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墙大院门口,几个教徒擎刀举杖,与官兵们对峙。院子里的房顶处有一个教徒居高临下,俯看着院子四周。
三旺带着太小儿,按照宏正的吩咐,离着远远的停了下来,坐在了路边的土坎儿上。三旺知道太小儿不会老实,不敢离开太小儿,只好远远地看着大院门前的军兵与教徒们的交涉。
太小儿歇过了乏累,人静心动,他也想知道王县官儿现在如何了,便按捺不住,飘灵而起,蹿树而行,跳过高墙,到了神主的院子里。他隐灵藏形,看教徒出入一个大屋子,便跳上房檐儿,倒挂窗角,听里面的人说话。
“神主放心,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那个老道带了十几个军兵点名要见你。”
“想见我,那得我升了堂的时候再见。”这是未来神主的声音,他口气一转,“娃娃官,你前番钻了本神主的空子拿了我,现在你不识好歹追了来,反倒被我拿了。你那几个军兵,本神主并不在乎,只是你那老道是何等来历?”
“你也怕朝廷了吗?他是不是钦差道人,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你也甭想从我这儿知道更多。”
太小儿听出了这是王大人的声音。
神主说:“一个道人,还带个孩子,能有何本事,对付他和对付你一样,本神主无所惧哉。我们有五十多人,抓了你们仨,外面十几个军兵也一样抓。一会儿再有我的人来接应,我们能杀入县城,把县衙给平了。”
“你们这是痴心妄想。”王大人说,“你们已经用武力对抗朝廷了,后果如何,你们想清楚。”
太小儿听了里面的对话,急忙返回报信。
三旺看太小儿扳着的手指,突然张开了,知道太小儿有了。
“我知道王大人在哪。”太小儿说话了。他把刚刚听到的,告诉了三旺。说道:“你去告诉师傅,我还要进去。”说完又起在了空中。
三旺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宏正,宏正心里明白,神主真把教徒纠集起来,那麻烦就大了。他急忙喊住官军的头领说:“现在咱们应该速战速决,尽快与他们的神主直接交涉?”
几个军兵逼近了小院子。
官军叫阵,未来神主也带人出迎,要与官军交锋。他留下傻大个儿看着屋里的人质。傻大个说:“神主,你挡不住他们,不如我去,管叫他们一个个地都趴下。”
“还不到打的时候,我去看看虚实再做定夺。”
“你不能看着不好就自己跑了吧?”
“有意外,我派人来叫你。”神主不耐烦地说。
“那就你回来叫我,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
神主恼怒道:“你怎么这么笨呢。就这几个人,你怎么不认识?咱们的人都知道县官儿关押在哪个屋里了,你一问,回答说对了就是自己人。”
“啊。”傻大个儿随口应到,又嘟囔一句,“真麻烦。”
太小儿二次来到院子里探听虚实,未来神主和傻大个儿的话,也被太小儿听到了。他看神主出了院门,急忙回到三旺身边,灵复原身
,把情况告诉了三旺。
三旺说:“那我赶紧去告诉师傅。”
太小儿说:“现在是那个大个子一个人看守,这是一个特别特别的机会,我现在就去。”说完,转身就走。
“不行,危险!”三旺看太小儿真人去了,急忙阻止,太小儿却头也不回地钻入沟坎,绕到院子后面去了。
太小儿人小,能在枯草丛里隐蔽行动,三旺看了看院里房上的教徒的瞭望哨,只好去向宏正报告。
高墙下,太小儿仰头看清了墙头上的棱脊和缝隙,垫步跳起,脚蹬手攀,到了墙头,一手一脚,勾住墙脊,探头往院里一看,房子下,大个子靠在门口,房子上,那个瞭望的教徒,正被院外来的军兵吸引了过去。太小儿纵身跳下大墙,躲过房上教徒的视线,直奔大个子。
“哎,哎,哪儿来的小孩儿?”大个子忽然看见了太小儿,往前走了几步,哈下腰,低下头,伸长了脖子,看着躲在小树后的太小儿。
“嘿嘿,原来是你。”
大个子认出了在公堂上拍响惊堂木的太小儿,绷起脸说:“你怎么比小鬼儿还小,你可别来吓唬我。大鬼我也不怕。”他刚要伸手抓,忽然又收住了手,转回身,把撮在门旁的棍子拿在了手里。指向了太小儿。说道:“你看我也有大棍。”
太小儿见大个子抓起了大棍,心里没底,退后几步,拉开了距离。
傻大个见太小儿害怕了,把大棍往地上一杵,问道 :“你是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从院子里冒出来的?”
