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正和太小儿跟着村民们下山。
村民们还在议论蹦蹦一家的奇缘。宏正也与太小儿说着蹦蹦花。
“太小儿,你知道那花仙子为什么来保佑他们?”
“有缘呗。”
“什么缘?”
太小儿一时说不上来了,宏正道:“他们的缘分太深了。那花的名字就叫蹦蹦花,按照你的描述,这花现在好像灭绝了,可花灵依然还在,那孩子前几世一定和花仙子有过善缘。这花仙子对缘分甚是敏感。他知道恩人有难,便来拯救,同时也试探了这里人们的善恶。”
“啊!我明白啦。”
“你明白什么了?”
“蹦蹦花知道山洞里有危险,山洞里那些有钱人,就是不善良,那个姥姥就善良。”
“对!”宏正把太小儿一举,让他坐在了肩膀上。大步向山下走去。太小儿接着说:“所以,在山沟里,它把姥姥叫住了,姥姥没回山洞,姥姥后来就逃过了一劫,还有了新家。”
“说的对,我们这一趟没白来。撮合了善良人成了一家人。还见识了花仙子。”
太小儿也说道:“我还知道了妈妈的妈妈是姥姥。”宏正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二人说着话,来到了半坡村。村民们各自回家,宏正觉得再逗留这里毫无意义了,便告别了蹦蹦妈和蹦蹦的新姥姥,离开了半坡村。
师徒二人走了一个时辰,见一个村子出现在了路边,一条岔路,通向了小村庄。
村子里,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出,随之走来了几个村民。宏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坐下来歇息,也听听他们说什么。太小儿先喊了起来,“师父,他们没了孩子。”宏正道:“你再听听,是怎么回事。”
几个村民走近了,太小儿也听明白了,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妈妈想要去土匪的住地,找回被土匪抢去的孩子,她丈夫和婆婆一家人不让她去送死,正来到路边大树下,宏正上前施礼,拦住了女人道:“女施主,和不讲理的人讲理,无异于鸡蛋碰石头,结果也只有一个,你不能把人救出来,还会搭上你自己。想救孩子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家都想,还是静下心来商量商量的好。”宏正问老婆婆,“老人家,你们怎么与土匪遭遇了?这是什么村子?”
“我们这南口村,这两天躲土匪,没想到今天早晨天还没亮,土匪突然从半坡村方向来了,我们措手不及,他们就把孩子抢走了,我这个儿子在地里干活儿,当时没赶上,他要是赶上了,敢和土匪拼命。”
“娘,你放心。”老人的儿子说,“我也不是找黑魔头拼命,这是几个小毛贼,你们都回去,我自己找他们理论就行了。”
“你别又来了邪劲了,你把你媳妇先给稳住了再说。一个女人也要找土匪理论,那还有好吗?”
宏正道:“你们既然说到了山贼的大头领,如果避开黑魔头,能把孩子找回来么?”
“黑魔头在黑牛山上呢。”小伙儿又指向远处的小山沟说:“那山下的小山沟,叫三虎沟,是土匪下山落脚的黑窝,孩子就被土匪关在那。我们孩子他妈,总说土匪会突然发善心,她说万一土匪一下就抓了十几个祭童,不就把多余的孩子给放了么?所以他一定要去找土匪要人。”
宏正说:“你们不见着土匪说的话,自然会说的轻松,可是见了土匪就只有拼命了。”大家正议论,村口又传来了喧闹声。见是一男一女揉扭在一起。也出了村口。
“这岸坎家,又闹开了。”老婆婆说。
原来,这也是一对儿失去了孩子的小两口。
“他们的孩子前天就被土匪抓去了。”老太太说,“这闺女也是一口气憋在心里,不是哭哭笑笑,就是大嚷大叫,已经疯癫两天了。”
宏正听了老婆婆的介绍,说道:这不赶紧止住,病就成立。”
太小儿问师傅:“我看她好像中邪了,怎么没看出来有魔鬼呀?”
宏正说:“不是魔鬼,他这是真病了。”
老婆婆说,“他们家的孩子和我外孙也一般大,现在也关在三虎沟。”
“土匪为什么不送回山上去?”
“这伙土匪得把孩子凑够数,才能给黑魔头的老娘祭天办事呢。”
老婆婆不停地叨咕着,那一对夫妻已经来到了路边。
宏正看小伙子拉不住疯癫的妻子,急忙迎上前去说:“小伙子,不用那么费劲。”他转向疯癫女,一声喝喊:“嘟!”
