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3、寻仙山道童访山童 揭老底宏正斥魔头
鸡仙说出了小石蛋儿的两个师傅。
太小儿道:“怎么还有两个师傅?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别着急,我能给你们问问我师父。”
太小儿转身回到屋里,见师父还没回来。他想到了刚才和小石蛋儿说的话,地府不让他进,这是怎么回事?还有炼觉山是什么去处?这山名好像是修炼的山。太小儿想到了炼觉山,魂体摇晃,灵形攒起,已经腾在了空中。再看前方,果然有一座大山。
太小儿想知道小石弹儿的来历,魂体摇晃,灵形攒起,不及多想,身边白云掠过,脚下有感,抬头看,炼觉山的山门已经就在眼前了。
太小儿往山门里看去,见一头红牛闲卧于一块大青石上,笑道:“这看山的门将,还真是卧如磐石。”话音未落,那红牛,一个翻身坐起,变成了一个青衣小道人。他几步来到太小儿面前,问道:“小孩儿,你是哪路神仙,怎么闯进了炼觉山,快快离开,免得伤了你。”
太小儿被牛道人一顿地说,心里好不痛快,回道:“我就是玩儿,闲逛到此,有何不可?”
牛道人把腰一掐,说道:“你这小孩儿,也敢说闲逛,这山可不是你来的,快走快走。”说完,就来推太小儿。
太小儿哪能让他碰着,急忙攥住了灵绳,一边躲闪着,一边摇动着灵绳。却见牛道人,一路抢来,表情异样,举手投足缩手缩脚的,还不时左右地看,上下地瞧。太小儿也四下里看,并无异常,却见牛道人忽然停下,站稳了脚跟指着太小儿喊道:“你是什么怪物,怎么敢再我身上施法术?”
太小儿一拱手说道:“道兄,我只是一个贫道童,初来此山,只想看看,哪里有什么法术啊?”
“什么道兄道弟的,你一来,我怎么身上就像有了紧箍又缠了缰索的一般,定是你用了法术。”
太小儿见他不能近前了,手里捻着灵绳,得意地说:“我就是一个贫道童,若是施了法术,也是道家的,你也该识得。”太小儿话没说完,见那牛道,像犯了病似得原地打转儿,左一下右一下地捂捂这,揉揉那,也顾不上太小儿了。
太小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手中的灵绳在起作用,一用力,甩出一个绳头来。那牛道人又是一惊,“啊”地一声,退出去两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牛角也从头上钻了出来。牛道人显出了原形,太小儿也明白了,急忙收起了灵绳,说道:“对不起,大红牛,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的灵绳惹的祸。”
红牛听太小儿一说,果然恢复了人形。他伸伸腿,抻抻腰,觉得爽利了,这才走近了太小儿,回礼道:“原来是自家人,你那是什么宝贝,弄得我浑身发痒,一阵阵皱巴巴的,像是被捆仙索缠了身一样。”
“没有那么厉害吧。”太小儿说,“我这灵绳,只是西域一个老牛仙身上的牛皮弄出来的绳儿。”
“怪不得呢,我们同类,自然有同感,不过我身上的感觉也太厉害了,哎?”红牛小道忽然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道:“不对呀,牛仙的皮,你破来做绳索,他该魔你,怎么还让你这牛皮绳有了这等法力呢?”
太小儿“嘻嘻”一笑,说道:“我帮了老牛仙,教训了杀它的凶手,它感谢我,看我喜欢他的这条皮绳,就给这皮绳附上了灵性,也让这灵绳随着我,陪我玩儿的。”
“怪不得呢,你是道家小童子,怎么会到西域了呢?”
太小儿道:“我们道观早就在西域了。”
“那你到我这仙山来干什么?你自己为何流落到此?”
太小儿道:“咱们咱们,都是一家的,那我就问你了。我有个斗鸡哥哥,来过这里,他说这里好玩儿,我不知不觉,也有向往,这就来了。
“果然有一个斗鸡的童子,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太小儿把住在斗鸡王家的遭遇说了,“我看见他了,他说他来过你们山上,还与你们周旋了,我来了,就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他的来历。”
红牛小道略一皱眉头:转而一乐,说道:“你也是道家童子,我不能瞒你。他本来也是这山上的看山童子。”
“啊?”太小儿瞪大了眼睛,张着大嘴,“那,那,那他怎么怎么,去了王家,成了一个斗鸡的童子呢?”
