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晓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一切都是为了你。”
赵烨辰眼底一抹厌恶,依旧未答话。
“萧弥繁入谷了,还有陆离也随着来了,二人甚是恩爱。”寺谨嘴角一抹冷笑,转过了身,随手也翻动着一旁的医书,轻描淡写地说道。
赵烨辰目露寒光,眼皮微微抬起,瞥了一眼红衣的寺谨,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啪!”
桌上的书籍被寺谨一把扔到地上,摔出了好远。只见廖寺谨那张冷清的脸凑近了赵烨辰,眼底尽是苦涩,嘴角却一份阴郁之意,“赵烨辰,你以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要不是我,怕是药谷连最后的那几人都留不下!”
“要不是你,那几千无辜的性命至于如此快的覆灭吗?”赵烨辰语气兀地变得平淡了起来,继续忙不迭的地翻着桌上的书。
“本想这样哦若是坚持下去,你有朝一日总会感动,但……你的心便是那捂不热额的石头,无论我如何,你都不会正眼瞧一眼,小时候如此,到如今长大了也是这般。”廖寺谨说着嘴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笑,眼角的泪珠也正好落到了腮上。
赵烨辰不语,若是感情这等事能够强求得了,那廖寺谨早已不是这般了,她有那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但偏偏不知该如何去珍惜他。
“好!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若你不答应同我成婚,萧弥繁绝对活不过明日,既然一起由她开始,便由她结束。而她身边的那些人,自然也一并去那巨坑埋了便是!”
“廖寺谨!”赵烨辰猛然起身,站在了她眼前,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寺谨,继续说道:“你若敢动她一指头,我便不会让你好过!”
廖寺谨冷哼了一声,凛冽的神色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身便走了,朱红色的背影竟如同年少时那般果断却又寂寥。
待行至门口时,她兀地驻了足,“若是你想好了便派人来告诉我,若时晚饭时分你未来寻我,那那群人,包括萧弥繁,也只能去谷口的土坑寻了。”
赵烨辰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那日苕青一路引诱他到了药谷,未想到不知从何处来的毒雾,竟一时将他迷晕了过去。醒来时,便瞧见数千官兵正在将谷中的尸体往出挪,他亲眼瞧见空无一物的土坑被缓缓填满,被尸体填满。他知晓,那时何人所为,不止廖寺谨,怕是他皇室才是罪魁祸首。
“为何会有这般深的执念呢?”赵烨辰低声自语,站在了窗边,瞧着花园死气沉沉已枯了的树木,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约莫傍晚时分,陆离在一个破旧的竹屋中醒了过来,手脚并捆,一时无法动弹,最令他心慌的是,浑身竟然没有一点力气,他这是被下药了么?
他扭头朝着一束射进屋中的金色阳光瞧去,似是这个屋子被一排竹墙所隔开,一股药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小道姑……”似是想起了什么,陆离移动了几下,喃喃说道。
“小道姑!”他喊了一声,但只见阳光下正在飘浮着的尘土,不见回应。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竹墙后传来温和而又坚韧的声音, 听不出碰的的感情,但却甚是耳熟。
陆离闻言一滞,面上的紧张意味瞬时间散去了几分,对着竹墙说道:“可是越磐谷主?”
“嘿,谈什么谷主二字,药谷几百年基业,一朝毁于我手,外面血流成河,而我却在此处……”越磐说着声音有些沙哑。
陆离一时竟无言相对,叹了口气,良久,才缓缓说道:“对不起……”
“无什么对不起的,毕竟你也被抓到了此处不是?我以为我么么的位置再不会被旁人发现,是我太过幼稚,就应该知晓有些宿命注定躲不掉。”越磐语中难掩寂寥悲痛。
“是苕青。”陆离回道。
“太子殿下不必再说,一切都是天意,当初谷中人非要将弥繁血祭,不过是为了能躲过一劫。直至今日,我才意识到,若不是你同弥繁的关系,你怎会寻来?但倘若不是你寻来,又怎会被你的手下知晓?”
是啊,若不是他一心想来药谷,一心想着小道姑,若不是他将一切都告诉了苕青,便不会有今日的局面。说到底,是他害了这些无辜的生命。他向来认为自己冷酷无情,并不会在意这些人命,但萧弥繁为了药谷宁可付出生命,她所在意的自己也总是情不自禁地替她在意。
“你也被绑在此处了么?”陆离问道,“你可知晓小道姑她如今何处,可还安全?”
