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仰着头凝望着由着林静最后的力量凝聚而成的虚影,袖长的身姿挺拔而张扬,微微扬起的嘴角怎么看怎么有股自得的感觉,而随风飘飞的衣袂却由于灵光的闪烁显得分外飘逸。
啊~这就是当初的林静啊!
摩诃眼神一下子迷离起来,没由地,她忽然想起了好多人。
那个一直温柔和温暖的笑着的叫自己“青衣”的男子,那个宁愿自己痛着也不愿让别人担忧的男子,那个永远一身半旧布衣却笑道坦然干净的男子。
介之,墨泽告诉我可以救你的法子呢?可是,我又好舍不得,你看,我还记着你呢?你醒来之后,是不是,再也不会想起我?
摩诃心间有些发酸,忽然又想到了才离开自己的那个单薄孤独而倔强的背影。
胡为,此去虽不远,然而,等在前路的,必然不是繁花相送、歌舞升平,你切记步步小心,事事留心,不论结局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值得你放弃自己……
还有桑娘,原本热闹的拾味居忽然只剩她一人,午夜梦回之时,她是不是也会觉得寂寞?是不是也会想起他们?还有那个曾经被她深深爱过的男子,她真的忘了吗?还是,如她一般,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
一瞬间,摩诃的心头掠过许多人的身影,甚至血影、红袖和兀应都历历在目。
然而,也就是这一晃神,待她反应过来时,才悚然发现,原本就有些虚幻的林静的身影由于生命力的流尽已经此时赫然就要散去,而最重要的是,本来还呆在阵边痴痴望着林静的青衣却因此忽然发狂,脸色大变,浑身闪着无色的光华朝法阵冲了过来,意欲将林静散尽的身影留下。
摩诃不由地脸色大变,伸出去的手根本还来不及阻止便感觉到法阵突然发出一声剧烈的震荡,而刚刚触及法阵边缘的青衣由于法阵巨大的反弹之力迅速再次被弹了飞去。
摩诃心头一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面色也变得有些紧张。
此时只见林静的身影迅速散去,而法阵在一晃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稳定,摩诃捂住胸口,有些跌跌撞撞地朝躺在阵心的林静的身体而去。
而林静,在血液流尽的一瞬间,原本青灰的脸色一下子被一层从心口飘出的黑气给掩盖。
摩诃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眼神严肃地出现在林静的身旁并跪在下来,凝爪化气,五指迅速插入林静的胸口。
没有一丝鲜血。
摩诃确实瞬间被林静胸口盘踞的那滴精血的力量反噬地又呕出一口血,这次摩诃连嚓它的时间都没有,双眼迅速变得碧绿,直视着手掌下的摩诃的胸口,右手依旧与林静体内那滴如何也不愿出来的精血相抗,而左手,却是在眨眼之间捏出无数复杂精妙的法诀,而随着摩诃法诀的不断变换,那团氤氲在林静脸上的黑气慢慢散去,重新回到他的胸口。
摩诃暗自松了口气,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便迅速将插在林静胸口的五指并拢,五道微光闪过,只见林静的身体没有任何动静,一滴鲜红的弥漫着一道霸道的黑气的血液瞬间被摩诃取了出来。
也在这瞬间,摩诃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青气,青鸟之力已然激发。
微微张口,一滴闪烁着无限青光的血液一下子从摩诃口中飞出,而后顺着摩诃的五指所聚之地,飞快地汇入林静的胸口。
而就在这时,已经“死去”的林静青灰色的脸色重新有了生人才有的生机,之前的青灰色也一扫而光。
摩诃微微松了一口气,抽回手掌,双掌轻轻一击,让那之前吸收了林静全身血液而今黑气尽散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只不过,这次却不是从林静体内往外流,当然,他身上除了自己的那滴精血,也没有其余可以流的血了,所以,这次血液的流向,是逆向朝林静体内回流。
取出了兀应的精血,而上一世的“林静”也已经死亡,摩诃现在做的,在天地眼中,不过是衍生一个新的生命而已。
而这个新生命,对于他们,却是与众不同的。
