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出现了衙役,堵住了去路。
“谁也别走。”衙役喊着,逼住了稻田。
“我们是过路的。”宏正上前说明。
“你们过路的,这酒楼处谁不是过路的?”衙役不容分说,佩刀指向了宏正。
太小儿心有恐惧,钻进了背囊,偷偷地掀开背囊盖,往四下里看。他目光巡向了酒楼,忽然一道阴影从酒楼飘出,那魂影成形,原来是一个女人,径直往地狱里沉去。做鬼的女人刚刚没了踪影,又见一个阴影离开了酒楼,却没有往地狱里去。太小儿心里一闪念,把指头掐了两掐,再看那灵影往一条街巷里去了,便起灵跟了去。
“等一等!”小街里,太小儿追近了那鬼魂。
阴魂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听有人喊,回头一看,是一个小婴儿,问道:“小孩儿,你是喊我么?”
太小儿向书生一摆小手,“就是喊你呢。”
“你怎么不害怕,快回家去,这里杀人了。”
“我能帮你么,刚才怎么回事啊?”
书生这才看明白眼前的孩子是个道童,摇摇头说:“你就是小神仙也管不了啊,那小偷出手太狠,他偷钱,被发现了,竟然出手杀人。”
“那你伤着来干什么,小偷抓住了么?”
“抓住就好了,他抬腿跑,也没有人认识他,他也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官府能不能破案都成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啊?”太小儿又追问了一遍,“你说呀,你说了我好帮你。”
书生道:“你帮不了,小偷把我旁桌一个老者的银子给偷了,旁桌的人看见了,喊了一声,他竟对旁桌的母子俩下手,一把抓了那孩子做了人质,他妈妈不顾一切,要夺回孩子,却被那贼一刀捅了,我身边一个衙役也看见了,可是他只顾喝酒,他没说话。我说话了,结果也被小偷一刀扎来,我就这样了。你说帮,你怎么帮?那衙役喝的脸红脖子粗,头也不抬,一声没吭,你一个小婴儿能怎么办?”
太小儿一听那先走的是孩子的妈妈,“哦呀”“哦呀”地直跺脚,眼神也僵直了。
“满屋子食客听我喊,都无人帮我,他们麻木不仁,都还不如你一个小孩子呢。”
“那小偷你认识么?”
书生举手一指,“我跟他到了这里,这就是他家。我现在没有体力了,等我到了地府,让阎王爷把我变成恶鬼,我就回来掐死他。”说完,径直进了小偷的家中。太小儿还想看看这个抓孩子,杀妈妈,偷老人的小偷,到底是怎样一个魔鬼样,也想知道书生进屋的结果,便也跟进了屋。
屋子里,小偷拿出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一声“娘子”,把床上躺着的女人叫了起来。
“哪儿来的?”女人问,银子也已经拿在了手里。
“我刚才跟着老爷子,到了酒楼,才知道他身上今天带了大钱,要不我才不冒这么大的险呢。”
“你三叔,他没认出你来吗?”
“我拿了他的银子,他也没发现我,我就一直背向着他。只是还有两个人挡了我的道,我用刀子开路,他们都没有追来。”
“啊,那不是出人命了么,你不躲一躲吗?”
“谁也不认识我,怕怎地。”
“不行,万一有人看见追来,你那脏银也要先藏起来。”
太小儿看小偷藏了银子,对书生喊道:“我去报官。”
“报官?”书生没明白太小儿的意思。太小儿也反应过来了,喊道:“我能报官,我还没死呢。”太小儿说完,转身出了小屋。
“没死?这是何意?”书生看着太小儿远去的灵影,皱着眉,摇了摇头。
太小儿回灵复身,见师父和师叔被带离了酒楼,正往衙门走,急忙喊住道:“等一等,我知道怎么回事啦。”
稻田看太小儿忽然入梦醒来,说道:“我说太小儿怎么这么老实,看来是又出灵了,快说说,怎么回事?”
“这么一会儿,他能如何?”宏正并没在意太小儿。
衙役也发现了太小儿,惊奇道:“你们的小儿如何这般小巧还能喊出话来。”
太小儿看了衙役一眼,喊道:“我不是小儿,也不是小巧,我刚才都看见了,那个坏蛋跑了,我都知道。”太小儿又把嗓音提高了,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问道:“咱们怎么怎么,快告诉官府。”
稻田笑道:“太小儿,你当着衙役官的面找官府,这岂不是叫衙役官见笑么?再说你把此案就这么轻松地一说,师叔听了都不可思议,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是真的。”太小儿点着头说,“银子我都知道放在哪儿啦,那怎么不是真的?”
