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灵神有了太小儿的下落,回到天宫。他要察看太小儿究竟干了什么,万一做出歹事来,即使是道家的童子,自己的职责,也要有个交代。他顺着太小儿的灵迹上了天庭,再越宫墙,直奔东天门,正撞见白衣神。
“找到了吗?”白衣神远远地喊。
他停下脚步,对白衣神说:“这小童子果然不一般,我差点儿错过了他。“
白衣神不知巨灵神是不是拿住了太小儿,用试探的口气说:“你若不拿住他,我便是谎报军情了。”
巨灵神笑道:“哪里拿住了他,我这是回来看看这小童子都犯了什么劣迹。他偷看天庭,近窥内宫,我倘若有误,他童子的小命没了,我巨灵神的座椅也坐不住了。”
“那就将他捉拿归案,这有何难。”
“毕竟他还是个孩童嘛。你也看见了,这太小儿稚嫩,婴气未断,看着可怜。”
“太小儿?他叫太小儿,好名字。”白衣神说,“实不相瞒,刚刚我果然看过了,那童子实属罕见,非同一般。我从大案上把他接下来,就觉得十分坠手。”
“怎么?你抓住他了?”
“哪里是抓,我看他着实可爱。便把他接在我手上,我想仔细看看他,不想他一个跟头滚翻落地,我去扶他,他却像个蹦蹦猴儿,活灵灵的走了。”
巨灵神说:“你怎么把这些也隐瞒了我。”
“你那么风风火火的,我和你说,也来不及呀。”
“不过这童子走天庭如履平地,着实不简单。上次玉帝着我查看,我就感觉这童子不是随意仙儿。”
“怎么?还有上次吗?”
“我们早就遭遇过。他这次算是二进宫了。”
“他上次是怎么回事?”
“上一次他在浮来山,是跟着三位圣人进的天宫。”
“那不算数。名正言顺,这你可管他不着。”
“哪里呀,他尾随三圣,私闯天宫,闯到了玉帝帐下,偷听三圣人畅论三教。这才几天,他们到了侯镇,又无故上了天庭。”
“我知道了。”白衣神道,“这一定是当地土地回报灾情,把他引来了,你该知道的,这太小儿去的方向,东天门下,正是山东地界,那侯镇来去,直上直下,正对着东天门,所以他来的便捷。既然你先前都知道,如何与我说话绕了圈子?”
巨灵神说:“你可别误会,我也没想到这次又是他。况且他还是咱道家的童子。”
“这童子灵品了得。我看他不用修炼,也做得天童。”
“我就知道你喜欢他。其实我也是何止喜欢啊,只是身负本职。再说了,抓这么一个小小的婴儿,也有损咱们的神威和身份,也让人把玉帝的天威做笑柄说。所以第一次我就想警告他们不能再有二次了。只可惜不容我对那宏正说明,这太小儿又来二次了。我若抓了他,知道的说咱们是护卫天宫,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兄弟二人拿个小孩子邀功呢。再说你我都有道家的缘分,对道家也不好交代。”
“这事在天庭不能声张,至少也要让他师傅知道了再说。”
“我让土地告诉他师傅了。”
白衣神嗔道:“大哥,你也糊涂了,这事让土地转告怎么行?这可不是儿戏呀。再出状况,不仅你我都不能保太小儿,还要得个办事不利和袒护私情的罪名。”
巨灵神道:“你说的是,弄不好还要拿他师傅问罪呢。”
“刚才你说他师傅是谁?”
“西域天竺山紫云洞的道长宏正宏梓梧。不过他很神秘,他的童子如此了得,做师傅的能不是世外高人吗?玉帝要重用人才,这个宏正是个首选。”
白衣神笑道:“怪不得你处置此事,游刃有余呢,原来你还知道宏正未来的安排, 想必是让他上月霜山吧。不过,开拓月霜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前些时,三位圣人来过,就是赞扬宏正东归的功绩。玉帝也对他有了好感。”
“仅仅好感不行。驻防月霜山,灵力不及可不行,宏正行吗?”
