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大海,在夕阳的照射下,叫人睁不开眼睛。浅浅的海滩,一块矮矮的礁石,上面站着隋桓,他举着手势,喊着号子。身后,有两个小伙子,拉着盘礁的绳索。绳索另一端伸向礁石外十丈远的海水里,波浪中,船的桅杆尖顶,已经露出了水面。从那下面引出三条绳索,向岸边延伸,岸边的十几个村民正在奋力地向岸上拉着。老督军站在另一块礁石上,向岸边的村民喊着号子,海面上,一排潮涌的波浪推向了岸边,岸上的人们借着来浪,在号子声中把绳子拉动了,礁石上的两个小伙子,便把盘在礁石上略有松动的绳索紧了一扣。
马车到了海边,老督军停了挥手,隋桓也下了礁石。和宏正打了招呼,隋桓说:“老船长的话果然不虚。我们现在利用潮水一波一波的推力,再加上拉力,上来一点儿,就收住一点儿,先把船头拉出来。只要船头顺向岸边,落了潮,把破损处翘出水面,能看明白破损程度,知道怎么修补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从现在的进程看,两三天就都明白了。”
宏正说:“只要能修好,缺什么就买什么。”他问尚明道:“古里应该什么木料都有吧?”
“古里是大码头。修船是小事。木料当然不成问题。”
宏正把尚明介绍给大家说:“这是吴规吴老先生的老家人。”
尚明说:“道长不必介绍了,我们也是常来常往。这次我们老爷急于寻找他弟弟,不能前来,让我全权代他,只要是为咱们华人回国之事,他将不遗余力,全力以赴。这次修船。只要我在,就是吴规老爷在,缺什么少什么,大家都不用担忧。”
隋桓一听吴规能全力帮忙。大有感慨。“真没想到,这吴先生,还如此大有心计。”
老督军捋了一把白胡须说:“是呀,人不可貌相啊。他看上去很刻薄,很吝啬。能把劲儿使在关键处,这叫聪明,也是有一片大明心在,才有此等决断。”
隋桓说:“以往他也救济过很多人啊,还不光是华人,当地人也受了他不少恩惠。”
老督军说:“如此说来,就剩下一帆风顺了。”
宏正说:“现在大国师的纠缠,因为我,恐怕要波及到咱大明村。而且他在暗处,咱们在明处。所以对他还要提防。”
尚明说:“道长仁慈,把两个刺客给抓住了,还让他们到大明村养伤。”
老督军说:“你们救了那两个人,不就是很好的向导吗?还怕找不到一个流窜的大国师?”
宏正说:“关键是咱们的注意力,要放在船上。他若不来找麻烦,那就没事了,”
“对对对。”老督军道,“让他来
找咱们,反正咱们也不怕他。”
一阵海风吹过,潮水开始退了。
收工的村民们看宏正在,想回村的也不走了,岸边升起了篝火,村民们烧烤着干粮。宏正与众人说话,忽然发现太小儿不在身边,心里一跳,他往海边看去。
“找太小儿吧,他在那呢。”隋桓往旁边一指,原来太小儿正和李默坐在礁石后面说话呢。宏正知道自己失态了,笑道:“没下海就好,这太小儿,真叫我不省心。”隋桓也笑道:“小孩子闲不住,不是坏事。”
礁石后,太小儿拉着李默问这问那,眼睛不时地往海水里的船看去。
李默知道太小儿对船好奇,说:“你没坐过船吧?等明天把船拉靠了岸,我带你到船上玩儿,现在咱们听你师父讲故事。”
老督军也喜欢太小儿,走了过去,说道:“小太小儿,胡子白爷爷给你讲故事,你想听吗?”
“想听想听,太小儿扬起了小手说:“爷爷,他们都叫你白头翁,你的胡子最白。”老督军笑道:“越白越有故事,看你没有胡子,就只能听故事了。”老督军说着,坐在了太小儿身旁。
太小儿说:“爷爷最能打仗,怕不怕大国师啊?”
