守着城门的也是换了模样,身着老百姓的衣服,手拿长枪或棍棒,只是头上都裹着一条红巾。上前,稍一打探,便知颍州城已然被白莲教占了来。急忙将身份亮明,片刻,那江家村江入海、江入春二兄弟便迎了出来,带着朱如净直接进了元帅府,只说当日朱如净大难不死,被人所救,前些日方才养好伤。于是,朱如净,便在这郭子兴的元帅府中做了一名亲兵。
正所谓
一将功成万骨枯,黄河两岸难啼哭。
几番厮杀与痛楚,纵是英雄亦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