越磐起身朝着角落缓缓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萧弥繁的头,温柔地将毯子披在了她身上,低声说道:“她无事,只是方才可能收到惊吓了,一时还未醒,其他人也未醒。”
陆离挪了挪身子,滚到了地上,阳光已缓缓消失在窗缝之中,屋中也暗黑不已。
“那越兄能否为我解开身上的绳子?”陆离试探地说道,方才他的脚步声有力,他知晓越磐定然能够活动的。
越磐并未回答,推开了一道木门,缓缓走了进来。
起初时,陆离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门前的那人一身衣服早已瞧不出颜色,紫黑色的血迹包裹着衣服,破破烂烂。而他的面上布满了胡须,蓬头垢面之下那一双眼如同死水一般平静。记得当初,他初见越磐谷主时曾暗自称赞此人似是有仙风道骨一般,白衣蹁跹,温润如玉,可如今……
瞧见了陆离眼中的惊讶,越磐并未解释只是将他身上的绳索缓缓解开,淡然道:“你身上有我谷中的毒,你莫要多走动,若是毒发此刻我也无法救得了你。”
“毒?”
“是一种食之让人如同废人的毒,着几日你会越来越越疲倦,七日后,若是无解药,便会在睡梦中死去。”越磐说的轻描淡写,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陆离一愣,身上是无力气,只是……他刚抬眼瞧向越磐,便见越磐瞧了一眼他缓缓走了出去,背影尽是落寞。
“我知晓太子殿下想说什么,只是解药不过就一瓶,如今都在那女的手中。倘若重新熬制,得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并非我不想救太子殿下。”越磐说着又坐到了最角落,面上一丝黯然。
陆离浑身无力,扶着墙走了出来,却发现那间屋子才是里屋,而墙角的草堆上甚是热闹。萧弥繁在正对面闭着眼,身上盖着毯子,呼吸均匀。而一旁女皇,还有一个似男非女的男子也与萧弥繁一样的神情。
果真是廖寺谨劫了萧婉玉,陆离凤目瞬间变的空洞。
“他们?”陆离轻声问道,生怕吵醒了他们。
“他们都中了**香,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陆离轻脚走到了弥繁身旁,余光狐疑地瞄了一眼越磐,便坐在了弥繁身旁,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温和。越磐既未中毒,也未受伤,更没有被锁在此处,为何却没有任何想反常之意,反倒那淡定从容的模样,令他不禁有些后怕。
越磐闭上了眼,叹了口气,“堂堂赵国太子,八岁便可杀陆家三十多口人,偷天换日。在风起云涌的景都靠一己之力得了张相的青睐,更是被收为义子,步步为营,从无出过差池。两年前,替赵皇收复北方野蛮部落,当时屠杀三百壮男时也未见任何心慈手软……”
陆离听闻,瞧着弥繁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微微对向了越磐,随即便哈哈大笑,“谷主竟对在下的事这般了如指掌。不出谷却能知晓天下事,令陆离十分敬仰。”
“但……”越磐的眼神变得无奈而尖锐,对上了陆离,“但谁能想到恰恰是你手中的那颗棋子害你满盘皆输。”
“谁说不是另一种赢法呢?”陆离唇边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旦柔情起来却是别样的意味。”越磐的嘴角一抹苦笑,眼中也变得水雾缭绕,“趁还有机会,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但是你给了她药。”
“时候一到,药性自然能解除。这孩子嗜酒如命,而偏偏我的药皆因酒而生,自然对她无多少作用。”
“你日后……”陆离神色复杂,刚开口说了几句时便听见门外的锁链响动的声音,警惕地瞧了过去。
一旁的越磐也缓缓睁开了眼,嘴角一抹讥笑,随即便又慵懒地闭上眼睛。
赵烨辰一身玄色衣服,自上而下纤尘不染,缓缓入了屋,身后随着苕青和一个壮汉。待瞧清屋中的状况时,他先是微微一愣,欲要上前的身体顿了顿,随即说道:“真是何处有事,太子殿下就会在何处。”
“如今这般形式,二弟竟还有如此待遇,倒令我这个大哥觉得有些奇怪。”陆离说着便将萧弥繁身上的毯子又盖了盖,并且伸手搂上了他。
赵烨辰移过了眼,缓缓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越磐谷主,在下有事想请您走一趟。”
越磐睁开了眼,他虽从未见过这个佑亲王,但在萧弥繁嘴里还是有所了解的。随即便起身率先走了出去,临走时若有深意地瞧了一眼陆离。
赵烨辰余光瞥向了萧弥繁,眼中的亮光稍纵即逝,随即便转过了身,背对着几人,“弥繁我会救出去的,但至于你,我们两个恩怨也时候了结。倘若你有本事,我便给你个公正的机会,让你自行离开,但倘若你无那个能力……”
屋外阵阵寒风吹了进来,带着血腥无草药的味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离不紧又将萧弥繁搂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