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长款待了宏正,吃过晚饭,又说起了洪金柳。
云方问道:“我听你们说的意思,好像你们来,也是专门找这个洪金柳的,如此说来,你们诸多目的中,这个算是有了一个圆满了。”
宏正说道:“是的,我来京城找金柳,这是从南洋带回来的故事。没想到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如此悲至。我们来了仅仅一天的时间,这金柳就遇难了。我们对不起金柳,也对不起她爷爷。”
云方道:“她在宫里,谁能掌控?这是天命难违。我早晨去皇宫打探见皇上的可能。可能性极低,很难办。”
宏正问详情,云方虽有述说,却言不归题。
师父和云方爷爷说话,太小儿不感兴趣,三旺只好带着太小儿在桌边玩耍。太小儿突然拿出来一枚铜钱,在凳子上摆弄着。三旺小声问道:“你怎么有钱?哪儿来的?”
“我捡的。”
“你怎么这么会捡?你发财啦。给我看看。”说完,一点桌子,示意太小儿把钱放在桌子上。
“一个破钱,有什么可看的,这是我捡的,我不给你。你拿去不还给我怎么办?”
“哪里是破钱?”
“你看中间都漏个洞了。”
三旺笑道:“那是方孔,你怎么不知道啊。”
“那就更不能给你了。”
三旺道:“你怎么爱财呢,这不好。你敢不敢把它放在凳子上?”
太小儿说:“那你也抢不去。”说完自信地把铜钱放在了凳子自己这边的角上。三旺说道:“我考考你,你不碰它,能把它拿到桌子上么?”
太小儿忽然一笑,“这不太简单了嘛。”一边说一边伸手把凳子端起来,举过头顶,往桌子上轻轻一斜,那铜钱便跳到了桌子上。三旺“嘻嘻嘻”地笑道:“看你,怕我拿了不给你,现在你怎么给我了呢?”
太小儿道:“我早就知道你的小心眼儿了。你不是说我爱财吗?现在我不爱财了,你爱财。”
宏正见了笑道:“太小儿,你上当了,可是从这可以看出你真的不爱财。但是你还要和你三哥哥学习多动脑子才是。”
太小儿被师父夸奖,神情洋溢地说:“我就是把三哥哥当成是个要饭的穷人,我把钱给他,也做点儿善事。”
“那 以后用钱的时候,不是会怨我把钱拿走了吧?”
“那怎么怎么,你我也不能拿回来了。”
“看看,还是想有钱的好。”三旺道,“太小儿,我要是拿着你给我的钱,出去做坏事,你不是也脱不了干系吗?你成全了要钱不要命的人,成全了为非作歹的人,不是和帮助了魔鬼一样了吗?”
太小儿听了这话,眨巴着半醒眼,不知如何说了。
云方看了太小儿的表情,笑道:“看看,小道人斗不过大道人,这点事儿转不过弯儿来了吧?”
宏正道:“童子永远是童子嘛。他的经历还少的很,就是思维,也不是大人的思维。”
三旺把大钱换给了太小儿说:“给你吧,三哥哥知道你不爱财,可是你爱玩儿,你拿着它不当钱用,只做玩儿,一样是不爱财。”
“你给我也行,你拿着也行,反正都是为了师父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的。”
“好。”三旺冲太小儿伸出了大拇指。
云方对宏正道:“你这一
路走来,也全靠你这两个徒弟开心了。”
宏正说:“哪里呀,那太小儿是我从西域带来的,三旺是我们走过台湾的八鱼岛,遇上的,他跟来,要跟我出家为道,我那西域遥远,怎么能让他背井离乡啊。我只说带他到京城,他也说送我到京城。”
云方说:“原来如此,我说你这俩徒弟怎么不一样呢。不过,京城的事做完了,你们就散了么?”
三旺道:“送师千里总有一别。师傅对我们一家人都有救命之恩,我当永远相报,可是师傅不容我,我也只怕这一程就孝敬到此了。”
云方又转向太小儿说:“你这么小,要吃多少苦啊,就留在我这里吧,也得个安宁。”
“我才不呢。走了这么这么远的路,才能有好多好多奇怪的故事呢。”
三旺道:“老道长看上你了,你就呆在这吧,咱们俩换换,我替你吃苦去。”
太小儿说:“我不,我跟师父,你留下在这,你成了道人,就不是我的三哥哥了。”
“呦,你还挺明白,不管你到哪,你也是我的大师兄。”
太小儿道:“我不管你。我就是要跟师父走。”
“你光想走,咱们的事还没办呢。”三旺说,“洪金柳之事,已经办砸了,见徐大人要是再落空了,咱们到京城来,可就是毫无意义了。”
太小儿截住了三旺的话说道:“我还有事呢,也要办,我要找妈妈。”
三旺“嘘“地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不见到李贤大人把正事办完了,咱们就没有时间,你怎么找妈妈。”
“我找妈妈就是正事,就是我的正事,那按照刚才你说的,我不能办完正事,是不是就不能办你的正事了?”
