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正让太小儿出战,独行侠不相信。
“一个吃奶儿,站也站不稳,眼睛都睁不开,怎么能和我比试?”
知学和知成,听师父说要比轻功,都曲肘弯腰,活动手脚,暗做准备,却万万也没想到,师父把太小儿推了上去。知成搂住太小儿,知学也拉住了太小儿的小手,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弟问。太小儿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怎么比,师父也没说,让我怎么,我就怎么呗。”
宏正还在与洛云交涉,“轻功是最实际的基本功,这山里没有别的,你如果不比攀岩,比上树也行。”
独行侠说道:“什么都比。”
比赛有了约定:先上崖壁,谁能先到山上,谁就赢了。
知学和知成,二人帮太小儿准备,独行侠也紧腰束带,他把鞋上松了的绑带缠绕了几下,使劲儿一系,那黄莹莹的牛皮绳儿,竟然给拽断了。他把牛皮绳儿拆下来,死扣却不能解开,“去它的吧。”他把牛皮绳狠狠地甩了出去,一条粗布条儿,扎紧了鞋子,独行侠直起了腰。
太小儿不看山崖,却直愣愣地看着师父。宏正知道太小儿心里没底,说道:“太小儿,你看看那山上的小树,你先到了那里你就赢了。”太小儿把眼皮抬了一下,那上面不用看他也知道。宏正说:“你就当作和你师兄玩儿上山,你上你的,这个‘不讲理’也是他上他的,你俩互不相干,明白吗?”
太小儿听了这话,脸上的拘谨略有了舒展,“行,他不来抓我就行。”
比赛开始。
宏正口令一下,太小儿没有经历过比赛,看‘不讲理’向石崖冲去,才知道比赛开始了。
独行侠几步就到了崖下,面对陡壁,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举手投足,专门寻找有利处,攀爬开始了,他显得十分轻松。
“快上!”太小儿被知成一催,才弯下腰,蹈着小碎步,到了崖壁下。
太小儿到了崖下,“不讲理”已经上到快一半儿的高度了。独行侠回过头来,得意地看了一眼太小儿,好像在说:小奶儿你能不能上啊?
宏正也不放心太小儿,怕他失足坠落,他看了一眼知成,用手一摆,让他到崖下。
知成看太小儿不紧不慢,心里着急,看师父手势,大喊一声,“太小儿,我看你往哪跑。”说完,直向太小儿扑来。知成张牙舞爪地来抓太小儿,也是想起了前一天太小儿在石崖上被老鹰来袭,就是被知学追上崖壁的。
知成吓唬太小儿的伎俩,果然有了效果,太小儿身后有人追,他心生惧意,到了崖壁下,使劲儿一跳,拔地而起。知成到了近前,仰头看,太小儿已经顺势在石崖壁上攀爬了。
太小儿身体贴上了崖壁,左摇右晃,直往上蹿。后面的知学见了,禁不住喊了一声“好”。原来,太小儿上了崖壁,正爬,像个秃了尾的壁虎,侧攀,也似截了角的山羊,停下来,更如粘在崖壁上的一般。
“不讲理” 遥遥领先,心中得意,忽然看见小奶儿已经到了和自己一般高处,他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再往上攀,没爬几步,却听小奶儿的声音,已经在山上的小树下了。
“我到了。”太小儿挓挲着小手,冲着脚下的“不讲理”喊了一声。 “不讲理”听到太小儿的喊声,直奔太小儿冲来,太小儿哪敢和“不讲理”同处,喊了一声:“我下了。”便顺着侧崖的石缝退了下来。
“不讲理”没看明白太小儿是怎上山的,输的不明白,当然不服,来与宏正理论,要再比一次。
“这次比上树。”宏正和洛云做了约定,回过头来对太小儿说:“你上过树,把鸟都吓跑了,以前怎么上,现在就怎么上。”宏正指着大树说,“到了最高的枝杈上,折断一枝就下来。”
太小儿有了刚才的经历,此时更沉稳了。他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嗯”了一声。
宏正看看两个人已经准备就绪了,便下达了口令。一声令下,独行侠几步到了大树下,他运了一口气,身形往下一缩,一声喊叫,便腾身而起,上了大树。
太小儿听到口令后,启动又慢了些,宏正为太小儿捏着一把汗,知学和知成知道太小儿的伸手,知成喊道:“太小儿,又慢了,上!”再看太小儿,不用运气,跑动中就是一个弹跳,还没到树下,已经腾身跳起,丈余高的树枝,已经变成了太小儿的脚踏实地,他略一站稳,再一跳,又上一枝。太小儿三蹿两跳,眨眼间,便稳稳地站在了最高的树杈上。
“我到了。”太小儿喊了一声,看“不讲理”也到了脚下,直奔自己而来。他不敢停留,折了枝,一低头,两手附枝坠下,像个小猴儿,荡身吊臂,轻轻
地三悠两荡,便回到了地面。
独行侠看太小儿又占了先机,知道胜负已定,心中恼怒,也跳下了大树。宏正看洛云一口恶气运出,知道他还是不服。
独行侠到了地面,汹汹之势犹在,直奔太小儿,吓得太小儿“呃”了一声,蹈开小碎步就跑,太小儿急匆匆跑到师父身边,被知成接住。
“太小儿,你又赢了。”知成称赞了一句,把太小儿托上了自己的肩头,太小儿回身一看,“不讲理”也追来了。
“他又来抓我。”太小儿还是惊魂不定。
知成道:“他哪里是抓你,是你胆小。他上去也是你赢了,所以他不上了,只能下来,你就以为他来抓你。”说完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独行侠走到宏正面前,脸色阴沉着说“你们用一个小孩子和我比,这都是小孩子的把戏,有本事咱们比负重。”
“别急”宏正笑道,“下一个赌赛就是了。比负重,我们的童子一定是比不过你。”
知学和知成一听师父说的意思,童子不能比了,都相视一笑,知成道:“这回该咱们了。”
“你们谁来都行。”独行侠说着,看了看周围,没看见有什么可举之物,问道:“举什么?”
