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儿把大国师的沉船给说了,大家议论了起来。
铁拳头在一旁说:“太小儿的本事不用学也比别人多得多,咱们这一路,有了太小儿,就有故事,也少了许多寂寞。”
几个村民凑过来逗太小儿说话,把太小儿问的不知如何应对,铁拳头不让问了,他抱起太小儿到了船头的甲板上,一阵海风吹过,铁拳头把太小儿紧紧地搂了一把,问道:“冷吗?”
“不冷,好玩儿,像是在随意绳上荡荡悠悠的……”太小儿还没说完,忽然一个大浪打过了船头,几片水花,飘落在了太小儿的身上。“哎呀,好凉。”太小儿端了一下肩膀,缩了一下脖子。他的话说出,嘴还没闭上,一滴水珠进了嘴里。“哎呀,好咸。”浪过船摇,太小儿心里有了慌张,喊道:“这么大的海,咱们的船能叫大海给埋了吗?”
铁拳头看浪峰比船头高了许多,说道:“不怕,水高船也高。你还没看见呢,海里有吃人的鱼,有比你还大的龙虾,大海龟能驮着人渡过大海,你可以躺在它的背上睡大觉,多好玩儿啊。”
铁拳头话音未落,迎头一个大浪,扑到了船头,大明号穿破浪头,一跃而上,站到了浪峰上,好像高高地悬在了海面之上。太小儿的惊叫还没有喊出来,大船又好像失去了依托,一下回到了波浪的渊底。
“哎呀!我心。”太小儿随着波涛的一起一伏,禁不住地喊。
铁拳头一手抱住太小儿,一手抓着缆绳架说:“看你这喊,是喊好玩儿啊还是喊不好玩儿啊?你要是像大鱼、大虾、大海龟一样会游泳,大浪真的把你埋在里面了,你也能从里面钻出来。”
铁拳头抱着太小儿回到了舱门处,太小儿的问又来了:“那大国师能不能从水里钻出来啊?”
“看你们俩,也不怕被大浪掀到海里。”李默接住了太小儿,又应太小儿的话说:“大国师不是死了么?”
“就是死了才能钻出来呢。”
宏正道:“太小儿说的是大国师的鬼魂,他不可能认输。可是他的魂魄不知去向,他要是存在,比他的两个火明神还要危险。”
太小儿问道:“那怎么办,他突然来了,多害怕啊。”
“他的去向,咱们必须知道。咱们应该看看他到没到地狱。”
“那我去。”太小儿长开小手,跃跃欲试。
“为师能让你自己去吗?”宏正没有拒绝太小儿,把他进了船舱,太小儿和师傅一起坐定。宏正吩咐李默护在左右,免人打扰,和太小儿闭上了眼睛。
师徒二人,一路通畅,进了酆都城,眨眼间进了判官审案的大堂。堂两侧待审的鬼魂乱哄哄,指手画脚的鬼吏挡在公案前。判官拍案惊堂,开口道:“大堂内不得喧哗,堂下案犯,你到了这里,也只是一个鬼魂,还敢自称大国师,你给谁做大国师?现在本官正式宣读对你的判词。 ”
太小儿看案台下的正是大国师,高兴地说道:“太好了,他到地狱,咱们就不怕了。”
“等等!我还有话说。”台下大国师显出了满脸的不服。
判官又一拍惊堂木,喊道:“案犯大胆!你敢咆哮公堂,干扰本官审案,杖刑伺候!”
两个鬼吏,托枷擎杖
,抵住了大国师。
“我是火明教徒,自有修炼,不受你地狱管辖。”大国师依然诡辩。
“嘟!胆大的狂徒,什么教归阴,也要走我地狱之门,本王不管你什么教,既然有了劣迹,你自以为没人管你,那是痴心,想逃脱天地的惩罚,那是妄想。你说你修炼,修炼者做了坏事,更罪加一等。”判官举起手中的判决书说:“这里历数你的罪状,尚未对你罪加一等。你利用大国师的身份,弄权术,欺良民,贬压众生,你就是再修炼,也完全是为了称霸天下,不叫那道人把你赶出王宫,你窃得了王位,便会使天下血流成河。现在不判你个邪恶魔头大罪,已经是你的便宜了,还敢提起修炼。”
“我不服!我不服!”
托枷的小鬼儿,将枷板套了大国师的脖颈,压了肩头,前面只露出个头来,后身便挨了几杖,小鬼儿说:“你这等狂徒,欺世盗名,罪孽深重,当纳入邪魔之列,该永世不得复出。现在你落下十七层地狱也算是便宜你了。你还真的要感谢那个道人让你大恶未遂,要不然,莫说十七层,就是十八层,你也别想。”
大国师眼睛一瞪,还要强词,张开嘴,话未出,被小鬼儿将锁链一拉,一个踉跄,又挨了一脚。大国师被踢着几个趔趄出了大堂。
太小儿看着小狱鬼牵着大国师,如同牵着一条不听话的狗,打着滚儿走出了公堂,乐的小手一挓挲。判官将判决书往下一递,正看见宏正和手舞足蹈的太小儿,喊道:“那童子不是太小儿吗?你来何干?”
