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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人妖颠倒

江海潮 辉荣珍 2620 2024-11-15 22:11

  应声看到坟场夜祭的悲壮情景,对乡亲们对他的真挚的情意感慨万千,他感到有一种无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他哪儿也不肯去,不管是荆棘还是坎坷,他一定要回家,回家保护好藏有红五星的坛子和会民叔留下的书籍。

  天显得特别昏暗,也许快天亮了吧!他来到他家的草菑旁,高大的草菑被红袖套们推塌了顶,剩下的半截散发着新草的香气,现在的草菑虽然很矮但显得稳实,谁也无法把它推倒。他查看了藏坛子和书籍的地方,做的记号犹在,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他踏实了。

  家里的门没有锁,奇怪!他记得当天他去看进炎离家时把门锁上的,锁怎么没了。他轻轻的推门,门栓子栓着,莫非里边有人?他悄悄的来到房间的后窗,把耳朵贴紧窗户纸听听里边有没有动静。似乎听到男人的呼噜声,又好像听到有人在床上翻身的声音。

  “快来呀!”是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有点累!”是男人的声音。

  “真没用!还不如施步仁呢!”是柳梢埋怨的声音。

  “我厉大守哪点比他差?”他不服气的坐起来说。

  接着,只听到两人的喘息和床板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响……

  应声知道他家后门只要从外边轻轻的抖几下门栓就可以打开,于是他挪步来到后门,把门栓抖开。餐桌上一片狼藉,看样子昨晚用餐的有六七个人,菜肴挺丰盛,还剩了不少红烧肉。屋梁上垂下来的木钩子上挂了不少猪肉,切猪草的木盆不见了,而取代它的是一只缸,里边盛满了米。没有了切猪草的盆,以后怎么拌猪食?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箭步走出灶房,只见茅房山头的墙角有一堆猪毛,而猪圈里的猪不见了。辛辛苦苦养肥的猪,凭什么被人家宰了,还有公理吗?

  他气呼呼的来到堂屋,墙角上那张临时搭的床铺还在,上面睡着顺狗子,看样子他睡得很沉,呼噜声震耳欲聋。顺狗子和应声是一个生产队的,他是二十个红袖套中的一个。谁给他好处,他就忠诚于谁,主人做什么他都维护,主人辱骂他都忍受。曾经是施步仁的一条狗,每次在柳梢家过夜都让顺狗子放哨。

  应声不小心踢倒了竖在地上的空酒瓶,顺狗子虽然呼噜打得响但很醒睡,他立马蹦下了床责问道:

  “谁?做什呢的?”

  “啊,啊……鬼……有鬼……”顺狗子见了应声惊恐的嚎叫起来,身体软瘫在床边的地上。

  房间里正坐在马桶上小解的柳梢闻声吓得半死,她嘴里喊着“厉……鬼……”,右手正准备去抓床帮,可屁股一用力把马桶弄翻了。马桶倒在踏板上,又从踏板上滚到地上,撞着前窗下的梳桌的一条腿发出扑嗒扑塔的响声。尿屎从踏板上流到了地上,渗透的面积慢慢的扩大,房间里臭气熏天。

  厉大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床上跳下来抱住柳梢,像拍小孩似的哄她说:“乖乖不怕怕,有我在!”柳捎躲在他怀里直哆嗦。

  应声推开房门,大摇大摆的来到房间,站在厉大守面前说:

  “厉老师好!柳梢阿姨好!”

  厉大守惊恐吼叫:“鬼,鬼……顺狗子,快抓鬼!”他用力推开柳梢自己一屁坐在床帮上,而柳梢被推倒耷拉在踏板上,两手紧紧抱住厉大守的小腿。

  顺狗子听到厉大守的命令,抖抖嗦嗦的来到房间对应声说:

  “你是人是鬼,我没得什呢对不起你的!”

  厉大守声嘶力竭:“顺狗子,快,快抓住鬼!”

  顺狗子心里也很害怕,但是主子的命令他必须服从,于是铆足了胆子,死劲的揪住应声的领子,应声被提起踮起了脚尖。

  厉大守等三人在万分惊恐中开始了对应声的审讯……

  胡进炎和他的父母被红袖套拉过来对证,看着被吊在屋梁上屁股还滴着鲜血的应声,进炎心里在骂:厉大守你太狠毒了,不是人,我上了你的当,我再也不做你的狗了。只见厉大守手里拿着锥子对准应声的屁股嚎叫着:“你说还是不说?”

  厉大守的吼声就像他手上的尖锥扎向进炎的耳朵和心脏,使进炎全身颤抖起来,失禁了的小便随着他的大小腿流到地面,两只脚都泡在尿里。他真的很害怕把自己也吊起来用锥子刺他的屁股。他是想不再伤害应声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扛得过厉大守的逼供!

  厉大守手里拿着进炎蛇伤后口述“坟场搭椁”的笔录,板着让人发悚的脸,要求他再复述一遍。进炎哆嗦着说:“

  “厉老师,抄家时我被毒蛇咬了,当时晕乎乎的,记不得和你说了什呢!”

  “什呢?你敢耍我!”

  厉大守露出了狰狞面目,这似乎让进炎坚强起来。进炎记得他半昏半醒时厉大守去看他,诱骗他说“坟场搭椁”与郑严老师的关系时,什么师生情战友情呀,可现在却变成“敢耍我”!这种人格的极大反差使进炎开始厌恶和憎恨厉大守。他挪了挪步,抖擞抖擞身子,胆子像大了起来……

  进炎父母跪下向厉大守磕头央求放过进炎,胡母哭着说:“厉大人,进炎最听你的话,蛇毒伤了他的脑子,蛇医说要养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好,求求你放过他吧!”

  “我说,你放过胡进炎我就说。”应声想,进炎蛇伤刚愈,经不起厉大守折磨,便大声说。

  “还挺讲义气,胡进炎你们走吧,我来收拾这个死杲昃!”厉大守狡黠的说。

  应声陈述了“坟场搭椁”的全过程,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一人身上。他想,自己已经躲不过了,何苦还要让众辉和厚强受害呢?应声想得简单了,厉大守要的可不是这些。他要的是朱众辉是“坟场搭椁”的主谋,因为众辉是大队书记朱学童的儿子。同时他还要郑严校长教唆“坟场搭椁”的证据。

  应声被一直吊在屋梁上,厉大守为了拿到证据,对应声一个孩子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用尖锥连续刺屁股,用灯盏火苗烧伤口,用细麻绳扎脚指骨节……

  柳梢把大守拉到旁边叽咕着:有胡进炎揭发笔录,有应声“坟场搭椁”的交待,还不够啊?我唻韩桥大队揪出了走资派、教唆犯、现行反革命和变天大地主,在全公社红得发紫。你马上就要当革委会主任了,如果把应声弄死了就难说了,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厉大守笑笑,娘们儿说得挺在理,和这个女人相好还真值!于是就命令顺狗子:“把应声放下来,把他赶出家去,看管起来!”

  应声全身到处是伤,剧烈疼痛,但他觉得忍得住,而他厌恶的柳梢阿姨两次救他的性命,这使他的心头抑制不住的泛起阵阵酸楚,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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