红牛道人说道:“他本来是个六岁的童子,跟着师傅也有二百年的修炼了。他羡慕高大魁梧的人,自己也总想修炼成大人一样。二十年前,他便瞒着师傅,非要转世,好求得一个男子汉的魁伟身材,可是他前一次的投胎,仅仅活到了三岁就夭折了,还不如原来的六岁了,他不甘心,再转世,就是这个七岁的小石蛋儿了。”
“这不还是个童子吗?他师傅是谁,怎么不帮他呀?你怎么也不帮他呀?”太小儿对斗鸡童子想要长大有同感,便说出了同情的话。
“我也想帮他,二十年前,那也是我的主人,只是我薄力难及呀
,师傅更气不过,说他不听话,索性就不管他了。”
“明白啦,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耽误时间了,谢谢红牛道兄,我回去了。”
太小儿离开了炼觉山,落下云头,直奔保定城。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头巷尾,处处鬼影魂形闪动;房前屋后,旮旯犄角,有形态各异的妖魅之气驻足,太小儿顾不这些,脚下加急,来到了王家店门前。见小石蛋儿和那只斗鸡,悠闲地躺在后房的房脊上,上前问道:“你们也太自在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没看见妖气满天,野鬼横行吗,怎么怎么不躲避啊?”
小石蛋儿看太小儿来了,急忙起身应道:“啊,没事儿,我们在此,这店里店外的,谁也不敢来。”
太小儿听他口气说的大,没往心里去,只想着把刚才的见闻说与他。
“我刚才去了炼觉山,知道了你的身世,原来你就是炼觉山的看山童子。那才是你的家。”
小石弹儿听了太小儿的话,笑道:“你弄错了。我原本的家在天狼岭的绝灵寨,曾经在鹰愁涧九月洞跟着师傅修炼阴阳通秘法。所以有这本事,也敢在这落足,你看我们在这,谁敢来捣乱。”
太小儿四下又看了看,不禁“咦”地惊叹了一声,问道:“刚才我还看见到处都是鬼影呢,怎么你爹的店里店外,真这么清静。”
小石蛋儿把斗鸡搂在身边,笑道:“我和斗鸡,不是鬼影吗?”
太小儿听了一笑,低头一看,见师父在屋里来回踱步,知道自己让师父等了,说道:“我回来晚了,还是先去见我师父,一会儿我再和你说炼觉山的事儿。”
太小儿急忙回到了屋里。
宏正去了地府,没有查到小石蛋儿的灵历,无奈,只好回到王家店。却不见了太小儿,他把结果告诉了芦花鸡主和斗鸡王,便回到屋里等太小儿。
“师父,我回来了。”
“你出去怎么也不留个话儿?”
太小儿本想被师父说一顿,不想师父问出这话来,没有责怪的意思,眉头也舒展了,说道:“师父,我刚才去了炼觉山,打听到了小石蛋儿的来历了。”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太小儿听师傅这么说,知道师傅已经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了,本想要说的话,现在也不必介绍了,直截了当地说:“告诉这看山童子,让他回去。”
宏正点点头,说道:“点破了他的身世,这容易,让他回山也不难,他师傅收留了他,这事就圆满了,可是他出走这么多年了,他师傅都不把他收回去,现在就凭咱们一说,他师傅不收留他,你看该怎么办?”
太小儿道:“他们也是道家的,咱们和他师傅好好说说不行吗?”
宏正道:“你问过他师傅是谁了么?”
“啊呀,迷糊了迷糊了,我忘了问了。”
宏正严肃地说道:“你看你,有问题了一定要弄明白。你办事不细心,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回还是,你等于把事情办了一半儿。”
“那我再去问问。”
“不用啦,我都问过了,那山叫炼觉山,也有个典故,古时候有一道人在那山下的洞穴修炼,经常在洞里烧火,偶然发现地上的石头被烧的光滑了,还击打不碎。他砸下来一块,感觉比石头软,敲打还可以变形,阳光下还呈现出了黄澄澄的颜色,他告诉了官府,此后,便有了青铜。那炼铜山的炼术,因为是道人修炼中觉悟所得,后人便把山名叫成了炼觉山。后来的道人,在山上修建了道观,直到今天。”
太小儿“嘿嘿”一乐,说道:“原来师父这么知道。那不就能找到他师傅了么?”
“我知道你去了炼觉山,现在查看了这童子的来历,也知道了他师傅也有五百年了,这童子也有熔铜铸器的本事,所以都叫他熔铸童子。”
“原来是熔铸童子,他有本事,他自己还不知道呢。我现在就去告诉他,让他回山修炼。”
“那可不行,你刚才与他对话,他却说出了自己另有归宿,这里不是有问题了么?”
“呀,对。那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么?”
师徒二人找了小石蛋儿核实他的来历。小石蛋儿脸色阴沉地说道:“你们来了就说我的身世不对,既然如此,你们当面对质,我也好明白。”
“怎么对质?”
“我们来了。”院墙上传来了声音。来者是每天都来找小石蛋儿的天狼岭绝灵寨的寨主。他早就来到了王家店,只是在暗中听屋里的对话,没有露面。小石蛋儿说到了对质,他便现身来到了屋里。
宏正看来者果然有仙人风度,白须飘洒满胸,身上穿着白花青袍,只是头上光秃秃的,看上去像个和尚,两脚还没站稳,话先说了出来。
“保定城里来了高人,果然有些惊动。”
宏正心里明白,这就是小石蛋儿说的来对质的人,便上前一步,问道:“贫道有礼了,请问老仙人
尊姓大名?”