见基本没什么意外,血液也慢慢地开始回流,摩诃勉强扶着地面站了起来,眼神看向此时呆呆跪坐在阵外的青衣。
叹了一口气,摩诃一时百感交集,也不知说什么好。
而青衣此时自然也清醒过来,意识到刚刚她的冲动之举是多么的危险。
一个不小心,不说影响法阵不能使之散尽“林静”的生命力,而摩诃也不能顺利取出那滴刚好“顽强抵抗的”兀应的精血甚至将自己的精血渡进去,再者,那莽撞的一击之下,也让用自身力量压阵的摩诃受到了巨大的攻击,为了维持法阵的正常运行,周身力量更是运转到极限,之后由于猝不及防,被兀应的精血里所蕴含的力量突袭,这环环相扣的,若稍有一个不慎,便会落得个阵毁人亡的结局。
吸了口气,摩诃勉强笑了笑,走出了阵中。
“你去看看他吧,他估计过会儿就醒来了。”摩诃说完便苍白地笑了笑走了,不是她不想和青衣再说话,实在是胸口翻腾的力量让她颇为难受,她现在最后是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调息一下。
再者,现在青衣估计满眼满脑的都是林静,也不见得想和她讲话。
又叹了口气,摩诃慢慢地转身离去……
……
天光渐明,青衣看着在朦胧的微光下安静沉睡的面容,一下子,泪珠如断了一般扑簌簌地开始往下掉。
她好难过。
他活过来了,可是,却忘了他们的所有。
她真的好难过。
摩诃离开后,在林静安静沉睡的身旁,青衣几乎整个身子伏在地面,悲痛地放声大哭。
倔强的双肩猛烈地颤抖着,青丝被泪珠打湿,青衣几乎哭得抬不起头来,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可是,他再也不会再和以前那般一见她不高兴就想尽方法逗她开心。
她不敢抬头,她不敢看,她甚至会希望就这样吧,他不要醒来,她也不要抬头,就这样,让她以为,陪在身边的还是那个他……
青衣不知道哭了多久,到后来,她觉得身子都软了,太阳撒在脸上的光线也渐渐变得刺痛。
“你……你在哭什么?”
……
摩诃一回到自己房间便立刻开始打坐,几次突然袭击给她还是造成了不少的冲击,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伤,但胸口闷闷的,有些痛,还是趁早调息比较好。
这一调息,就花了大半天,等摩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房间外传来墨泽和鹦哥的窃窃私语。
“诶,你知道胡为去哪里了吗?怎么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他了?”鹦哥声音中颇有几分惆怅。
“唔,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才出来,不过,这小狐狸历来是个爱耍个性的,指不定他自己找了个好地方耍去了,等他耍够了,自然就回来了。”墨泽声音邪邪的,听在耳中怎么都觉得贼奸贼奸的,特别像在忽悠人。
摩诃却是在房内愣了一愣,嘴唇微抿,过了许久,才有些怅然若失地垂下眸。
却听两人不再说这个,转头又说了别的去。
”诶,你说胡为耍个性跑出去就算了,怎么偏殿里也没见着青衣和林静啊?不是昨日还好好地在吗?咋这半天的功夫,人就不见了。“鹦哥的声音里有些疑惑。
然而,这话却听得本来黯然失神的摩诃心头一跳,推开门快步走了出来。
“啊!姐姐,你好了?”一听到门开的声音,鹦哥转头高兴地扑了过来。
“嗯,你刚刚说青衣不见了。”接住鹦哥,摩诃皱眉急急问道。
“嗯啊,我下午的时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去偏殿叫青衣,可是,去的时候,青衣没见着,那个奇怪的林静也不见了,姐姐,你是把他治好了吗?”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摩诃却是明白了。
“应该是治好了,”摩诃喃喃低语道,不然,如果没治好,以青衣的性格,肯定呆在林静身边发呆,可是,治好了话,也就是,林静确实是“活”了过来,可是,却真的不记得她了……
一想到这里,摩诃心里就如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
“不行,我过去看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