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见案情有了头绪,证实琴姑没有真正见过王宾,那只绣鞋到底给了谁,成了侦破此案的关键,而王寡妇就是找到此人的唯一线索。当于谦提审王寡妇的时候,王寡妇守口如瓶,不露丝毫口风。于谦本想退堂另辟蹊径寻找答案,而叶三却知道找到了正主,王寡妇肯定有很多事情没有说,要让王寡妇痛快地吐口,只有动大刑了,于是又在于谦耳边嘀咕了几句。
“于大人,这王寡妇放刁,不肯说实话,不动大刑是没有收获的。拿绣鞋的人只有在王寡妇身上找,现在只能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撬开王寡妇那张嘴。”
“叶大人,本官不想屈打成招,看这王寡妇顽固不化,不动大刑确实难以奏效。来人!上夹棍,大刑伺候!”
衙役们吆喝了一声,就把王寡妇的手指夹上,两个衙役拉紧绳索。十指连心,王寡妇熬痛不住,供出了姘夫胡秀才。
王寡妇那天看过生病的琴姑回到家中,就将琴姑的事对她的姘夫胡秀才说了,取笑世上真有这样的痴心女子,想一个没有说过话的男子都想出了相思病来。王寡妇本来也是把琴姑的事当作笑话说出来,谁知那胡秀才早就看上了琴姑,苦在没有机缘去勾搭,这时听到王寡妇的话,竟悄悄溜进卞郎中家里去敲琴姑的房门,琴姑问是谁?胡秀才顺应道是王公子。琴姑不想半夜三更私会男子,就让胡秀才遣媒人来,那胡秀才要琴姑打开房门讨一个定情信物,琴姑没有开门,只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递出一只绣鞋来。
于谦签提胡秀才到案,直接当堂喝问:“王氏供你去调戏琴姑,杀了卞郎中,给本官从实招来。”
胡秀才听了,吓得面如土色,料想抵赖不过,就招了冒充王公子拿去琴姑绣鞋的事,但死也不承认杀卞郎中。
“胡秀才,本官问你,那琴姑的绣鞋怎么会在杀人现场?”
“大人,那绣鞋是放在袖里的,当时回到王寡妇门前叩门时丢失了,再出去找寻就不见了,大概是失落在门前,被人拾去。”
王寡妇也证实胡秀才来她那里确实出去找过,还再三盘问他找什么,胡秀才瞒不过,就把冒名王公子取了琴姑绣鞋的事说了,两人点燃烛火出来寻觅,绣鞋连个踪影也没有,还被王寡妇骂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就听说琴姑的父亲卞郎中被人杀死在门前,凶手不知道是谁,但尸体旁除了一把带血的菜刀之外,还丢下了一只绣鞋。卞郎中的妻子认出那绣鞋是她女儿的,邻里报官时,县令认定她女儿有奸情,于是把琴姑捕到县衙,琴姑供出了王宾。
“叶大人,现在案情已经明了,这胡秀才去过卞郎中的家,有作案时间。他取了琴姑的绣鞋,被卞郎中发现,当作贼人来捉,胡秀才失手杀了卞郎中,绣鞋在慌乱中遗失在凶案现场。等回到王寡妇家中,发现绣鞋不见了,又出来寻找。等发现绣鞋找寻不到,又不敢去琴姑家里寻找,只有串通王寡妇隐瞒绣鞋遗失的事实,掩盖杀人的罪行。”
“于大人又要动刑?”叶三心里有数,见胡秀才温文尔雅,想来也不见得杀人。熟悉的情节又一次出现,那胡秀才确实把绣鞋放在袖里在王寡妇门前丢失,被一个人拾去,那个人到底是是谁呢?
“不动大刑,那胡秀才怎么会招?”
“于大人,会不会那绣鞋真的被什么人拾取,摸进卞郎中家里,惊动了卞郎中后,杀人潜逃,在现场丢弃绣鞋,嫁祸胡秀才?”
“有此可能,但胡秀才无法举证是何人拾去绣鞋,这就难办了。”
“大人别忘了王寡妇可是个人物,从她身上一定还能找到线索。寡妇门前是非多可是句老话,她能对胡秀才说,难道就不能对别人说?”
“嗯,不错,既然杀人者另有其人,那么王宾就可以释放了,明天再审王寡妇。”
于谦当堂释放了王宾,把王寡妇和胡秀才下狱。第二天一早升堂提审王寡妇,王寡妇精神已经崩溃,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提审她,该说的都说了,大人不是怀疑她也参与杀人吧?
“王寡妇,你除了姘夫胡秀才以外,还结识过什么人?把琴姑的事还对什么人说过?”叶三细细思考了一晚,觉得突破口就在王寡妇身上,于是征得于谦的同意,今天他主审。
“民妇自幼和胡秀才相识,青梅竹马,自自家相公死后,就和胡秀才姘居,实不曾有过他人。”
叶三笑道:“既然你和胡秀才姘居,村中可有人也想你的好处,勾搭于你?”
