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儿有了指引,又听是道家的去处,二话没说,纵起灵形,直奔玄绝山来了。
玄绝山,峰高崖峭,一条刀削的狭路通向顶峰。峰下有一洞,便是玄绝洞。
太小儿径直走上山来,山上人皆视而不见。太小儿问话也无回应,他只好自己走向了玄绝洞。太小儿进了洞门,见洞厅里的虎皮躺椅上坐着一人,这人有五十多岁,面色黝黑,脸上挂着一个鹰钩鼻子,穿着打扮却不是道人的模样。太小儿犹豫了一下,上前拱手道:“见过长老爷爷,太小儿有礼了,拜见了。”
洞里突然进来个童子,躺椅上的人,翻身而起,见太小儿施了道礼,没有回应,只把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太小儿。
“呀!”太小儿心里没了底,“这个长老怎么怎么,是看不见我还是在看我呢?”
躺椅上的人果然是洞主,但不是道家的长老,而是后来的新主,人们都叫他黑鸮。黑鸮也有修行,太小儿进了山洞,他已经看见了。可是玄绝洞能隔绝不明来历的灵仙,而现在竟然有一个小婴童轻易闯入了玄绝洞,这让他感到了意外,他脸上泛着惊异。
“小娃娃,你很会说话。别叫我爷爷,我的绰号不是长老,他们都叫我黑鸮大王,你没听说过吗?”
太小儿抬头细细地一看,刚才的犹豫也变成了肯定,眼前的爷爷真不是道长爷爷。他左右看了看,再没有爷爷模样的人了,问道:“怎么怎么,你不是长老爷爷,那长老爷爷哪去了?”
“本王一看你与长老爷爷就不认识,你找长老爷爷干什么,本爷爷不好么?”
黑鸮看太小儿犹豫,便问起了太小儿的来历和来意,太小儿如实应答了。黑鸮说道:“你这小儿走西域,回大明,现在你已经身在大明了,也是修行圆满了。本王的玄绝山也是一座仙山,此山山势险峻,就是天兵天将也难以走上山来,你却能自己上得山来,这是与本王有缘。你回大明没有着落,本王破格纳你为童子,这仙山就是你家了,如何?”
“不行。”太小儿说,“你还没回答我说的事呢。”
“你说的何事?”
“看看你,我都白说了,我找的小沐哥哥呢?”
“这好办。本王若答应了你,你可留下做本王的童子嘛。”
“那也不行,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办呢,就是我要找我妈妈。”
“这好办。你能来这找到你哥哥,就能找到你妈妈了,假如你妈妈真走丢了,本王黑鸮的绰号也不是说着玩儿的。你先留下来,本王帮你找妈妈如何?”
“你怎么帮我找妈妈,是掐指算算么?”
“呦,小娃娃还明白测卦,既然说到这了,本王可以给你算算。”
“不行,光算不找不行,找到了才能算数。”
“嘿嘿,你这小娃娃挺厉害,你怕本王说话不算数还是怕本王找不到?”
“你说话算数,可是到了现在,还没让我看见我哥哥小沐呢。”
“本王当然答应你,你答应本王么?”
“大王帮我找妈妈,我还要谢谢大王呢。”
“一言为定。”黑鸮答应了。
黑鸮帮太小儿找妈妈,太小儿一高兴,不知说什么好,自然是说出了一些感激的话。
“谢就不必了。”黑鸮当即把小沐叫了出来。
两个孩子见了面,小沐不认识太小儿,太小儿看小沐发愣,上前拉住小沐的手
说:“大哥哥,咱妈妈等你呢。”太小儿拉住小沐就往外就走。小沐听的清楚,想的不明白:哪里来的大哥哥小弟弟?只是小弟弟拉拽自己有些力道,由不得自己,顺势抬腿就走。
“等等。”黑鸮突然喊住了太小儿。
“怎么啦?我送他回去。”太小儿解释到。
黑鸮拿腔拿调地说:“他回去了,你还要回来,山路险峻,本王护送你们。”
太小儿不知何意,随口应道:“那,那谢谢大王。”
太小儿把小沐带回了家,让小沐魂归本体。小沐的喘息能自主了,眼睛里也有了神色。小沐看见了妈妈,左右再看,小弟弟和黑鸮不见了。
太小儿没有走远,他仍在小沐身边。他看小沐与妈妈的眼神已经有了交流,心里也高兴了,喊道:“我救活了哥哥,我终于做了一件让妈妈高兴的事。”
“走吧。你哥哥复活了,咱们也该走了。”
黑鸮喊住了正高兴的太小儿。
“走?”太小儿还在兴奋里,没明白黑鸮的意思,动也没动。
黑鸮看太小儿没有走的意思,催道:“该回玄绝山了。”
太小儿一心救小沐,从山上来时黑鸮和他说的什么话,他根本没往心里去。现在小沐的事解决了,被黑鸮问来,他忽然有了印象,顿时觉得心里也发虚了。该不该跟这个黑鸮大王走,他没了主意。他的眼睛依然还在看着小沐的妈妈。
“我把妈妈给你找到了,咱们走吧。”
“找到妈妈了?”太小儿和黑鸮找妈妈的约定,他记的清清楚楚。他忽然扭头看了一眼黑鸮,指着小沐的妈妈说:“你是说这个妈妈是我的妈妈么?”
