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突然出现,太小儿万万没想到。
原来,侠女竺娇在庄园里躲过了大象,又看庄主带着道人离开了庄园,心中高兴,他庆幸自己的劫难就这么过去了。吃过早饭,又说起了早晨大象的事,于槐庸说:“你爸爸送道人去了八莫。”
“什么?”竺娇顿时变了脸色,“他不是送一程就回来吗,怎么也去八莫?。”
“你爹热心肠,耳朵根子也软。人家说两句好听的,就跟着走一趟呗,就当是送老友一程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没什么奇怪的?”侠女豁然站起,“原来庄主送道人是假,到八莫是真,就是为了找寻他女儿。”
伙计觉得侠女称爸爸为庄主,有些奇怪,又问道:“他找寻他女儿,哪里又有一个女儿?”
侠女知道自己失言说走了嘴。应了一声“没什么”,转身拿了刀,提了马,上了去八莫的路。
正如太小儿所看到的,侠女就是大鼻子魔头。大鼻子一路追来,到了八莫,也正是天将黑时。他纵马熟路,来到了他熟悉的北山奴隶园,直奔奴隶们的住处。一打听,才知道她要找的那个贵妇人腿瘸走的慢,人还在地里,他向地里寻来,正看见了他要找的人和太小儿。
太小儿见了手里拿着刀的侠女,吓了一跳。他刚要跑,突然想到了眼前的老妪。
“他要杀谁?”
太小儿忽然对老妪的身份有了灵感:这老妪说她也叫竺娇,是不是……
太小儿想到了,也忽然有了要保护老妪的意识。大鼻子来了,如果他追我,我就跑,要是他对老奶奶动手,那就一定了,我就拦住他。想到这,太小儿扥出灵绳迎了上去。
魔头知道太小儿的灵绳儿厉害,手中刀,不敢轻易出手,便径直冲向太小儿,太小儿急忙跑开了。魔头追了两步,忽然又转向了老妪,举起了大刀。太小儿终于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回身勾住灵绳,直向大鼻子的脚缠去。灵绳中了侠女的脚踝,大鼻子不知,身有惯驱脚不前,便摔了个大前趴。侠女再起,太小儿再拽,几个回合,大鼻子知道了太小儿的把戏,挥刀来斩灵绳。太小儿摇了拽,拽了摇,灵绳绕开大鼻子的刀尖儿。侠女急了,转身直奔太小儿而来。
太小儿哪里敢迎魔头的大刀,便向地边的路上跑去。宏正早就看见了魔头,知道太小儿能应付几阵,对于槐庆道:“你快喊住侠女,看他还听不听你的。”
于槐庆看太小儿把侠女引到了路边,大吼一声:“竺娇,莫胡来,我是你爹。”
侠女看了一眼于槐庆,用刀一指,应道:“我是你爹。”
侠女怒声出口,脚下也没停步,还在追太小儿。
太小儿把大鼻子引走,钻荆条,窜棘枝,一会儿上树,一会儿钻草丛,太小儿近在咫尺,大鼻子却无从下刀,越急于抓住,越难以抓住。
于槐庆被侠女说的话,呛的一股火儿顶在了嗓子眼儿,说不出话来。
瘸腿的老妪在一旁看的糊涂,一个俏丽的姑娘出现在眼前,天色擦黑,不能辨清,却似曾相识,他忽然觉得这人怎么是自己的模样。
“我,我,那是我。”老妪拼着力气地喊了起来,“我不是我,这来的人才是我。”她预感到了什么,又不能确定,想叫住来人问个明白,却见那个拿刀的自己,恶狠狠地举着尖刀要杀刚才的小童子,她正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昏暗的天色里,忽听有人喊,“竺娇!你莫胡来,我是你爹!”
老妪向喊声
的方向看去,正看见了于槐庆,她识得身形,辩得声音。冲着庄主喊了一声“爹”,泪水已经夺眶而出了。
于槐庆还在怒嗔追赶太小儿的侠女,不想地里的老妪却用熟悉的语调应了自己的喊,应来的一声竟然是“爹”。
“唔?”于槐庆心中纳闷儿,这地里的老妪声音生疏,语调却十分地熟悉,还用大明话喊“爹”。他正不知眼前遇上了什么状况。紧跟在他身后的宏正喊道:“保住你闺女,抓住你女儿!”
宏正说完,下路入了园田。于槐庆没听明白,紧跟宏正问道:“师傅,什么又抓又保的,这是怎么回事?”
“还问什么,快随我来。”
庄主跟随宏正,来到了老妪的面前,老妪见了于槐庆,不等说话,抹了一把泪水,伏地就给于槐庆连连地磕头,嘴里喊着“爹”。庄主急忙扶起老妪,问道:这老姐,你这是从何说起?”
“我是你女儿竺娇,你怎么不认识我了?”说完,又大哭起来。
这边哭声响起,侠女知道有了情况,撇开太小儿,举着尖刀转了回来,嘴里喊道:“杀!你们谁也活不了。”于槐庆见竺娇杀来,不知如何应对。
侠女来到老妪近前,指向老妪喊道:“你哭也没用。”一边说,一边举起了刀。
于槐庆见了大吃一惊,怎么自己的女儿现在如此疯狂?他拿刀在手,上前阻挡,却见侠女到了近前,突然一个前趴,扑倒在地。于槐庆看她脚上缠了一根绳,那一头拽绳的是太小儿。侠女要起来,太小儿便一拽,再起再拽。宏正上前下了侠女的刀,太小儿这才跑过来。侠女两腿被缠不能动,只好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太小儿,两脚又蹬又踹,想挣脱灵绳。太小儿笑道:“你别白费劲儿啦,我的灵绳,连人带灵,缠的就是你,你想走,这副肉身怎么办?”
