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方老汉听了太小儿的故事,止不住拍手笑,感慨道:“道长,你这童子可不一般。大明号明有海盗,暗有海妖,有惊无险,必须全靠妈祖,可是有了太小儿,太多的不解之谜,当即就解开了,而且变成了精彩的故事。好。若非如此,这都就是千古之谜了。”
大明号的船民们听太小儿讲故事,老督军心中想着海盗船上救回的大明使臣。一声“带人”,大家都涌在了甲板上来看。
“我是大明的使臣,是前往文莱签订《勘合贸易条约》的。”使臣说,“没想到,遇上了海盗,他们把我留下,好像他们另有打算,没想到遇上了你们。现在我得救了,我要回朝廷复命,向皇上禀报。”
老督军救了大明使臣,心里高兴,脸上也绽开了得意的表情。铁拳头看爹少有的兴奋,也说:“爹,咱们把大明的使臣接回大明,咱大明号就是大明特使的官船了。”众人一听,也都议论了起来,甲板上,有人跳起了舞,唱起了歌。大明使臣自称体弱无力,被扶进了船舱,便一卧不起。
大明号继续向北航行。
这天黎明,颠簸了几天的大明号,在渐渐的风平浪静中,迎来了新的一天,天色刚刚开始见亮,船工突然向老督军报告,说大明号西边的海面上,有一条船,离着很近,同向而行。
一只幽黑的船,在渐白的天光下,从淡淡的轻雾里显出了模糊的轮廓。老督军说:“咱们能看见他们,他们不一定能看见咱们,不管是不是海盗船,咱们也必须摆脱他们。”铁拳头吩咐船工转舵,船向刚刚转过,李默突然指着远处的船喊了起来,老督军向黑船看去,黑船的长形变成了一个黑点。
“这是海盗船的动作,冲咱们来了,快,加速!”
“咱们船一直是全速。”船工应声喊来。
李默说:“要想摆脱海盗船,咱们只能再向东,躲开他们的航线。”
老督军收起了磁针,喊道:“咱们现在的航向就是东北了,再往正东,那跑哪去了。”
“躲开黑船完了再回来不一样吗?”李默话音未落,船头瞭望的船工又喊了起来,说前方的薄雾里好像有海岸了。众人看去,海面的远景,仍然是灰朦朦的,一条海岸线在视线里不断地向两边延伸,正前方渐渐地显出了两个山包。”
李默对老督军说,“师傅,这回对了。两个山包,是不是个小双岛,师傅熟悉吗?”
“不熟悉,莫不是流球岛吧。”
方老汉来到了老督军面前说:“流球以南没有双岛,只有很小的双礁七星岩。它的西有澎湖岛,也没有东西排列的双岛。我看这样大的陆岸,就是流球岛。”
“我们到大明啦!”船民们喊了起来。
老督军回头看海盗船还在后面,对宏正说:“大家有去处了,咱先上岸,怎么对付海盗,咱们再商量,能把人保住是首要的,船可以没了,人不能出事。”
大明号靠岸了,海盗船也追到了岸边。
大明号的船头,被海盗船顶在了岸边。船上的几个人,不是海盗,却是穿着大明官服的人。
“你们是哪儿来的船,去往何处?”一个大明的官员,向大明号喊话。
老督军没想到海盗船变成了官船,沉着地应对道:“我们是西洋来的客船。都是回大明探亲的大明人。”
“我们怀疑你们的船和搭载的客人,现在要例行检查。”
“等等!”老督军仍保持着一分戒备,毫不示弱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凭证检查我们?”
“你们没看出来吗?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老督军扭头看了看宏正,压低声音说:“他们是官军,还要检查,怎么办?”
宏正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大家都没有准备。用坚定的口气说“那也不能让他们上船。你是老军兵了,你看他们像官军么?”
“你也怀疑他们不是官军?我也感觉大陆的船,应该有个标识。另外,即使是稽查船也不会跑这么远。”
“咱们有大明的使臣,可以让他们隔船对话,看他们怎么说,也就明白了。”
“对,有请大明使臣。”老督军喊过,铁拳头应声进了船舱。大明使臣走出了船舱,站在了甲板上。他向对面高声喊道:“对面听了,本官是朝廷的使臣,你那是广州市舶司的稽查船么。是你们护送本官出海的,还认识本官么?”