王寡妇想了想:“只有村中无赖找民妇啰嗦过,但民妇都严词拒绝,不曾有苟且之事。”
“村中无赖都是些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是村中的恶棍,挖绝户坟,踹寡妇门,做尽坏事。有前街的卞三,后街的陈七虎,还有胡秀才的邻居徐老五。”
叶三听了王寡妇的供词,心中一动,直觉告诉他,凶手就在这三人之中。
“于大人可传唤这三人上堂问话。”
于谦命衙役传来卞三、陈七虎、徐老五三人,三人在大堂上齐声大呼冤枉,都说没有杀人。于谦见胡秀才没审出个结果,现在又多了三人,更不能动刑,免得屈打成招,凶手狡猾抵赖,今天审不下去了,喝令退堂,堂上之人都暂且收监,明日再审。
回到后堂,于谦和叶三商量对策。叶三把古代奇案都想了个遍,总结出一个特点,就是审案的官员在遇到难审的案子时,都喜欢启用鬼神之说,针对当时的愚昧,相信鬼神,来突破凶手的心理防线,达到目的。今天叶三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鬼神冥器能起作用吗?没时间多想了,先用了再说。
“于大人,侦破此案就在今晚,不能再等了。”
“叶大人是不是已经有了良策?”
“有,但需要布置一番,起不起作用明天就知道了。”
“好,叶大人你就安排吧,明天接着审。”
叶三叫来衙役,吩咐了几句,找来三块白坯布,交给了衙役。
“今天晚上,你们把这白布缝在卞三等三人的背后,就说牢房有神明,谁是凶手,神会写在那人背后的。”
衙役听从叶三的话,把白布缝在了三人的背后,关进了暗室,并仔细说了神会在凶手背上写字的话。
第二天,于谦令衙役把三人从暗室提出,叶三指着徐老五笑着道:“于大人,此人就是杀人的正凶。”
于谦看着三人身后的白布,只有徐老五背后的白布染上了黑色的痕迹,难道真有神灵?
原来叶三找来衙役,在暗室的墙壁上涂满了木炭粉,那徐老五心虚,害怕神灵在他背上写字,于是拼命地把脊背靠在墙上磨蹭,白布沾染了黑色的碳粉。而其他两人心中无事,躺在地上就睡着了,白布上不曾有黑色的痕迹。
于谦瞧出了真伪,释放了卞三和陈七虎,喝令衙役给徐老五上大刑。徐老五忍不了疼痛,只得将拾到绣鞋去调戏琴姑,杀死卞郎中的经过从实招了出来。
胡秀才的邻居徐老五是个恶棍,他早就垂涎王寡妇的姿色,几番勾搭都被王寡妇拒绝,徐老五记恨在心。私下打听到王寡妇和胡秀才有一腿,更是妒火中烧,就想乘两人幽会的时候,来个捉奸捉双,棒打野鸳鸯。就在胡秀才冒充王公子调戏琴姑的那天晚上,徐老五正好在王寡妇门前蹲点儿,见胡秀才进了寡妇门就想闯进去大闹一场。可跑到门口,脚下踩到一样东西,拾起一看,是一只绣鞋。又从窗棂旁听到胡秀才给王寡妇讲如何冒充王公子调戏琴姑的事,徐老五心里狂喜。后来见胡秀才出来寻找绣鞋,徐老五急忙离开,去了卞郎中家。等跳进院墙后,徐老五不清楚琴姑住在哪间屋,错把卞郎中的屋门敲响,把卞郎中从梦中惊醒,连声喊捉贼,拿菜刀追出屋来。徐老五慌了,夺下卞郎中手中的菜刀,一刀砍在卞郎中的脑门上,卞郎中倒地气绝。徐老五见杀了人,闯了大祸,忙丢掉绣鞋菜刀,夺路而逃。
于谦录了口供,把徐老五收了监,提笔书写结案判词上殿向宣德帝复旨。于谦断了这件令百官头疼的奸杀案,令琴姑嫁了王宾,徐老五秋决,胡秀才革去秀才头巾,王寡妇杖责了事。宣德帝看了于谦的奏折,下旨嘉奖,将于谦内调,加封兵部侍郎。
于谦明白此案叶三立下汗马功劳,对叶三敬若神明,现在又主管兵部,更对叶三言听计从,对后来于谦成为民族英雄,叶三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光阴似箭,自从宣德杀了孙贵妃,张冠李戴更换了假太子(朱祁钰),心理上得到了满足,可身体上因贪恋美色垮了下去。宣德十年,宣德帝突感身体不适,召太师杨士奇、杨秋迟、叶三等大臣,托付大事,是夜宣德驾崩,宣德在位十年,寿三十八岁。杨士奇等举哀,奉太子朱祈镇即位,以明年为正统元年,尊张太后为太皇太后,胡皇后为皇太后,生母吴氏为贤太妃。时正统皇帝七岁,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改朝换代,争权夺利的时代开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