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闭着眼思考自己的仕途,曹吉祥虽然会替他说话,可作用不大,朝中的大臣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还有皇上身边的亲信太监死了,皇上很有可能借此机会除去自己。既然皇上已经决定停止盐改政策,那么导致盐改失败的一应官员都要受到严惩,自己作为盐课提举,定首当其冲,难辞其咎。现在朝中没人帮他说话,无疑成了最好的替罪羊。两大集团互有损伤,都在忙着攻击清洗对手,自己成了两边出气的对象,如此坎坷的仕途,叶三已经回天乏术。两大集团相互弹劾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与他有关,不拉他下水是不可能的。曹吉祥管不了叶三的死活,自然不会自找麻烦,虽然他其罪难逃,可有了那一百万两银子回报,死罪可免,被罢官是免不了的。
想到这里,叶三还是松了一口气,仕途多艰,罢官就罢官吧,老子不稀罕,只有等待转机,今后恐怕没有荣华富贵的日子可过了。
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济南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虽然表面上百姓的生活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可至少不再为吃盐担忧。叶三还像以往一样去衙门办公,朝廷对山东盐改怎么收场,估计也差不多出结果了。叶三已经开始给下属打预防针,对同提举方杰更是器重,既然提举位置坐不下去了,还不如早做打算。方杰不明白叶三情绪为何会如此低落,盐改已经停止,现在都风平浪静了,还会出什么事?
就在方杰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衙门收到两份公文,叶三拿到手里,看了看邮符,一份是户部的,一份是吏部的。叶三先打开户部的公文,内容都已经预料到的,就是下令山东盐课提举司停止盐改,恢复折银。叶三见没什么新意就递给了方杰:“看看,怎么样?折腾完了,消停了,都什么东西。”
杨秋迟在一旁看着另一份没有打开的公文:“那一份该是大人的归宿了。”方杰看完户部公文,用佩服的眼光看着叶三,半个月前,叶三已经料到会有如此结果,说自己在提举位置上坐不久了,看来今天的公文又被叶三算准了。
听了杨秋迟的话,叶三点点头,这份公文肯定是关于自己的仕途,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不了被罢官。叶三扯开公文上的火漆封条,将吏部的公文大概地浏览了一下就递给了杨秋迟。
“没罢官,居然让老子去居庸关,这是流放啊还是发配?”
杨秋迟接过吏部公文,一边看一边说:“听说这次盐改牵扯到的官员都去了边关,不愿意去的都痛哭失声,要求外调内地也不去边关,估计都不愿意去居庸关面对也先的威胁,那边肯定缺人,正好被大人赶上了。瞧瞧,还兵部主事,正六品的官啊!哈哈哈,恭喜大人没被罢官,品级降了一点,异数啊!”
同提举方杰一听,更加对叶三佩服的五体投地:“恭喜大人啊!山东盐改办砸了,降了级,还比下官高一级,这上哪说理去?”
“怎么说话呢?盐改砸锅了,关老子屁事,都是上边折腾的,有老子的责任吗?被降了一级不说,还被发配到边关,你眼热的话,咱们换换,你去边关,老子坐镇盐课油水之地。”
听到边关,方杰摸着脑袋,脸色难看地说:“大人开玩笑吧?这官位也能换来换去?”叶三见方杰受窘,就拿出提举大印:“这印老子用不着了,留给后人吧。方大人去叫人把账目清理一下,报到户部去,看来老子不日就要回京述职。”
叶三吩咐清点账目,交了提举大印和杨秋迟离开了衙门,回府的路上,叶三笑道:“兵部主事居庸关事务,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虽然是六品,但也是官不是?在山东呆了将近一年,天天跟盐打交道,啥政绩也没有,不升不降,也算的公平了,嘿嘿嘿。”
“居庸关这地方有好有坏,就看谁去了。在仕途上,老夫看是对大人有好处啊!”
“是啊,在军事方面,和也先对敌,两大集团都没有底气去争,只有我去了最合适,所以也算让我捡了个漏,我还真的要感谢也先,老朋友啊!”叶三自嘲地说。
“不管在什么地方,大人只要主管军事,仕途上必可大展宏图,是个机会。”
“听说这次兵部尚书于谦主张对也先四路合围,以攻击为主,杨先生认为管不管用?”
杨秋迟裂了裂嘴:“不管有用没用,还没排兵布阵,像大人这样边缘的文官就知道的清清楚楚,毫无军事秘密可言,这样路人皆知的攻击和布防,对也先还好用吗?”
叶三叹了口气:“于大人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现在身居高位,却居功自傲,听不进良言,可叹啊!”
“于谦此人不好相处,朝中大臣对他都没有好感,有些事是敢怒不敢言,对于他的许多军事主张,老夫不敢恭维。”
“徐有贞这次结束山东巡抚也回京了,他们两个的政见如果能相辅相成,也是大明之福,本官想明天再见一见徐有贞。”
“嘿嘿嘿,如果大人知道徐有贞为何巡抚山东就不这么说了。”
“哦?难道他们俩也和不来?”
“说来话长,徐有贞也是老夫是一个翻版,一个缩影。也是在北京保卫战和于谦意见相左,而且徐有贞力主南撤,还夜观天象,知道有土木之败,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结果被于谦骂了个狗血喷头,一句南迁者杀,就把徐有贞外放了。好多年徐有贞都没抬起头了,被朝中大臣嘲笑为胆小如鼠的人,所以说徐有贞恨于谦入骨也不为过。”
“还有这档子事,我还真不清楚。那徐有贞现在混的也不错,督察院御史,三品大元,也算是高位了。”
“徐有贞此人确实有才,老夫也很佩服。几年外放,政绩斐然,逐渐又爬回原来的位置。可老夫总感觉此人心怀叵测,居心不良,假仁假义,是个地地道道是伪君子。表面上给人以清廉朴素,背后却隐藏不可告人的目的,尤其是对仕途的追求,更是老夫望尘莫及的。”
“那本官更要见见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