巨灵神说:“这宏正在佛国,就有亦佛亦道的修炼,这次回大明,没有和谐三教使者的身份,却履行了这项职能,更因为他的太小儿,便有了在三教中能逢其源的功德,这可是你我也做不来的。如今月霜山能勉强上去的天官也没有几个,要在那上面开疆扩土,引天兵驻防,我看非宏正莫属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小童子能从天而去呢。徒弟如此,师傅更不必说了。我看太小儿闯出乱子来,玉帝也一定会宽恕的,这倒需要我们从中圆全。”
“但愿玉帝慈悲,但是这事,我还不能隐瞒,需禀报玉帝。”
“既然如此,我看你让土地转达你的话,更是不妥了。”
“看玉帝如何断定,万一不行,我自有主张。”巨灵神说完,转身去见玉帝。
太小儿回到马家,四更未过,寅时将临,他一觉睡去,一夜的奔忙与劳累,紧张和兴奋,都化作了一片混沌。他睡了一个时辰,早起的习惯和夜里的紧张,让他的耳朵依然保持着警觉。他被轻微的声音惊醒,看是师傅起来了。
一夜的经历,他不能不告诉师傅,这才跟着师傅来到了门外,站在了师傅身旁。
侯镇的早上,街上还没有行人,夜里烧香的烟色早已散尽,可是气味儿还在。宏正站在院子里,他回味着夜里梦中的意境。土地说巨灵神来了,说太小儿走遍了天庭,这不可能。他想到了问一问土地,一扭头,见太小儿直挺挺地站在身边,脸上还有兴奋的余神。他心里有了预感。
“师父, 我又没管住我自己。”太小儿主动说话了。
“说吧,怎么回事?”
太小儿低着头,说了昨晚的经历。讲到了仙境奇遇,被巨灵黑鬼追赶,翻过红墙,进了宝晖阁。他的故事还没讲完,宏正忽然大声喝道:“你这祸根,一头闯出了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太小儿从来没有见过师傅发这样大的火儿,后悔不该明知故犯。三旺闻声跑来,紧紧抱住太小儿,心里埋怨,嘴上也不敢说话。
“你遇上了瘟神,没丢了小命,宝晖阁,那里面都是老天爷内宫的奇珍异宝。”宏正心里一急,一时说不出话来。
三旺一听,知道太小儿真闯祸了。又问道:师傅,这都过了半宿了,没有人追究来,应该没事了吧?”
“不行。天兵就在路上。快走!”宏正一声令下,三旺背起太小儿,跟着宏正急急地走出了马家。
师徒三人正要过祭台,呼隆隆一声响,平地里刮起了一阵风。一道阴影,横在了路上。宏正抬头一看,巨灵神伸出了大手挡住了去路。
“且慢!”巨灵神喊道,“前番闯入玉帝帐中,昨夜又来闹天宫,现在又要离开。你们往哪儿走?”
宏正听巨灵神的话,心也凉透了,突突跳的心,好像是在空荡着冷风一样,让他的表情也僵硬了。宏正上前拜道:“大神在上,贫道有礼了。”
“你还有时间客气,我问你们往哪儿走?”