稻田拉住了宏正道:“果如太小儿所言,此闲事还非要管不可了。”
“你们嘚咕什么呢,有话道衙门里说去。”衙役显出了不耐烦。
“看看。”宏正板不住笑,对稻田说:“太小儿就是当着衙役官的面说,这衙役官不仅没见笑,我看他连听也没听明白。我看此人有些憨乎。如此线索,说与他是白说了。”
宏正转向衙役官,想把太小儿看见的说与衙役,酒店里又走来了两个衙役,前面走着执棍的衙役见了道人,问刚才看没看见凶手。衙役的问话怒气冲冲,宏正如同呛了一口凉风,本想说的话被顶在了嗓子眼儿处。
稻田也心有不快,可是看了看太小儿,便硬着头皮叹道:“此人命关天,贫道不得不说。”
稻田把太小儿看见的景象简要地说了,衙役听了,满脸的不相信。
“你们是哪里来的道人。”执棍的衙役问,“如何这般地凑巧,有凶案发生了,你们竟然就在楼下。再说你们的辩解也莫名其妙,此案相关人等都不能轻言放过,你们也不例外。”
“什么莫名莫名其妙其妙的。”太小儿忽然说话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婴儿能说话,果然吸引了执棍衙役,他一步跨到了太小儿面前,把大拇指一伸,赞道:“童言可信,我来问你,你都看见什么了?”
太小儿又把刚刚见过个经过说了。
“道人说话不能不信,道家的小童子说话更是真话。如此说来,此案破了。”他又转向稻田说:“师傅在上,在下有请了,你们到县衙等候,留个口供再走,我们抓歹人,去去就来。”
执棍衙役一声喊,三个衙役往那街巷里去了。宏正看三个衙役都走了,冲稻田喊了一声“咱们快走,再不走又要耽误时日了。”稻田抱着太小儿跟上了宏正。
“咱们不是去县衙吗,县衙在哪啊?”太小儿问。
“还县衙呢。”稻田说,“此时不走,麻烦就大了,你没听他们说话的口气有多冲,哪里还管你赶路。”
“那他们是不是去抓坏人了呀。”
“当然,你没听那班头说此案破了嘛,真破了案,咱们也免不了纠缠。”
宏正回过头来,口气肯定地说:“衙役是干什么的,不用咱们也能破案。有那老汉是小偷的三叔这一条线索就够了,再去起获赃银就落实了。”
太小儿道:“他们找不到脏银,那他们肯定说 我是说谎话了。”
稻田问:“太小儿,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说的是真的。”
“师叔就知道你不说假话,可是不管真假,你进了衙门,不让你走,你也只能滞留了。万一他们没有理解你的意思,案子不能破就更麻烦了。”
“那我也是说真话了,他们找不到银子,就会说我撒谎,那怎么办啊?”太小儿满脸地认真。
“怎么,那你还想回去啊?”稻田说,“你怎么忘了菩萨的话。为了躲避麻烦,咱们不能管闲事。”
“那就赶紧走,我决定了。”太小儿小手一拍,表了自己的态度。脸上的表情仍很不自然。
宏正道:“那凶手是一个杀了妈妈的歹徒,太小儿,为师知道你不甘心,你要是想睡就趴着睡一会儿吧。”
“心不甘就睡觉?”稻田对宏正的话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忽然明白了。
太小儿听师父这么说睡觉,果然不再做声了。
太小儿起灵,回到了小偷家,见书生还在冲着小偷发怒,嘴里一边骂,拳打脚踢。
小偷也有些反应,坐立不安,抓耳挠腮,“我怎么有一种不祥之感,后脑勺直冒凉风。”
书生还在喊着:“官府不能破案,我也要魔你见判官。”
“能破案。”太小儿在门外喊到。
书生回头一看,太小儿飘在墙头上,又见三个衙役破门而入。书生急忙出了屋,冲着太小儿一拱手,“小道童,你怎么真把衙役叫来了?”
“叫来也没用,你也死了,那妈妈也死了,我就能帮你把案破了,我走了。”
“哎等等!”书生道,“他们来了,有人无赃还是不行。”
“我都和他们说了,他们知道银子藏在哪。”
书生再看,三个衙役,果然直奔银子的隐藏处。他扭回头来,冲太小儿伸出了大拇指,“你怎么弄的,太厉害啦。”
“我来就是想再帮他们一把,现在他们自己就能找到银子了,也就什么都不用我了。你多看一会儿热闹吧,我走了。”太小儿说完,转身离开了小街,出了小镇。
太小儿追上了师父,把刚刚看见的情景又说了。稻田笑道:“没想到太小儿出手,什么事都不难办了。”
“我还有问题呢,那个小偷把那个妈妈给杀了,怎么办了?”
“你不是知道结果了吗,那小偷肯定被抓住了。那妈妈也去地狱了。”
“我是说,她是个灵魂了,将来能不能和她的孩子见面呀?”
宏正接住了太小儿的话说:“太小儿,你别想那么多了,如果你找妈妈的缘分到了,菩萨也会专门来告诉你的。”
稻田也明白了太小儿的意思,说道:“太小儿,别人你就别管了,你想想脚下的路,想想怎么修炼吧。”
“啊。”太小儿应了一声。
太小儿用灵过后,似有困意,一阵沉默不语,便又睡着了。直到了黄昏,太小儿醒了,他抬起了头,看前方已经是一片山地了。他忽然指着前方喊道,“师父,那边又有一个人在山坡上,怎么没看见飞车。”
稻田顺着太小儿的指向看去,前方不远处一片群山的山脚下,一片浓密的荒草坡上,露出了一个人头,不时地向这边张望。
“你别想好事了,这荒山野岭的,不遇上麻烦就不错了,哪有那么多的飞蟾侠士?”
“师叔,那坡上不飞车,能干什么?”太小儿一边说着,一边把脖子高高地拔了起来。
草坡里有没有飞车,他要看个究竟,却不知这一看,看来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