疯癫女被这一声喊,果然惊了一跳。宏正趁她一愣神儿,唇启振动,发出了声响,声音随着他的眼神,直入疯癫女人的耳中,声入耳音走心,疯癫女虽然表情还在怒色中,行为已经少了刚才的癫狂。太小儿好奇,问道:“师父,你用什么法术,能给她催眠么?”宏正笑道:“这是五音入五行的功法,她魔由心生,而音入其内,自然就能平息她疯癫的火亢之气。”宏
正扭头对小伙子说:“你媳妇这病,要切忌急躁,减少对她的刺激,你这样强拉硬拽,如同干柴灭火,只能让她的病越来越重。”
小伙子看出家人出手,果然让自己的媳妇安稳了,急忙躬身道谢。宏正说:“你赶紧把你媳妇安稳了,你们想和土匪讲理,那不是送死吗?”小伙儿道:“是啊,孩子叫土匪抢去了,谁不着急啊,别说她了,我也一样。可是她去十个也不行啊。”
宏正说:“她去不行,你呢?贫道看你头上也有怒恶之气。你把她劝回去,你好去吧?”老婆婆也凑到了小伙子面前道:“岸坎,你也别急,这位出家师傅说的有道理,你和我儿子明来,都遇上了这事,你别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干,这高人在此,你和我们明来一起,也请教请教师傅,有个方策一起干,也好有个照应,在土匪回山之前,好歹也要把咱们的孩子救了。”宏正笑道:“岸坎小兄弟,你有什么不拼命的办法?”宏正一句话,让岸坎没了言语,他扭头看了一眼老婆婆的儿子说:“明来,我看你平时了得,打呀杀的,现在是关键时候了,我看你怎么还不如你媳妇了。”
明来应道:“你也别激我,能让我媳妇安稳了,我自有道理。”
岸坎说:“这话说的对,要不是我媳妇疯了,我早就去三虎沟了。”
宏正问:“你知道三虎沟吗,认识土匪吗?”
“三虎沟知道,土匪不认识。但是就凭咱们这几个人?就是再来这些人,连人家的门儿都进不去。”
宏正说:“所以你们最好知道他们的内情。硬碰硬肯定不行。”
“我去过他们那院子。”
暗坎介绍了三虎沟的情况,最后说:“今天晚上,还是我进到他们的院子里,你们在外面策应。”
宏正道:“看来你是早有打算了。但这事叫你说的太简单了。”
众人回村子,岸坎一定要请教宏正救人之策,宏正也想出手帮助,便来到了岸坎家中,刚刚坐稳,明来也推门进了屋。
岸坎对宏正说:“师傅,我们是好朋友,他本想帮我,没想到他自己也摊上这事了。”
宏正道:“我就说你暗中有打算,看来是没错了。可是解决实际情况,要用脑子,有胆量。”
明来道:“师傅说的是,那三虎沟是个小村庄,我也去过。师傅放心,我们俩知道关押孩子的地方,就在土匪的大院儿里,里面还有个小院子。”岸坎接住明来的话说:“问题就是过土匪的院子,不能弄出响声来,这些土匪一有动静就出来,把院子堵了,也能把村口堵住。要去今夜就去,还要后半夜动手,等到鸡叫了的时候,咱们也回来了。此事还要师傅指点一二。”
宏正耐心听了二人的谋划,心里也有了打算,说道:“既然如此,谈不上指点,贫道随你们同往,也做策应。”
三虎沟,背靠大山,沟口便是村口。明来和岸坎引宏正来到了一道山脊下,借着树影,靠近了沟口。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宏正要观察山沟里的情况,便向前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匪徒突然落树而下。宏正一下明白了,这棵大树,是土匪的探哨暗位。宏正看只有一个匪徒,心也平静了,他冷静地合掌问道:“施主,别误会,我是出家人,想见你们的头领。”
“慢着。”匪徒一指背囊,那里是什么?”
“孩子,你们要的孩子。”
“送孩子来了?”匪徒绕到宏正背后,看背囊里果然是个婴儿,笑道:“嘿,出家人给我们大王进贡,这可是新奇事。”
宏正看匪徒麻痹,想一招制敌,他暗中运气,刚要动手,忽然又停住了。他想到了来到三虎沟,是为了救孩子,现在还没有弄清里面的情况,不能先惊动土匪,想到这,他回身与匪徒打招呼,“老弟,你们抓了百姓的孩子,是不是残忍了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来此闹事吗?”匪徒把刀一横,眼睛里射出了逼人的凶光。
宏正道:“别误会,出家人来送孩子,这岂有闹事之理。我这小儿,与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他一个能抵得上十个孩子。出家人想把你们已经有了的孩子都换下来,还望老弟快去报知你们头领。”
“不可能,只要是孩子,那就只能是有进无出,你出家人,还想用一个换我们十个,我们刚刚有了六个,是不是这一换,还欠你三个?”