官船上的人,看了大明使臣,惊讶地喊道:“是!来了来了。”
使臣道:“快把跳板搭过来,我好上船。”
一阵慌乱,使臣被接上了官船。他回头看了一眼大明号,对官船上的人说:“这是一船沦落海外的穷华人,满船没有值钱的东西,你们稽查就免了吧。”
“没问题。”船兵说,“他们护驾有功,既然同路,明天就一起回大陆吧。”
几个船兵簇拥着使臣进了船舱。
能跟着官船回大明,这是最好的选择了。老督军向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船上顿时活跃了。老督军说:“既然已经是大明的流球岛了,咱们也好好休息,大家就在岸上过夜,放松放松,清净清净。明天一早起航,随这官船回大明。”
人们上岸,燃起了篝火。太小儿靠在李默身上,被篝火烤的温暖,泛起了疲乏,两眼朦胧,耳中听大家议论。
铁拳头说:“我看这些人,有些不对。既然是稽查,就该来检查,那使臣说满船没有值钱的东西,结果就免了。”
李默说:“这个使臣,从他在海盗船上被找到,我就觉得他不对,在船上和他聊天儿,他也是只说大海,不提大明。我感觉他不像朝廷的人,倒像是海盗。”
方老汉说:“他被官船接纳的也可疑。刚才你门没看见吗?他们对话,那船上对着使臣的回话是‘来了来了’,这是认识才能说的话;还有这使
臣让官船快靠过来,他好上船;他又说咱们是一船的穷华人,满船没有值钱的东西,还说出稽查就免了的话。他发号施令有点儿太直接了。”
“果然不正常。”李默道,“那边还说咱们护驾有功的话,也有些太滑稽了。那几个船员簇拥着使臣,也不合体统。”
“还有这使臣被营救时说的话。”方老汉说,“他是前往文莱签订《勘合贸易条约》的,这有悖于朝廷禁海之策。既然禁海,何来贸易,又约何条款,此雕虫小技,瞒过了咱们,只因大家一心向善,盼回大明,便没了判断。”
“如此说来,使臣的身份是假,无需怀疑了。如果他们是海盗,我看这使臣就是海盗先来卧底的。”
老督军听了李默的话,也凑过来说:“卧底倒是不一定,不然他们为何来截咱们的船。老夫早就看出了这使臣有破绽,他从在海盗船上被解救,行为可疑,他对他被海盗劫持的讲述听着更别扭。你们说的果然不错。这个使臣,从咱们和他一接触,他就从来没有显出过朝廷命官的体面。我看咱们这是与海盗同夜共眠了。”
太小儿听大家议论被救的使臣是海盗,胡子爷爷又如此说,他心里也打起了小鼓。朦胧中,他向官船看去,使臣进了船舱,船上的两个船兵在说着什么也跟着进了船舱。太小儿想听他们说什么,一个意念,上了海盗的大明官船。
太小儿出灵,飘落在官船上,没敢进船舱,他趴在船舱门角处,听里面说话。
“我假扮大明使臣,他们也没怀疑。”
“这办法妙。”有人应到。
“妙什么?”使臣的声音继续说,“我没想到,他们后来还宽恕了我的那些弟兄们。这样也好,我不到这来,我们的船就往南迎你们去了。现在我假扮大明使臣,阴差阳错,还与你们会和了。你们走了一趟南洋,得了哪路的富贵?”
“三弟,一会儿让你开开眼。我们这边得手了,弄了一船满剌加国王给皇上的贡品。”
“什么?大哥,你又说笑了。”
“说笑?说笑我们就不会往大明来了。”
使臣道:“怪不得在此能遇上你们。真有这套富贵,享大明的清福,也够受用一辈子了,往后还回来吗?”
“回来?此事还未败露,你就想送上门来了。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买卖,谁都不知道,包括你坐的这条民船也不能留,必须消失。”
太小儿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不好,他们是满剌加的那伙儿海盗,还要把大明号的船民都杀了。”太小儿的惊叹和他的心跳都拥在了嗓子眼处。他感到了脖子后有冷飕飕的风扑来,好像海盗的刀已经到了脖子后面,他转身就走。
“站住!”一张两螯指的大手拦腰将太小儿拿住了。太小儿一看,是蟹八。
“你,你……”本来就惊慌的太小儿,又被惊吓了,一口气顶到了嗓子眼儿,话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