宏正笑道:“既然壮士说到了公平,那么你的壮硕与我们哪一个相比,都占了优势。如果说绝对负重,那一定是壮士行,但相对的你不一定行。”
“这话怎么讲?”
“比如大象能举起来的重物,小猴子不能举起来;你能举起的重物,我们这童子不能举起来;同样,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与你相比。这就是绝对负重,一定是壮士行。此项不用比也是你赢,可以算你赢一赛。”
独行侠看看这师徒四人,一个个身单力薄,笑道:“道师果然实在,既然如此,我想问问,你的相对怎么说。要负多少重?”
宏正道:“相对就是要把和自己体重一样的重量,能举过头顶。”
独行侠笑道:“这么说,你们少举,我多举,也可能是你们赢,”
“这样才能公平合理。因为你的身强力壮,只是你的天生本有的,不是你的本事,所以……”
“不用说了,你们怎么比也不行。”洛云带着满脸的轻蔑打断了宏正的话。
知成看独行侠根本没把师父放在眼里,知道他心里想的还是再来一个不战而胜,自己即使不行,也不能让这个独行侠太威风了,想到这,说道:“谁行谁不行,别先把大话拿来吓唬人,下面的比试,我来。”知成的话出了口,太小儿高兴了,趴到知成耳边,小声说:“太好了,你和他比,我看看热闹。”知学却沉不住气了,凑到知成耳边说:“你那两下子怎么能行,别给师父丢丑了。”知成也回了一句,“他那两下子你见过么?”知成这么一说,知学也乐了,“对呀,是我反应慢了,差点儿没让这厮蒙过去。”
知成出战,独行侠问宏正,“道师,这回怎么不用你的吃奶儿了?而且你们不管谁来,我看你们这山上什么都没有,怎么比。”独行侠扭头一看,身后大树一粗枝横展在斜坡处,有半人高。“我看这个行,”独行侠走过去,两手一托,花叶满冠的粗枝,便被独行侠举过了头顶。知学天天在那枝干下走过,莫说知成,就是自己也撼它不动,他用手背掸了一下知成的胸脯,两个嘴角也直往下使劲儿。知成也在挠头,忽然说道:“不对,这个赛法,不是说过了吗?这也没法儿说明体重的事啊。”知学也恍过神来了,“对呀,这不又和刚才没比认输的一样了吗?”
知成道:“咱没领悟师父的用意,这叫没法儿比,咱不算输。”知学道:“看师父怎么说吧。”
“壮士果然厉害。”宏正走到了洛云的面前,微微地笑着,“我们刚才说了,按照刚才的说法,这大树不能与体重相比。如此比法,比体重一倍的重量也行,两倍也可。再说,刚才壮士也说了,我们不能强项弱项地换人。”
知成一听,明白了师父的意思,用轻蔑的口气说:“洛云大侠,如果能与体重相比,这一项也用不着我们出手。还是我们的小童子迎你。”
独行侠一听,说道:“那,怎么比?”
