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儿看道君走了,凑到了宏正耳边。
“师傅,他是谁?干嘛那么横?”
“别问啦,咱们睡觉,明天好赶路。”
太小儿没有得到回答,心里不平静,他觉得那人没有露出面容,看过来的眼神却很慈祥。太小儿越是印象深刻,就越想知道他是谁,可是师傅又不让问。他躺在床上,毫无困意。他想到了看山童子,想到了炼觉山,不觉灵形飘起,攒足了身形,看小石蛋儿没在王家店,便直奔炼觉山。
红牛见太小儿来了,挡在山门外,说道:“小贫道童,你又来干什么?”
“我看看你的小主人。他没有地方去,实在太可怜了。”
红牛道:“你小点声,他在林子里呢。”
“在哪儿呢,我去看看。”
“别,还有那个老道人和他说话呢。”
“谁?”
“就是去王家店和你们见面的老道君。他们刚刚进去。还让我看住山门,不让外人进来呢。”
红牛这么一说,太小儿更想知道了。“行,我不进去,没有事,我就走了,说完,和红牛摆了摆手,离开了炼觉山。
红牛回到了大青石上卧下,太小儿却隐在了一颗槐树后,看看四处无人,飞身上了树,骑在树杈上,往树干上一靠,便掷出了灵耳。
树林里,一棵倒在地上的枯树干上坐着老道君。变身斗鸡童的看山童子站在他面前。太小儿灵耳,不见人影,只听声音。原来,老道君正在说童子。
“你童子命,转世也不能长大,你在仙山有仙位,不能随便转世,而你转世了,就是犯了天条,要坐天牢的。就连你师傅也不能保你,所以你也别怪你师傅无情。而你那寨主和洞主,都是邪教的魔头,因为你有阴阳大法,能降妖缚鬼,所以他们拉你入伙,那个西域来的道人说的对,天条下,你心归魔教,这更不利于天下太平。我到天庭去争取,免了你的罪过,现在你先随我做个童子,以后再回到你师傅身边。你看如何?”
看山童子说道:“谢谢爷爷看得起我,可是我还不知道爷爷是谁,我师傅是谁呢。”
“此事需按律行事,你随我来吧。”
“呀,原来这个老爷爷道君也是来救小石蛋儿哥哥的。”
太小儿听明白了,心中的纠结豁然解开了。他急忙收回了灵耳,跳下了树,回到了王家店。
绝灵寨主吃了不顺,想到了一直与自己争夺小石弹儿的落魂谷圣林洞的洞主,便心生一计,要挑唆圣林教主与宏正斗一斗,他急匆匆来到了落魂谷。
落魂谷,上有奇峰,下有深涧,陡峭的峰壁下有一片树林,名曰圣水林,林密草茂处遮掩着一洞,名曰圣林洞,洞主就是当地的圣林教主,姓王名铃,人送绰号亡灵教主。他在山里专门收罗妖魔鬼怪,与山外的绝灵寨主称兄道弟,称霸一方。
绝灵寨主一进圣林,便从守山的小喽啰口中得知王玲一夜出游未归。绝灵执意地等,直到天色见亮,才见教主姗姗归来。他把自己在王家店的遭遇说了,王玲笑道:“人家的童子,你想白白地得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既然咱的童子已经知道身份了,你得不去,我也争不来,就是我出面也不能挽回,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你我相争了。”
绝灵道:“你说的对。
现在是咱俩与那道人相争了。”
“只怪咱们当初没有把他爹弄死,他不保他老爹斗鸡,自然早就来了。现在可好,弄了个鸡飞蛋打,我有什么办法。”
绝灵听王玲这么说,问道:“教主,你真的放弃了吗?就是见识一下那道人的本事也好啊。”
亡灵教主听绝灵这么说,果然动了心,问道:“他有什么本事?”
