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良握着娘的手,叙述着他与军妹不平凡的爱情故事。
当初,一芳与新良换亲结婚的第二天早晨,新良提着行李漫无目标的离开了家。虽然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却是两眼一抹黑,究竟路在何方?东北是他曾经当兵挥洒热血的地方,更是他的心上人出生成长的地方,他的刻骨铭心的爱就在那里,他不加思索的去了上海,满怀期待的踏上了开往东北的列车。
火车徐徐到达了站台,旭日的光辉把新良的脸映得红彤彤的,而他的心早已飞翔到百里之外。
离市区一百多公里的地方驻扎着一个团,其实是一个军垦农场,新良就是在这个团当兵的。他所在的连队种植几千亩的农田,并在连部附近发展了不少副业,比如养猪养鸡养鸭养鱼等等。新良当年是饲养班的副班长,他和班长像亲兄弟一般,共同带领全班战士钻研技术、精心饲养。这不仅改善了全团战士的生活,还为部队带来了不小的经济效益。
连队离军妹家也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不远处有个小镇,是附近百姓进城交易和部队战士购买生活用品的唯一地方。
当年他去小镇途中,救了被马车撞成重伤的军生的性命,军妹到连队为弟弟找救命恩人,新良受到部队嘉奖,他也因此与军妹结为情侣,连队上下干部战士都认识军妹。
军妹发誓非新良不嫁,然而,新良退伍回到了老家平桥,军妹正准备千里赴婚之际,军家发生了重大变故,使他痛失良妻。
新良收起遐想,离开火车站后,他挤上了长途汽车,直奔原来的部队。他的老班长已当上了连长,这个地盘就是他说了算了。他想请老班长帮帮忙,在连队揽上个饲养牲口的活干干,每月还能拿到哗嚓响的票子该有多好啊!
想当初,新良因为救了军生性命不留姓名的先进事迹受到嘉奖,上级决定把他直接从副班长提拔为副排长。
新良可不答应了,他找了排长找连长,说什么他不想当这个副排长。当不当官岂能由他自己说了算?这还是部队吗?显然新良的口舌不能凑效。于是他就书面向团部首长报告,说自己救人是应该的,作为军人谁都会这样做。饲养班的工作班长贡献最大,这个提拔副排长的名额应该让给班长。就这样,班长当上了副排长。现在老班长当上了连长,还能不管自己,给安排个拿工资的活还成问题?
新良满怀信心的去找部队,他在军营大门外徘徊许久,“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要准备打仗”的大幅标语映入眼帘。对呀,这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部队的使命,自己已经退伍,竟然想到部队当饲养员挣工资,这不是太可笑了吗?这不是为难老班长吗?他思来想去,找工作的事儿还是另想办法吧。
他原本想在部队落脚后,再去打听军妹的消息,既然不能落脚,还是赶紧找到军生,问问军妹的境况吧。
但是军妹已为人妻,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打听,万一闹出点事来,特别是让她丈夫知道了,不是影响军妹的正常生活吗?于是他趁黑夜,悄悄的藏到军家屋后,他想偷听到点关于军妹的消息。
军家老宅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当年他与军妹定下终身后,只要有机会他就过来与军妹幽会。有次,他在军妹的床前坐着,两人挨得非常近,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那种甜蜜让他终身不能忘怀。
“军妹,我马上要退伍回老家了。”新良凑在军妹耳边发愁的说。
“那有啥?我就千里赴婚跟你一辈子。”军妹红着脸说着,就在新良腮帮子上亲了一口。一个当兵汉,从来没有被心上人亲过,这炙热的吻让新良心潮澎湃,他冲动的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她乖巧的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倾听着他紧张的心跳声。
新良犯起狐疑,这么晚了怎么家里没有人。她爷爷去哪儿了?军生他们兄弟仨去哪儿了?难道都睡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把耳朵紧贴在后窗边,除了窗外的蟋蟀声和窗内的猫捉老鼠的声音,其它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轻手轻脚的从屋后转到屋前,墙脚的砖块滑滑的,也许长了青苔吧?一不小心他滑倒在地上,生怕室内人听到声音,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扶着墙缓缓的爬起来,蹑手蹑脚来到军家大门前。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他摸了摸门环,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门紧锁着。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想得很多很多,于是他决定暂时不离开此地,就近找个僻静的地方凑合一宿,来个守株待兔。
鸡的打鸣声把新良叫醒,天雾蒙蒙的,他又来到军生家附近隐藏起来,可是军家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按耐不住了,又来到大门前。门前的地面上长满了青苔,星星点点的鸟粪的斑迹分明可见,砖缝里还有小虫在爬行,此地应该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军生和他爷爷四个大男人能去哪儿呢?
他迫切想找到他们,担心军妹有什么不测。对了,军妹的丈夫是个瘸子,只要在小镇上找到瘸子不就能找到军妹了吗?可是到哪里找瘸子呢?
他忽然眼前一亮,大街上有一位高位截肢的瘸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公文包,在前方一瘸一拐的行走,还不时的与路人点头微笑。就这么一个小镇,这瘸子应该就是军妹的丈夫吧。虽然瘸子年龄大了些,但看上去为人厚道,每月还挣着工资,唉,为了生计军妹能与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也就罢了。想到这里,新良揪着的心似乎松驰了下来。心中暗念:军妹呀军妹,好好生活,祝你幸福。
转眼间,瘸子进入了镇机关大院,传达室的人喊他“书记”。原来新良搞错了,这个瘸子可不是军妹的丈夫,而是镇高官。
新良知道认错人了,便放快脚步,东张西望的满镇子找瘸子找军妹。说来也怪,他没见着军妹的身影,却又遇上了几个瘸子。小小的镇子哪来那么多瘸子?真让他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