“唔?”三旺被太小儿问住了,应道,“咱俩都说了不算,听师父讲什么呢。”
“这李贤大人平时也难见面吗?”宏正问云方。
“平时也一样。不用说李贤,你们能见着一个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人就行。早些年西洋来的使臣,遇上朝廷有这样的大事,也要回避住上几天。你一个道人,谁能帮你,难啊。”
宏正说:“我们也知道这很不容易。不管李贤能不能见咱们,咱们也要争取。这是徐有贞指的明路。”
云方道:“你们见李贤,反倒不能提及徐有贞,否则会被拒之门外,也可能被人抓住了把柄,如此李贤自身都难保。”
宏正道:“这我明白,现在我们的问题是见不到李贤。”
“最近朝廷发生的事太多了,我去打听到的,现在大臣们办理朝政,都聚集在文渊阁。最近一个时期已经是常态了。李贤也在文渊阁。”
“文渊阁在哪?不是在皇宫里吧?”
“就是在皇宫里。”老道长看宏正还要问,知道他的意思,一摆手道:“进皇宫就更难了。但这个李大学士,还有些才识,你说你是从西域归来的道人,他一定能另眼相看。”
“这是为什么?”
“皇上祈求长生不老,朝廷重臣进皇宫难,炼丹的道人倒很容易进去。你找到李贤最好。明日卯时日出,皇城戒严,辰时早食,你进宫莫急,需巳时三刻,有朝官数人进宫,你可随入。”
“能进去吗?”宏正急切地问。
“万事顺其自然,方可成功。”
宏正听了,心中高兴,
他和老道长又研究了进宫后的应对方案。
第二天,宏正按照云方的指点,来到了皇宫。
承天门下,偶有官员出入,几个门兵,自是形悠意闲。太阳已经高了,方云道长说的时辰到了。宏正看吏部的方向来了几个官人,宏正有了判断,便先行一步,到了宫门下。门兵看是道人,不敢怠慢,回身去禀报。
几位吏部来的官员走了过来。
太小儿在背囊里,偷偷嵌开盖缝,察看来人。
“没有,好像没有。”
三旺听太小儿在背囊里说话,嗔道:“别说话,老实点儿,你也不认识李大人。但是你说的还真对,这里果然没有李贤。”
宏正问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李贤?”
三旺答道:“你看那官员穿着方补圆领袍,方补上有锦鸡、孔雀、熊罴、鸳鸯。就是没有仙鹤。肯定没有李贤。”
“谁这么大的口气,直呼大人的名讳。”
门官走来,看了是道人,嘴上说,心里却有了几分谨慎。敢对朝廷高官呼名唤姓的人,毕竟是十分少见,他对宏正和三旺的身份有了神秘感。三旺不做声了,门官又转身向走来的官人,敬礼毕,对一个熊罴方补的官人道:“大人,这是西域来的道人。要见皇上,也找李大人”
“哪里有时间接待道人。”熊罴大人说完,捋了一把胡须,忽然又问道:“又是炼丹献药的吗?让他们到文渊阁,正好李大人审案,就一并审了。”
太小儿一听,心里高兴。他把背囊盖儿掀开一条小缝隙,小声说道:“三哥哥,咱们是不是能进去了?”
三旺也小声说道:“你怎么把这当成好耍子了,那是审案。”
“再有道人来,都直接扣押,解到文渊阁。”熊罴大人冲门官喊到。
“看看。”三旺说道:“把你当成敬药的道人,还不算什么。要是把你当成了叛党的同谋,谁也别走了。”
“等等!”门里来了一个军官,喊道:“李贤大人有令,想进皇宫的道人,一律拘捕,不用送审,等待发配。”
两个军兵应声来到了宏正和三旺面前,大枪抵住了胸膛。
宏正看有了误会,急忙迎住了熊罴老将军,辩解道:“将军大人,我们是西域佛国天竺山紫云洞的道人,历尽艰辛回大明,刚刚到了京城。”宏正还要解释,门官一摆手道:“这就是专管抓人的吴老将军,岂能听你胡言乱语。”
老将军一摆手,唤退了门官,他觉得宏正与普通道人不一样,便向宏正细问了几句,宏正所说,让他觉得并无虚言。说道:“李大人正审道人案呢,你们要见李大人,那就直接上堂应审,让李贤直接发配吧。”
太小儿一听, 从背囊缝里问三旺:“李大人是不是咱们要找的李贤?”
“是,但是他审案好像要办哪些迷惑皇上的道人,咱这一来成了把橛子的了。”
“什么是把橛子?”
“这就要过堂了,你还有闲心问,别出声了。”
两个端枪的军兵过来,押着宏正和三旺,进了承天门。三旺把嘴一咧,心想:完了,老道长没算准,李贤那边正审案呢,我们来了,这不是把我们当成了邀功领赏的战利品了吗?他看宏正表情自然,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心里着急,看军兵就在身边,也不敢吱声,只好跟着往文渊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