知成说:“我师弟体重不过二十斤,也能举得起四十斤的重量。”
独行侠一看,这么小的婴儿,一身的软骨头,站都站不稳,哪能举起这么大的重量。再说,两倍体重的重量就是六十斤,这吃奶儿怎么能举起。
“既然如此,我倒要见识了。”
洛云一脸的不服,知学也看独行侠的脸上流露着几分得意,再看知成也满脸的不在乎。他拉住知成嗔道:“你可
别不忘心里去,弄砸了看你怎么办。”知成笑道:“太小儿能做来,他可做不来。”知学还要说,独行侠喊了起来,“我也是心里的好奇。你们这路边有几块石头,也有三五十斤,你这童子能用。就这几块石头,就让他举吧,我也见识见识。”
独行侠一催,知学心里也没了底,他上前将石头一翻个儿,用袖子把棱角处的泥土擦了,回头喊了一声太小儿。太小儿头也不抬一下。
“哎,太小儿,你怎么又睡着了,醒醒。”
知成带着太小儿,知学一喊,他也觉得太小儿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了,扭头一看,太小儿又有了状况。他示意知学别吱声。
原来,太小儿等的迟迟不见比试开始,便心不在焉,没了兴趣。他眼睛里还有一群鬼魂在一旁看热闹呢,便眼皮低垂着,却见大白牛还在独处一树下。
太小儿向大白牛走去。
“小犊儿,你比不过这个洛云,你们虽然也有点儿本事,可是你和你师傅不知道,这个恶魔与别人打斗,就合撒欢儿一样地轻松,他能把对手举过头顶,他的力气很大,你师傅和他约定的,他很轻松就能做到,我看你们要举起比自己体重大一倍的重量,很难很难。”太小儿说:“我干活儿,大南瓜这么这么大,我都能举起来。”太小儿用手比划着。
“回来回来。”知学的声音钻进了太小儿的耳朵里。
“我也没走,你喊什么,吓我一跳。”太小儿抬起了半醒眼,乜了知学一眼。
宏正看出了太小儿刚刚是在与大白牛说话,便俯下身来问道:“你和大白牛又有什么事了?”太小儿拢住小嘴儿,把大白牛的话说了出来。
“这里比试要开始了。”宏正说,“你不用担心,你师兄给你准备了一块石头,你去举起来。”
太小儿问:“还是我自己么?”
知成道:“还是你和‘不讲理’比。我看好你了,你肯定能弄出点儿特别的东西来。”
太小儿一听,说道:“你又是忽忽我。大白牛都说了,‘不讲理’厉害,你和他比吧,我可不玩儿了。”
知成没想到太小儿退缩了,急忙哄道:“别,就这一回了。你和刚才一样,还能赢,我可真不是忽忽你。”太小儿仰头看师父,宏正一点头,“是真的,别怕,这回还是你自己,但不是同时比,你先去,做完了就没事了。”太小儿一听是和“不讲理”分开比,表情放松了,转身向石头走去。
“呃咿……”随着太小儿较劲儿的喊声,石头已经被太小儿举过了头顶。太小儿的小脸儿绷的通红,知成叫了一声“好”,急忙到了太小儿身边,做出了保护状。
太小儿头顶上的石头,停一停,晃一晃,向上一巅,忽然撒开了手。太小儿在下,石头在上,落下去,就是凶多吉少,知成正在一旁保护太小儿,见有了危险,急忙伸手接住了惯性向下的石头,往下面一看,太小儿已经抽身而退,从宽袖下转到了自己的身后。
独行侠一脸的惊奇,嘴里却狡辩道:“这等力道,虽然厉害,可是如何知道石头比小童子重一倍?我若举起的石头却没有,这等比法分辨不清,不公平,不准确。何以服人?”
知学和知成听了这话,都不知如何做答,都把目光投向了师父。
宏正脸上微微一笑,“这是让童子热热身。”
“屁话。”洛云手指宏正,冷冷地一笑,“你们这些道人,也就会这点儿把戏,拿一个小孩子戏耍我,现在又拿这话来搪塞我,实在可恶。我不与你们计较,现在也不用比我就胜了,你们还如何说?是不是该给我让出山寨?”
知学一听这话,怒道:“你这狂徒,如此无礼,怎敢口出狂言,这里是道山圣地,岂能让你胡作非为。”
宏正道:“壮士莫急,刚才的赌赛,还没完,你不比了,便是你认输了,刚才说了,你赢了,就按你说的,我们赢了,你自去,咱们君子有约,你是认比,还是认输。”
“别来这套。”独行侠毫不客气地喊道,“你们还想耍我,按照你的前提条件,你能把刚才这吃奶儿的举重解释了么?”
宏正道:“不用解释。这是一道其实并不难的考题,没想到难住了走遍天下,见多识广的壮士。前番我已经讲了,就是体重的约定,这已经足够了,你还要什么?”
知成道:“我师父给你出的题,你若答不上来,便是你又输了。”
“别废话,你来,你把这个虚而不实的答案弄出来。没有衡量,怎知重量,此题若有答案,你们说来,我也见识见识。若说不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