宏正一听巨灵神的问话意向不对,急忙如实说:“我也没想,只是要去京城,就上北走。”
“好了,你们快走,午时前不能停下,走的越远越好。如果看天光有异色,赶紧离开大路,也好隐藏。”
宏正听巨灵神这么说,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是何本意,也来不及解开一肚子的狐疑,他知道不能多问,看了一眼三旺,抬腿就走。三旺明白师徒的意思,紧走了几步跟上了。
太小儿看看天,他知道,天光就是天兵。他也没弄明白巨灵神的来意,却把天兵马上就来给记住了。
宏正脚步匆匆,似乎慢了一步就不能走
出侯镇了。
自从宏正到过浮来山,老子便也忙碌了起来,要想佛教和道教更好的发展,眼下还要帮一把儒教的发展。几天来,他正推敲一个三教共荣共进的方案。忽然感觉心尖儿颤了两颤,他一皱眉头,心里已经知道了。门下的童子,宏正的太小儿,又闯上了天宫。
第一次太小儿在浮来山闯上了天宫,不亚于夜行人闯进了皇上的金銮殿。他知道太小儿难脱天条责罚,想觐见玉帝,给太小儿说情,没想到巨灵神把这事给压了下来,这让老君省却了操心。他回到浮来山,觉得太小儿还有事,便掐开了指头,这一算,看出了侯镇是太小儿的大凶之地,而且凶从天上来,但有惊无险。没想到,事隔半个月,宏正一行人还没出山东,太小儿真的又闹出了事来,他只好来见玉帝,给太小儿说情。
玉帝问道:“老君前来,又有何事?”
“我门下的童子,冒犯了玉帝,闯进了天宫,也只是好奇玩耍,一走而过,别无它意,还请玉帝开恩,饶他无知。”
“老君,你匆匆而来,专为此事吗?”
“是。”
“既然你手下也有这般高灵性的门徒,他师傅也一定不会错了。你怎么不早给我提起?”
“禀告玉帝,他就是我前日提到的宏正,也怪我没有说清他的本事。前次我向玉帝推荐过的,西域天竺山紫云洞的宏正道长,他有个小徒弟,是个半岁的童子。”
“一个婴儿如此,师傅一定了得。只是天兵已经回来了。”
“既然如此,更要玉帝开恩了。”
“老君别紧张,天兵去侯镇已经归来了,没有拿住他们。”
“怎么回事?”
“你不必说了,既然是你门下的人,朕心里有数了。”
玉帝没有明说,老君心里也明白了。他离开了天宫,满心欢喜,看看太阳当头,想宏正一行人离开侯镇远了,便落下云头,来到宏正北上的路上,站在路中间,等着宏正走近。
宏正走出侯镇地界,可怕的事并没有发生,宏正心里越纳闷儿,按照时间推算,天兵来拿人,不会到现在还没出现。他想到了老天爷的宽容。
一路上没有说话的宏正,终于停下来脚步,让三旺和太小儿也喘口气。三旺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问宏正道:“师父,是不是没事了?”太小儿爬上三旺的肩头,也眼巴巴地看着师父,盼着师父说句好话。
“怎么没事了?这还没过午呢。”
三个人没说几句话,宏正又急匆匆上了路。太小儿在三旺肩头观望天光,忽见一道亮色划过天空。
“来啦!”
太小儿的喊声,让宏正一惊,他也看见了有一道灵影降下云头,挡在了路上,定睛一看,原来是老子来了。
老子的到来,让宏正高兴,他急忙招呼三旺和太小儿,一齐上前拜见道祖。
“免了。”老君道,“你们逃难之路,不必拘礼。”
宏正道:“太小儿又惹祸了。我们正逃避天兵呢。”
“老天爷派来的天兵,不可能拿不到你们?又是有人相帮啊。”
宏正道:“巨灵神来过。”
老子听了笑道:“什么也不能瞒过玉帝,你们有人相帮,玉帝也是有意。他没有降罪于太小儿,必然另有考虑,现在天上也正是用人之际。月霜山的事,虽然玉帝没有说明,但你要做好充分准备。太小儿好奇的天性,更有顽童之心,你们还要进京城,务必使他莫惹麻烦了。”说完,一道虹色,冲天而起。
宏正不及反应,老子已经走了。他把手拱向天空,心里回味着老子的话。月霜山是镇隔天庭通向天界以外的隘口,能在那里驻防的神兵天将,非高人不可。
“又来了!”太小儿又是一声喊。
宏正急忙抬头看去,真是一道灵影又落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