小石蛋儿说:“这就是天狼岭的绝灵寨主。”
“你想夺我童子,真是笑话。”寨主轻蔑地说。
宏正知道有魔界的神灵善于占山为王,争鬼纳仙,网罗势力,更是常事,现在有了能驱鬼的斗鸡童子,就更不能放过了。可是魔头想要收纳小石蛋儿,也该有个说词,便问道:“你既然是他前世的族老,可知他的父母家族,知道他的童子经历吗?”
寨主一听宏正这话,心中火起,怒道:“你道家人管的宽了,且保住你的来历吧,说着抽出一把铁鞭,抡向宏正,看看到了面门,宏正刚要躲闪,却见幽光一闪,那铁鞭便偏移了方向,再一看,原来太小儿早掷出了灵绳,缠住了铁鞭。寨主小看了太小儿,往回拽鞭,却拽不动,他哪里知道,太小儿请了牛劲,看看宏正走来,只好舍了铁鞭,又跳上了墙。宏正拿起铁鞭,递向绝灵寨主,说道:“我不求与你争斗,只需你还山童一个真实。把你所知告诉山童。”
绝灵寨主道:“这童子虽然与我无关,却也与你无关,与你相比,我才是此地之主,你走了,他还是我的。”说完,转身走了。
宏正与绝灵寨主话不投机,心中闷闷不乐,扭头一看,太小儿又要自作主张。
太小儿听绝灵寨主的说词与自己知道的不对,一时又没了主意。他想到了炼觉山上的红牛,不觉手中捻动了灵绳。
“太小儿,你又要干什么?”
“师父,我想去找红牛再问问。”
宏正也觉得太小儿说的有理,没有应话,却微微地点了点头。太小儿看师父默许了,便拉起了小石蛋儿,向炼觉山去了。
炼觉山上,红牛道人正卧石酣睡,忽然有了感应,知道是太小儿来了,急忙出了山门,转眼间来到了太小儿面前。
太小儿让他说看山童子的来历。红牛道人看小石蛋儿来了,行了大礼,
伏地说道:“小主人在上,在山红牛拜见主人。”
小石蛋儿将他扶起。又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红牛道:“其实小主人无人点破,也会慢慢醒悟的,只是有了那个寨主的引导,便打乱了记忆,不知自己是谁了。”
“果然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牛道:“小主人此去是因为小主人一直嫌乎自己身材矮小,想转世落个成人的高大身形,那寨主知道此情,便也说出了此意的话来,他的话正对小主人的心思,当然让小主人有了好感了。可是小主人现在还是个童子的身姿,所以小主人现在的心里也半信半疑了。”
“果然如此。”小石蛋儿说,“我现在也是看着自己不顺眼。”
太小儿问道:“小石蛋儿哥哥,红牛所言,你应该有特别特别的感觉就对了。”
“是。”小石蛋儿应道,“怪不得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就去炼觉山,进进出出,甚是顺畅。就是回来了,也有回山的渴望。既然如此,我需回山拜见师傅。”
“小主人不必着急。”红牛道人说,“师傅不在家,你还是回去等候吧。有了消息,我再来接你。”说完,转身往山门里走去。
宏正看太小儿回来了,听他说山童的师傅不在家,而且云游不知去向,他只好拈香祈祷,请求道天引示。
香没过半,太小儿突然喊道:“来人啦。”
宏正睁眼向高处看去,见一道仙光,落下云头,拂尘过面,白雾罩身。果然来了一位道君。宏正连忙施礼,对面却传过来严肃地训斥声:“西域的道长,此番回大明,功德无量,只是这一次,毁了你的名声,你却不知不察。”
宏正一听,心跳了起来,却不敢做声。只等着听下文。
“那炼觉山的看山童子,顽性不改,自作主张,妄想舍弃童子身,做一个成人,私自下了仙山转世,而且跳转了两世,犯下了天条。现在他执迷不悟,你却要来帮他,岂不是归于同罪。此事就连他师傅也躲避了,你也切莫再问了。”
宏正急忙问道:“这童子也是灵高之人,我去地府,查不出他的灵历,不归正道,岂不是沦落邪教,堕入魔道,这不是把他推向了正道的对立面,更来对抗天条么?”
“道理如此,可规矩难容,岂容更改?”
宏正道“道君在上,我这一路走来,历经大事小情无数,为佛家与大明各教的和谐奔走,佛教能发展的快,就是因为佛教已经意识到了,佛教更应该切合大明国实际。而大明本身的陈规,还在限制着自己的发展,这与佛教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如果壮大了魔教,这样的天条岂不是空设么。”
“大胆!你一个偏邦小道观的掌管,不过是个普通道人,也敢评论天条。”
“宏正不敢。”
“你需自省,此事不需你再过问了,天亮你们就上路,莫再停留。”
这命令的口气,让宏正习惯地低下了头。他说了一声“遵命”,再抬头看,对面的道君,竟然没有声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