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音山杀罗骞等锦衣卫,之所以一个活口都不留,更重要的原因,是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锦衣卫在此时大明朝的地方,可是比后世什么国安之类的更加重要,如果说让人知道杀死罗骞等人的是李观音山,那么按照大明的律例,别说是李观音山一家和参加杀害锦衣卫的人及家属,整个李家寨子应该说一只鸡都不会留下。
“鸡犬不留”这种形容可不是说说而已,封建王朝时期对于平民的限制最不符合后世人权的一点就是株连制度,而这种制度在中国近代史上最为登峰造极的,应该就是朱棣的“瓜蔓抄”,其株连性甚至涉及到了邻居和街坊。在这种制度下固然加强了邻里之间的那种相互监督,可是也造成了无数的冤案,试想,你是如何知道你的邻居究竟有没有在家中偷偷缝制龙袍或者是藏着弓箭呢?
“东家,现在我可是你掌心里缺了腿的蚂蚱了!”
说完罗骞的事情,李观音山脸色变得异常灰败,只因为这个秘密被潘厚仁获悉了,根本就是对付李观音山,或者说整个李家寨子的杀手锏级应用,只需要潘厚仁轻轻一点,功名利禄那是唾手可得,而整个李家寨子,甚至还有更多人,都要随着李观音山陪葬!
幸亏在潘厚仁看来,杀罗骞就是帮他出气,帮整个潘府出了气。而李观音山做下这件事情,也是他跟纪纲之间没有直接联系的最好的证据,罗骞是纪纲麾下一个重要人物这一点已经不需要再做任何证明。
拍拍李观音山的肩膀,潘厚仁道:“老李啊,你不要这么沮丧嘛!我来问你,参与这件事情的人还有谁,这些人是否都可靠?”
如果说是在潘厚仁决定收复李观音山之前获悉此事,他当然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只要心够黑,他完全可以告发李观音山,从而获取巨大的利益,说不定还会讨取到纪纲的欢心。当然,前提是潘厚仁不是个穿越者,也没有遇上秀娘。
可是如今,李观音山已经成了潘厚仁战车上的一员,而且即将跟夏家联姻,至少在潘厚仁看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潘厚仁就必须要小心了,不能让李观音山和整个李家寨子因为此事而滑向深渊。
“婉儿也亲自参加了…其他人,没把握的我不没让他们参加,或者是在行动结束之后…”
李观音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潘厚仁不可能评价李观音山这种行为,事实上在这个年代,普通人的性命在上位者看来是毫不值钱的,甚至于很多普通人自己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成一回事。大多数人没有机会接触到“学校”,他们一生都是“文盲”,只要灌输一种合适的宗教理念,这些人甚至会为了升入“天堂”或者是别的什么幸福的死后世界而奋不顾身,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仅仅是因为活着的恶劣环境让这些人感觉他们像是生活在地狱,还不如死了之后前往一个更加幸福的地方。
“好吧,我暂且相信,不过…”潘厚仁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收回拍李观音山肩膀的右手,道:“过去你的死活跟我无关,可是从我们见面的那天开始,你,和你的寨子就是我潘厚仁的了,所以你的一切行动都必须要在我知道的情况,在得到我的同意的前提下,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说到这里,潘厚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我会想法子,将此事解决掉!”
潘厚仁必须要解决掉“罗骞”事件。
事实上,在潘厚仁前番待在京师的时候,就连张晓谶都跟潘厚仁谈起过罗骞事件,虽说罗骞是纪纲的人,照理罗骞的死,张晓谶应该拍手称快,可张晓谶毕竟是锦衣卫的掌卫使,是比纪纲更高一级的存在,从某种角度说,他比纪纲更有理由代表锦衣卫,故而他必须要为罗骞等一行的死亡做点什么。说白了,那夏布朝之前前往昆明,暗中也有调查罗骞案的任务,只不过大家是心照不宣而已。
“解决掉?”
李观音山眼神震荡,整个人也好像是在摇晃,不知道是因为马车太不稳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给潘厚仁的感觉,是这老头儿好像是喝醉了酒似的。
“嗯,解决掉,彻底的,甚至你和李家寨子还有可能因此获得赏赐!”潘厚仁重重的点头,以加强李观音山的信心。
“这…这怎么可能?”李观音山先是表现得欣喜若狂,可是片刻之后,他又丧气地摇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那纪纲,可是睚眦必报的人啊!还有皇上,皇上那里怎可能说的通?”
“没什么不可能!”潘厚仁摇摇头,“老李啊,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把纪纲弄得身败名裂,你想想,依我们皇上的性子,他老人家会怎么看纪纲?看纪纲身边的人?多的我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只要你能够完全的服从于我,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担心什么?”
作为一个领导人,潘厚仁或许不算太合格。虽说他在后世并不是个领导,当老师跟领导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相似度,可他毕竟是在后世生活了三十年的光阴,他能够学习到、接触到很多这个时代恐怕就连皇上都无法接触学习的东西,他深深知道“暗示”对于一个被领导者的影响有多么的深刻。
他并没有给李观音山明确一个实物化的奖赏,可是“好日子”这三个看似简单的字,却能带给李观音山无比广大的遐想空间,其迫切的需要什么,就会想到什么,这才是潘厚仁给李观音山最好的一种赏赐——幻想的余地。
“好!”
李观音山眯着的眼神表示他已经经过了激烈的思想冲突。事实上即便是这次上京,解决李观音山大量的巴蜀票号银票存量问题,李观音山仍旧没有死心塌地跟着潘厚仁的打算。
然而此时,将罗骞的事情一说之后,李观音山已经再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有跳上潘厚仁的这艘船,而且誓与此船共存亡了。
“东家,以后老朽的这条性命,还有整个李家寨子,就交给你了!”李观音山虽说年纪已不小了,可是性子里的江湖气息却是没有完全消亡,此番心中最后的堡垒都被潘厚仁攻破,也激发了他身体里的江湖习性,竟然就在潘厚仁面前跪了下来,神情激动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