宏正用侠女的刀,指住侠女道:“你把来龙去脉和庄主说一遍,我便不为难你。”
侠女见瞒不过道人的眼睛,又不能逃脱,看了一眼于庄主,这才把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侠女的魂灵五年前是本地山林的一个魔头。山林里人烟稀少,他耐不住孤独和寂寞。这一天,带上个随从走进了八莫小镇,正看见一个贵妇人在大街上指东骂西没人敢惹。
贵妇有霸气,魔头有同感,便对贵妇好生羡慕。他跟着她,走进了一户深宅大院儿。
“见识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魔头一声感叹,心生感慨。
迎面走来一个官人,将贵妇你拦住,带着满脸埋怨表情喊道:“你可回来了。你让我挪动的官银,国王都知道了,他们就要来查办此事。现在你我脱不了干系,你也好不了,得赶紧想个办法才是。”
“赶紧先把银子埋了,也好叫他们抓不到把柄。”贵妇人转身进了屋里。
没一会儿,二人抬出一大箱银子,到了后院儿给埋了。魔头感慨道:“这比我占山为王太强了。只可惜我看见了银子,也拿不到手,真急死我也。”随从道:“这富家人气盛,看来没人敢惹,不过他家这老富婆,一颗贪心,满身的乌气。刚才说这银子的来历,便是做贼心虚的景象,你没看见吗?”
“这有何用?”
“大王想受用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这话怎么讲?”
“你没看见吗,这妇人不经吓,她的灵关现在已经自破了,你投了这副凡胎,也做一回贵妇人,岂不是享受?”
魔头觉得这
个主意好,当夜复来,见富婆梦中也心神不安,便将那妇人引入恶梦中,贵妇人不知有鬼,见有人破门而入,送来银子,便起身接了银子,回头却见另一个自己躺在床上,不解地问道:“你是何人,怎么和我一样,还躺在我床上?”
躺在床上的夫人瞪着眼喊道:“你来偷了我的银子,还敢来问我,出去。”话音未落,一把将贵妇人推出了门外。
魔头占了贵妇人的灵窍,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富婆,整日地豪吃挥霍,毫无顾忌。这一日出了家门,大街上,见一汉人商队,停在路边,正围着一个小姑娘。富婆一看,这小姑娘长得十分地标致,只是病的脸色难看了些,众人看富婆来了,称小女病重不能再走了。
“一个穷人能不能走与我何干?”富婆不屑一顾,将华丽的衣袖一甩,掸落了衣襟上的尘色,刚要走过,家人从身后追来,说大官人因为被告发,“官府来人了,正在抄家呢,还有……”
“什么?没收了家产,还把我贬为了奴隶?”
第二天,富婆被送到了北山奴隶园。刚刚充当了富婆的魔头哪里能承受又来做奴隶的变故,中午干完了活儿,他抵不住困乏,盹盹欲梦,眼前有了一个小姑娘的景象。他突然醒来,想起了昨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个有病的小姑娘。
“我要是能变身她跟着那商队走,也能成为一个富家女。”
魔头想到这,便魂出灵窍,来到大街上,找到了还没离去的商队。他见小姑娘仍在病中,气虚体弱,灵关不固,又正值睡梦中,便顺手勾魂,将她拉出体外,带到山下,塞入富婆的躯壳中,自己回到商队里,钻进了小姑娘体内。
“看看,我一来就看见了你的大鼻子。”太小儿不等魔头讲完,插入了一句。
于槐庆也怒气满面,抡起拳头,直向魔头。宏正急忙拦住,“庄主且慢!这故事刚刚有了一半。”于槐庆只好收起了拳头,让魔头接着讲下去。
“我投身病你家于竺娇才知道你们是大明人,这好处赢大了。我当时就一心想着能到大明去。后来到了庄主的庄园,才知道庄主身上有案子,不敢轻易回中国,我便耍起了蛮横,成了侠女,只可惜我是个女儿身,当然敌不过你们。我不想放过你们,可是现在也只能认栽了。”
“你为什么偏要以我们为敌?”宏正问。
“你们来之前,我就预感到了自己的好日子不长了。所以借庄主的防范戒备之心,和他一起想将你们了断了,不想你们一个小哪吒就这么难缠。”
宏正道:“你该知道你的后果吧。”
“不明白道长的意思。”
“贫道不偏不倚,放你原路返回。”
魔头知道了宏正的意思,故伎重演,天灵盖儿处,一团黑气溢出。宏正口念咒语,手指侠女,再看侠女身子瘫软,于槐庆不知其故,急忙上前抱住了侠女。
宏正笑道:“这回的侠女不是大鼻子了,可是她还不是你的女儿了,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复灵,你需略等片刻。”
于槐庆只顾女儿,也看不见从竺娇头上冒出的一团黑气,渐渐地攒成了一个黑脸大鼻子的恶鬼。
大鼻子形影虚幻,升而不起,脚下还缠着灵绳,只颠两颠,晃两晃,便坠落在了尘埃中。
宏正转向老妪做了法术,将竺娇的灵魂从老妪躯体中请出,让她回到了自己分离多年的本体。又把魔头押入老妪的躯体。在灵关处系了法扣,念了咒语,老妪再醒来,已经是大鼻子魔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