宏正道:“三个不行,得四个。再说你也说了不算,赶紧禀报你们头领,如此一换,你们不用在抓孩子了,也大功告成了,你们大王明天可以办事了,何乐而不为。”
匪徒道:“你的孩子留下,我们的能不能换给你,就看你的造化了。”匪徒让宏正把太小儿放在地上,宏正硬着头皮把太小儿抱出背囊,暗中耳语授计,太小儿耳中听了,脸上仍如昏睡的一般,被放在了地上。宏正被撵了回来。他知道太小儿有去无回,虽然
对太小儿有了安排,可是不知道太小儿有没有理解自己的计谋,这是事先并没有想到的意外,也是忽然计上心来的计谋。此时他的心里也着急了起来:太小儿是最不能出事的,今天怎么脑子一热,拱手送给了土匪,他后悔了。
太小儿被带到土匪的院子里,内院的一个草房里,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一个老妪接过了他。
“这孩子这么沉。”
老妪把太小儿放在了板铺的一头。太小儿依然是沉睡的样子,眯着眼睛看,身边一溜是六个孩子,都比自己大。看见孩子,太小儿心里高兴。师父刚才说,只要能见到孩子,就是成功了一半儿。他进院子时,已经把出院路径也查看清楚了。太小儿偷偷看了一眼老妪。淡淡的灯光里。老妪脸上显出了困乏之态。太小儿心想:你快点儿睡吧,我好出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师傅。
老妪听着孩子们的哭声,心烦道:“哭吧,明天想哭都哭不成了。”边说边拿着个木勺儿,给哭闹的孩子喂点儿水。
油灯已经暗淡了,太小儿盘算时辰,也该到子时了,老妪在灯光下,偶而也出了两息鼾声,院子里土匪的喧闹声也静了下来。太小儿看板铺上的孩子们,有的睡了,有的闭着眼睛还在抽泣中,只有一个孩子,哭声很大,吸引了老妪的眼神。太小儿躲过老妪,耐住心急,轻轻跳到地上,见房门虚掩着,一侧身出了屋,到了院子里。他看院子里,左面是崖壁,右面是院墙,他觉得高墙虽高,也能跳过,可是把孩子们救走,还要走门。他沿着墙角暗处,出了二门,向院子大门摸去。
“哎,哪里来的猴儿。”
太小儿正缩手缩脚,猫着腰地往前走,不知是哪儿喊来一声,太小儿哪敢回头,一步窜上了土墙,上了草房。
大门的看守问道:“哪有。”
房门开处,一个匪徒说:“我出来撒尿,看一个黑影像是猴子,在地上一窜一窜的,上了房顶,一晃就没影儿了。”
“一个猴子也大惊小怪的,猴子就是偷吃的,没事儿。”
太小儿,听没有人追来,刚才的声音,一个在对面的房子门口,一个在院子二门外的大门口处。院子里又静了下来,房上的太小儿,不知道往哪走,他要下到地面,便扽出了灵绳。太小儿刚要动作,忽然觉得手中灵绳有些抖动,身上也有凉飕飕的感觉。他熟悉这感觉,半醒眼四下里一看,果然,这不大的村子里,似有阴气游漫。太小儿心里有了慌乱,他顺着土墙,放下了灵绳,刚要跳下,见一抹淡淡的亮色穿墙而来,进了院子。他急忙俯下身形,见一个小姑娘,脸色似摸了锅底灰一样,张开两只纤细的手,向自己走来。太小儿心里一惊:这个大姐姐发现我了。
一个抹黑了面容的小姑娘,直奔太小儿。太小儿没有退路,暗里做出了与她决斗的准备,手里的灵绳也颤颤欲出。突然,小姑娘一转身,进了还有哭声的小草屋。太小儿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下了。
“她没看见我。”
太小儿心里庆幸,他跳下土墙,又到了二门外。他向大门口看去,见大门看守,斜靠在墙垛下,两脚横在门缝前,两扇门没有一点儿缝隙。太小儿看不能出去,便想寻找他途,刚要回身,忽然发现一老叟,泛着魂光,在看守靠着的墙垛上面,似有享受状。太小儿看门下打盹儿的匪兵身体有溢出的阳气,明白了老鬼之意。他跃上墙头,上前施礼道:“老爷爷,你魔他干什么,是摄取他的阳气吗?”
“哦?”老叟见了一个小婴儿,惊异道,“你是个真婴童,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太小儿压低了嗓子,还是用灵音说话,“他们抓孩子,我来救孩子。老爷爷,你们也和土匪有恩怨吗?”
“这厮把我们杀了,我们无处可去,只能天天来魔他,把他的阳气收干了,也让他早点儿归阴。你说他们抓的孩子,我也知道,那些孩子太可怜太无辜了。”老叟忽然问道,“哎,你不是这些孩子里的么,你怎么跑出来了,又怎么救那些孩子?”
“我是出家的小童子,是个贫道童,不是他们抓来的,所以才能来和爷爷见面说话的。”太小儿一指墙垛下的看守,“这个坏蛋的腿,把门挡上了,要不我就能过去了。”
“你能翻墙,为何非要开门不可,再说你过去又能如何?”
“我出去叫我师父来,把孩子都救出去。救孩子就要走门。”
“这厮是我把它魔倒了的。你要是想让他躲开,我老汉就在他的梦里,让他把脚挪开。”
“行,谢谢老爷爷。”太小儿还要说什么,老叟摆手道:“小娃娃,你别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有人来往走动,匪徒们都是夜猫子,不可能听不到动静,街上还有来回走动的看守呢。再说,这厮已经迷糊了半个时辰,马上就会醒来的,一会儿冷了,他们也会起来点火取暖。那你就更不能得手了。”
“那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