太小儿被判官一问,急忙收起了笑脸,说道:“判官爷爷,我是来看看刚才那个大国师还能不能再来做坏事了。”
“已经判他下地狱了,你可以不再害怕了。”
“你宣判了一大堆,也没说他还能不能再出来了,我怕他出来找我捣乱。”
判官听了太小儿的话,叹道:“你倒也提醒了我,我一怒之下,后面的判词果然没宣读。”
宏正他看判官低头察看判卷,冲着太小儿一摆手,“不用问了,咱们回大明之前,他大国师肯定不能出来。”
师徒二人出了大厅,出了地狱,升在了空中。二人直奔大海,太小儿小手往前一指,喊道:“师父,看,灵船在天上,多好看呀。”宏正也看到了老船长的灵船行在云层里,高兴地说:“走,看看去。”
“船爷爷,我来啦!你的船走的好高。”太小儿还没上船,声音已经喊了过去。
老船长展开双臂,将太小儿迎住,笑说:“太小儿,你要想看,还能高。”
宏正也说:“老船长,你的法术了得。高天任行啊。”
老船长笑道:“道长,这哪里是老夫的本事。前番我也说了,你们的大明号离开海岸越远,我的灵船就走的越高,如此高高在天,也能避开大国师,这厮魂体沉重,不能升灵在天,我的灵船,也就少了他的麻烦。他若来扰大明号,老夫便能帮上忙了。”
宏正说:“我们就是想到了大国师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刚才去了地府,看看他被判到何处去了。”
“怪不得你们从岸边来。大国师是个什么结果?”
宏正笑道:“到了地狱,他连个普通人也不如了。判官
那里就是一个标准,行善积德,就上天堂,恶行累累,就下地狱。他大国师依仗火明教,也没逃脱这个结果,照样下了狱。”
太小儿说:“还罪加一等呢。就是因为他是那么大那么大的官儿。”
“太好啦。”老船长说,“没有了大国师,你们回大明,我就放心啦。现在有麻烦就是在海上了。妈祖担心你们的速度慢,会有一些麻烦。她让大明号提前再提前,就是因为海上的风向和海流有变化,这一变就不是短时间,所以耽误这个机会,再走就更难了。如果船走逆流,风也逆向。一天的路程,三天也走不完。现在的西北风刮过,咱们顺风,过了大陆弯角向东一拐,即使是南风,我们也能直奔锡兰国了,再一路顺利,向东到了南渤里,就不怕这些了。过了满剌加,北去就是大明的海域了。”
宏正急于回到大明号,说道:“既然老船长有打算,大明号就无忧了。老船长跟住大明号,我们还要回到大明号,告辞了。”宏正别了老船长,带着太小儿,飘出了灵船,回到了大明号。
大明号航行在茫茫的海上,李默站在船头,向远方瞭望。宏正问李默,“咱们的船离开岸边,又云遮天日,岸边也看不清,如何掌舵,又如何保证不偏离航向?”
“咱们有罗盘,在老督军那。”
老督军也在舱门处,听到了李默的话,忽然醒悟道:“李默说的是,老夫只顾与大国师斗法了,航向才是大事。”老督军进了船舱喊儿子,铁拳头拿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了三层,里面是一截单端有节的竹管儿,另一端管口塞着棉花,老督军抽出棉花,带出了一根磁针。
“爹,你这里面哪有罗盘,这不就是个指针吗?”铁拳头带着不解的眼神问。李默也说:“师傅,你说过罗盘,罗盘在何处?”老督军叹道:“当年郑和想用罗盘,也没有那么多,我们小船上都是用这个,后来罗盘多了,沿途当地商船为得到罗盘,都花大价钱买。我们滞留古里的好东西,现在都没了。这还是老夫有心留的。你们年轻人,也都记着点儿,钱是好东西,但不是万能的,比如现在,有多少钱又如何,找不到方向,一船的人都沉入海底了,黄金万两又如何。这针虽小,它就是定海神针。”
“爹,你又说这话。不管你信不信,也该说几句好听的才是。”
老督军道:“这话不吉利,可是真理,现在没有这指针,天上是云。脚下是水,你们知道往哪走?”
李默道:“师傅,你这光有针没有盘,好像要用一碗水吧?”
“你说这话还算明白。拿碗水,把针漂在上面,针就能指北了。”
李默拿了水碗,针的正中有轻木,将置水的针托在水面,指针便有了指向。老督军一看方向果然偏了。
“转向,往左转。”
老督军发话,李默应声出了船舱。
船舱里的人们感到了大明号转向了。
大明号在风浪飘摇中,走了一天,太小儿终于困倒了,躺在船舱里,睡了一整天。
海面上风浪渐渐地大了,大明号似乎被紧紧地顶在了风头上,前面茫茫的大海风平浪静,后面的大海涛声隐隐,黑云还在紧跟着大明号,好像随时都会向船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