黑鸮听太小儿如此说,也显出了一脸的迷茫。
“你怎么了,这不是你妈妈?”
“我让你看是不是,你怎么还问我啊?”
黑鸮似乎明白了,这小道儿径直来到这人家,小沐的妈妈也在,如果是他妈妈,就根本谈不上找妈妈。现在他不认,看来是另有隐情。
黑鸮一心要得到太小儿,甚至舍了小沐。他知道太小儿对留在山上的话,并没有诚心答应他,便琢磨怎么才能留住太小儿。现在太小儿没有认眼前的妈妈,又找妈妈心切,黑鸮自然也有了主意,心想:如果有了找妈妈的约定,就能把太小儿的心收住。假如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妈妈,也不能说是他的妈妈,即使此后能找到他的妈妈,也不能说是找到了。
“这不是你妈妈。”黑鸮用肯定的口气说。
“你也没看,怎么知道不是的?”
“爷爷不用看,因为爷爷知道你妈妈在哪。”
“你知道么?”
“知道,现在咱们先回去,你找妈妈很麻烦,但是你放心,爷爷就是找不到你妈妈,也一定帮你。”
黑鸮差点儿说漏了嘴,看太小儿并没有反应,又说道:“好了,咱们先回去,到了山上爷爷再和你说。”
太小儿还想再看一眼小沐和妈妈的团聚,小沐的复活,也让他心里有了成就感。
黑鸮不等了,一把将太小儿抱了起来,走出了小村。
“我还要找妈妈呢。”太小儿挣扎着喊到。
“对啊,本王就是要给你找妈妈。”黑鸮嘴上迎合太小儿,脚下加快了步伐。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黑鸮的随从,前面两个引路走的疾速,后面两个紧紧跟随。前方正
穿过一片树林,路旁突然一声喊来,闯出了几个黑影。太小儿心想:完了,遇上响马了。
“谁在此打劫?”黑鸮的声音迎了上去。
“呦!是黑鸮大王,在下南坪寨主见礼了。”拦路人也是玄绝山邻界地面的占山头领白芒。白头领把刀入了鞘,冲着黑鸮拱了拱手,说道:“黑鸮大王好运气,天天有进账,今又弄来一童子。”
“啊。”黑鸮道,“本王知道你有眼力,我收了个童子还叫你看见了。这都是本王为了修行,要与阴间往来,也修行阴功,这叫阴阳两修,一举两得。所以有个阴灵童子才好。”
“大王果然厉害。”。
“白寨主,你们在此干什么,就是为了打劫本王么?”
“哪里啊大王。我们是追赶一个人,他的马驾官车跑的快,跑到了这里才追上。”
“是何官人,你们劫了什么财宝?”
“哪里呀,此人也是阴灵,马车也是阴车。若不是我有眼力,这鬼影堂而皇之地就从小的们眼前走过去了。我劫的此人可不一般,他擅于聚敛……”寨主把话说了半句停住了,接着只说了下半句,“所以在下把他拿了。”
黑鸮看了一眼寨主,表情一转说:“既然如此,这我得见识见识,在林子里吗?”黑鸮说着,便往林子里走。
林子的阴影里,果然有一马车,车上坐着一人。见了车上人,黑鸮对南坪寨主变了脸色。
“你们打劫,为何打到我的山下来了?”
“大王急匆匆赶路,走的急,想必是懵懂了。此地界还是南坪地界,再往前走才是玄绝山地界。”白寨主又一笑,“当然啦,南坪小去处,怎敢和大王相比。”
“此人正是我要请之人,你们竟然如此无礼。既然你们把他劫了,就当是送他来我山寨,本王笑纳了。此人就由本王带回玄绝山了,至于财物就都归你们了。”
“哪里有财物,大王这是……”南坪寨主有话,可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黑鸮心里暗喜,有货送上门来,岂有不收之理。冲着白寨主道:“既然白寨主来送礼,就请一并上山。”
白寨主听了心里道:“你把我劫了,何来的礼?”
白寨主被黑鸮给劫了,不敢对抗,当面一句“恭贺大王发财”,又陪上了笑脸。
黑鸮看马车上只有一人,问道:“白寨主,怎么是一车空礼,还有车呢?”
“哪里有,只这一人一车。”
“走吧,上山。”
白寨主想把所劫说的一文不值,不想黑鸮对空空的马车也不放过,无奈,只好说上几句恭维的话。
黑鸮也不愿意让白寨主上山,说道:“你们不上山就回吧。”
“是,大王。”白寨主只能顺意而应,又说道:“大王保重,天都黑了,能早归山寨为好,近日有来历不明的狼群,常来袭扰,现在天黑了,大王路上小心,我们也回了。”
黑鸮把太小儿放上了马车,白寨主看黑鸮连一句好听的话也没有,也只好带了急的喽啰悻悻而去。
黑鸮驱车离开了黑树林,回到了玄绝山。太小儿终于被黑鸮放手了,也感觉轻松了,可是心里的一口气不仅没有松开,而且还加重了。刚才在山下,黑衣人劫了黑衣人,两个大王头领的对话,让他感觉到了那个白寨主不是好人,这个黑鸮大王也不是好人,他不是道家长老,那道家长老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