太小儿看大个子的大棍放下了,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听大个子问的话,也不知怎么说才好了,“我,我人小,冲进来了,谁都没看见我。”他看大个子一脸的傻气,想起了刚才他和神主说的话。小手一招,喊道:“怎么这里就你自己啊?外面官军把神主围住了,官军他们厉害,神主已经抵挡不住了,你要是不跑,也不能跑了。”
大个子毫不在意地说:“你这孩子,到底是哪头儿的?敢来逗我玩儿。”
“不是逗你玩儿。我看你是好人,才来告诉你的,你赶紧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大个子笑道:“真麻烦,怎么让你来送信儿啊。你到底是谁?”
“我是来帮你的。”
“那,那。”傻大个儿忽然反应了过来,说道:“哎,哎,你这小孩儿,差点儿把我给懵过去了。你,你,你……”
太小儿看大个子怀疑,心里也有了害怕,他忽然想起了刚才听到的话,急忙说道:“不是懵,里面有谁,在哪个屋子里,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是谁?你说对了,我就信你。”
太小儿听了傻大个的话,心里暗笑,他板住脸认真地指向了刚才的房屋说:“就是那个屋里,里面是王县令大人。”
“答对了。”傻大个儿被太小儿绕到答题上面来了。忽然又把脸一沉,说道,“不对,屋里三个人,你才说了一个。”
“那两个是他的随从衙役。”
傻
大个儿又眨巴两下眼睛,问道:“哪个是县太爷,哪个是衙役?”
太小儿说:“我看看就知道了。”
“不对!不看你也应该知道。”
太小儿被傻大个的话问住了。
大个子看太小儿没了回答,“嘿嘿”一笑,说道:“我一看你这么小就是假的,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太小儿果然不知屋里情形,此时也来不及探看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有危险了,浑身的劲儿也攥在手里,气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脸一红,腮一鼓,憋出了一句话来。
“你怎么怎么,都不相信我。我说对了,你怎么办?”
大个子看太小儿理直气壮的样子,也绷起脸说:“你说对了,就是你说对了。神主真的打不过官军,那我也跑呗。”
“你别逗我玩儿,我可要说了。”
太小儿往屋里一指,毫不含糊地说:“就在那屋子里,县官儿旁边的是衙役,衙役旁边的是县太爷。不信你看看去。”
太小儿说着话,也做好了随时跑的准备。
“太对了。”大个子说,“那屋子里,县官儿旁边的就是衙役,衙役旁边的就是县太爷,你答对了。”
太小儿的话是在山上与师哥哥知成玩耍的把戏,怎么是都是对的,没想到 把大个子给懵过去了,他心里好笑,也不敢多说了,只等下面的结果。太小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见一环暗光从天而降,把太小儿吓了一跳。他知道有情况,暗中较劲儿刚要跑,却见光环把大个儿从头到脚给罩住了,再看大个儿的表情,也有些神异了。太小儿忽然觉得见过这神光,天水寺降服白火明神,菩萨用的就是这抑灵滞神的光。
“弥勒佛来了。”太小儿不由得喊出声来,他抬头看看,天上什么也没有。
傻大个儿听太小儿的喊,也抬头看了看,问道:“在哪呢?他怎么来了?”
“他来救你,你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大个子听了太小儿的话,果然有了慌乱,说道:“你说对了。我先跑,人也要带上。把县令带走,那两个我也不管了。”
大个儿说完,转身进了小屋。他对太小儿没有了戒备,太小儿在门口暗中做了手脚,避开了傻大个的视线,把两个衙役的绑绳解开了。
傻大个儿只顾把县令拉起就往外走,不想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两个衙役也冲出屋来。傻大个儿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两个捕快拖进了屋里,绑在了梁柱上。太小儿解了王大人的绑绳,带着三个人来到了院墙处,太小儿不忘刚才的神光,他看着空荡荡的天空,嘴里不由自主地说道:“我怎么看弥勒佛来了。”
县令听太小儿说弥勒来了,以为神主追来,一惊吓,本来被紧绑的手脚就僵硬着,此时更不能展开了。嘴里喊着:“快走!快走!”脚下却没有动作。
两个捕快勉强把县令推搡着道路大墙下,县令被扶着上了高墙,三人翻墙而过。太小儿也飞身上了墙,回头一看,房顶上放哨的教徒还在看院门外的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