“我正要动手,试探他一二,不想他那还是婴儿的童子就给我纠缠了,他用一根什么绳子,和我较劲,真没想到,那童子像落地生根的一般,我用了力气拽他,他竟然纹丝不动。你若有意,便去试试。”
“与小孩子斗法有失大雅,我倒要会一会那神秘的道人。你先回吧,我歇息了再去。量他们也跑不出我的掌握之中。”
“你要去,就早作准备。晚了人家就走了,现在天都亮了。”寨主说完,告辞了教主。
天还没亮,宏正就与店家告辞,店家给他们拿了干粮,宏正谢过,便急匆匆地出了城门。宏正知道,袒护犯了天条的人,也会被治罪,留在保定多一时,便会多一分危险。
太小儿困意犹在。他夜里走灵归来,似乎刚刚睡着,便觉得被师父抱起。他从迷蒙中醒来,发现自己趴在师父的肩头,已经走在荒野里了。总想把昨晚的事说给师父的太小儿,此事忽然想起来了。他这才把看山童子被老道君带走的事说了出来。
“好。”宏正感慨地说:“原来如此,这熔铸童子,也是难得的上仙,他若毁于天条,甚是可惜。这回可好了,老道君不管他是何来历,既然能说出这话,自然也是一位高人,他出面要比咱们救熔铸童子的效果要好很多。只要道家的能人不流失,这便是功德。”
师徒二人一路地说,走了半日,来到了顺平城外。午时的太阳把路面晒的滚热。宏正想找个地方歇脚乘凉,忽听前面有吵闹的声音。宏正紧走几步,见街口处有七八个暴怒人,正追打两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两个年轻人面对拳打脚踢,毫无招架。路边围观的人们,只有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上前制止。宏正向路人一打听,知道两个年轻人无辜,便放下太小儿,向前走去。
“打死他!打死他!”几个暴徒还在喊,“你这邪灵,还敢与圣林馆叫板。不归正道的家伙,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住手!”宏正一声喊,挡住了轮着棍子的两个家伙。喊话的头目见有人挡横,怒道:“他们有帮忙的,连他一起打!”话音未落,几个人举拳的,抡棍的,一齐奔宏正打来。宏正躲过两拳,夺了一棍,只用棍点点拨拨,将几个打手拒开。暴徒的头目喊过一回,却见场面不对,便强颜撑面,执大棍到与宏正面前。
小头目不容分说,举棍就砸,却觉得手中棍只有举起没有落下。他举头一看,一条细细的绳索,缠住了大棍,绳子的那一头,是一个小婴儿坐在院墙的墙头上。
原来,太小儿看师傅闯进了人群,看那几个人凶恶,便不敢近前,跳上了街边的墙头。街边有人说“圣林馆的人太霸道了,道人来了也不行。”太小儿听了,心里一跳,扽出了灵绳,果然将打向师父的大棍缠了。
宏正用棍指向举着棍子的头目问:“你们谁是头人,贫道有话要说。”
一个喽啰从地上爬起来喊道:“这
就是我们卦馆的馆主胡箫,圣林堂的掌门,也是这县城里各会门的老大,你有话就快快说来,免得被打死了,想说的话还憋在肚子里就无处述说了。”
“你们既然是圣林教,也应该有你们的教义,按照你们的教义,你们应该滥杀无辜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我们的教义,没的商量。”
宏正听胡掌门的话甚是狂妄,笑道:“这就对了,我看你们的教,再看你们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土匪。”
“你说我们是土匪,真是不要命了。”胡箫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今天走进我们的地界,竟敢来管闲事,我看你也是过路的,你要是真有本事,本堂主就放你一码,否则么,结果你该清楚。”
宏正一听,知道没有缓和的余地了,说道:“胡掌门,你我无冤无仇,那书生二人也是良善儒弱的草民,你们本来就是强者,何必用欺凌弱者来解决问题。”
胡箫道:“不必多说了,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比试,你是来客,你说吧,怎么比。”
宏正一边想说服胡掌门,一边扭头看着太小儿。
太小儿刚才的出手,纠缠了暴徒的大棍。暴徒哪里能看上太小儿,想把太小儿拽下墙头来。太小儿凭借自己的仙力,在墙头上腾跳躲闪,手中灵绳荡来绕去,如玩耍的一般。一个歹徒举棍直向太小儿捅来。太小儿闪身,用灵绳将棍缠了,又把灵绳往旁边的树枝上一绕,再一拉,那大棍便直向大树去了。暴徒不能操棍,撒开手,又来抓太小儿的脚丫。太小儿夺了棍,看暴徒手到了,一拽灵绳,身体悠悠一荡,离开了大墙,引上了树枝。
胡箫看太小儿伸手不凡,也让手下丢了颜面,打个圆场,对宏正说道:“我看你是一个道人,还带着个孩子,我不能欺负你。”
宏正急忙说:“那就多谢胡掌门高抬贵手了。”
“早就听说道家的道理甚是有谋略,我有问题,咱们一对一,你能对答,我也领教领教你们的诡辩之术。”
宏正也拱手道:“诡辩不及堂主,辩论还可略表一二,只要说理,贫道奉陪。”
胡箫回头指了指路边的一座店面,说道:“道师里面请。”
宏正一看,原来是个卦馆,门上写着“圣林”二字。宏正跟随胡堂主,到了门前,往里看,宽敞的大厅,墙壁上,左画道家阴阳鱼,右图幽影绞杀树。
胡箫道:“我这卦馆,一入一出,虽然不是什么刀山火海,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过去的,道师想过县城,不能不过我这一关。本堂主,有一迷阵,唤作落魂谷,想要过关,便要穿过一片树林。这树林唤作圣林阵,虽然方圆不过百丈,可是内有机关,十步一关五步一卡,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这阵从来没有人过能通过,今天道师来了,就请走一趟吧。我在对面坐镇,道师过来了便是你赢,敢入来么?”
宏正一感觉,道家的八卦阵摆在面前,走八卦倒是轻而易举,只是那迷仙林,有些混沌感觉,进了这林阵,就是进了圣林教的打仙阵,更是走入了能陷高人于绝境的迷神潭。宏正心里想着太小儿,他知道,走过千山万水,太小儿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等场面。万一这教主把我陷入阵中,再来加害太小儿……
“怎么,不敢来吗?”胡堂主面带冷冷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