老督军笑道:“不是爷爷怕不怕大国师,是大国师怕不怕爷爷。大国师算什么。当初锡兰山国王阿烈苦奈儿据守着航往西域远国的要道,十分霸道,就是说,他挡住了道路,不让我们过去。郑和三次路过,和他好好说,请这个国王给些方便。他不仅拒绝了郑和,还发兵五万,劫了咱们的船。郑和出其不意,就是突然,闯进了空虚的王宫,把那国王给抓住了。”
“呀,郑和厉害。”太小儿兴奋地说。
“现在,一个落荒而逃的大国师,也想在我大明人头上耍威风。你们都把他当回事,爷爷可不在乎。”
隋桓在一旁听了插言道:“那是大国师,心境能低了吗?他三番五次地来,好在他领来的不是官军,咱们就不会有麻烦。最好是拿住他,也好平息了此事。”
老督军说:“我听说道长把他拿住了,又给放了,这不是放虎归山么。现在再想擒他,说说而已吧。”
隋桓说:“道长做的对,对付他们这些人,咱们也要像郑和那时候一样,既不可欺寡,也不可凌弱。”
“他也不寡,他也不弱。”老督军说,“要是叫我抓了他,可就没他的好了。”
老督军说完,低头一看,太小儿靠在大腿上有了困意。“嘿嘿”地一声说道:“这故事讲的,把个想听故事的太小儿讲到梦里去了。哈哈哈哈。”
宏正把太小儿抱进了背囊,老
督军看了道:“好,这童子的睡囊很有意思。”
老督军还有话说,远处传来了喊声:“老督军!老督军在哪?”
一个村民匆匆跑来,见了老督军,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几个人,把小铁蛋儿给抱走了。”
小铁蛋儿是老督军的孙子。
原来,大国师带人接应顺山,找到林中,只见路上血,不见二人。他预感不妙,便直奔大明村,到了老督军家门口。
老督军的儿子也和老督军一样,平时就练得一身的好功夫,便得了个铁拳头的绰号。他一听这几个外村人说来找出家人,知道没有好事,言语生硬了些,便动起手来。歹徒们被打散了,铁拳头这才发现窗下的孩子没有了。
村民说:“我是从地里干活儿回来,看几个人正往村外跑,他们喊住我,说他们找一个出家人,让咱们交出来,否则就把孩子杀了。我一看,他们带着的就是小铁蛋儿。我急忙进村,找到了铁拳头。”
老督军的小孙子被抓做了人质。众人豁然而起,要回村救人。老督军二话没说,抬腿就走。尚明把马车赶到了宏正面前,宏正把装着太小儿的背囊放上车,又把老督军接上马车,便直奔大明村。
马车到了铁拳头家门口,老督军还没下车,聚集着的村民已经喊来,说小铁蛋儿被弄到东村去了。老督军一拍马屁股,马车也直奔东村去了。
宏正忽然看见了顺山走来,也让他上了车。说道:“你是本地人,也知道大国师能调动的人马。”
“师傅,我知道东村。”顺山把东村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了。
马车颠簸,太小儿从背囊里钻了出了。
宏正急忙扶住了太小儿,说道:“太小儿,这么颠你也能睡着。”
“我没睡着。”太小儿似乎还没有醒来,嘴里嘟囔道:“我做梦了。”尚明道:“太小儿,你没睡着怎么做梦了?”太小儿抬眼看了看四周,问道:“呀,海跑哪儿去了?”尚明道:“是你跑了,不是海跑了,现在咱们去救人,已经回到大明村了。
“救人?”太小儿揉了揉眼皮,喊道,“刚才,刚才我就看见白火明神了。”
宏正打断了太小儿的话,问顺山说:“你们的人里面,有通灵的人吗?”顺山似乎没明白宏正的话,太小儿看了道:“你怎么不明白呀,就是能看见鬼的人,有吗?”
“是装神弄鬼吧?”顺山道,“没有,听说大国师行。”
“这就好,大国师的修行还差的多。”宏正口气肯定,又问了大国师身边的人,顺山一一介绍了,马车也到了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