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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柔情037.

此爱无关风与月 乔颜 3855 2024-11-18 13:45

  不记得多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梦里,好像一切都是完好如初的样子,父亲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司令,母亲的嘴角永远都挂着笑容,姐姐始终淡淡的,而我,好像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画面一转,回到被抄家的那天,父亲坐在堂前,即使面临危机,也仍然淡定,只是他一直用着包含深意的眼神看着我,始终无话。

  母亲终是不舍的,她走过来,将我抱了又抱,泪眼婆娑的说,“我的怀瑾,答应母亲,有朝一日若能得到自由请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不要记仇,更不要想着报仇。母亲,只想让你安稳过一生。”

  当时的我,是一脸茫然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见状,母亲脸上的悲戚更加浓厚,忍了忍,别过头,转身走了。

  而颜握瑜,从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仿佛一切和她无关似的,沉默的看着一切,可是她紧攥她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心。

  醒来的时候,毫无意外的脸上满是泪。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这么哭着醒来。

  霍仲亨回来的时候,我正亲手收拾桌上杯盏,背向了门口,身姿站得骄傲笔直,悠悠拿起杯碟层叠放好,动作轻缓专注,然后慢慢地不自觉的独自曼声哼唱起来,哼的是《绿珠》里几句唱段,"往日里列笙歌同敲檀板,蒙使君情缱绻密誓河山,这也是妾薄命劳飞燕散……"

  一句"劳飞燕散"余音未尽,我拿起个咖啡杯子,指尖上一转,蓦地往地上掷去。

  骨瓷描金的杯子摔落厚厚地毯,竟也没破。这益发触怒了我,抓起个碟子又重重往窗台掷去。这回呛啷啷摔了个四分五裂,似一口郁气吐出,索性抓起桌上杯子碟子一股脑砸了,裂瓷声里碎片飞溅,只摔了个满地狼藉,痛快淋漓!

  不由失声笑,宣泄的快意在心头疯长,桌上已砸了个精光,最后剩下桌布,她也伸手便掀……陡然间手腕一紧,他从身后将我牢牢攥住。

  "怀瑾!"霍仲亨浓眉紧拧,沉声喝止。

  回过身来,唇角犹有笑意,胸口急促起伏,却是冷冷睨了他,"恩客,有何吩咐?"

  霍仲亨一时惊怒失语,他蹙眉看我,许久没说话。

  外面此时是阴雨天色,空荡荡的房子早早亮起灯光,照得寂寞无处遁形。陈太在楼下将唱片放得很大声,依稀传来一阕弹词已唱道尾声:"倒不如嫁一个风流子,朝欢暮乐度时光,紫薇花对紫薇郎。"

  我坐在一张摇椅里,点燃一支他忘下的雪茄,神思游离地听着楼下声音细细传来……古人曾以紫薇喻薄幸,最是伶仃,莫过这紫薇花对紫薇郎。

  那一场负气大闹,似乎让我失去了霍仲亨的欢心。

  他足足一个礼拜没来小公馆,傅斯年没有发话,而我如今跟了霍仲亨,出入再不比得从前,大上海是不能去了,傅斯年也没有要和我见面,中间消息都由陈太传递。正想着,便见她端了杏仁雪耳上来,笑眯眯给我搁在手边。

  "少抽些烟,熏坏了嗓子可麻烦。"陈太拿手扇了扇,嫌恶那烟味,依旧笑着说,"闷了这么几日也不出门逛逛?"

  我懒洋洋陷在躺椅里,一脸厌倦,动也不想动。

  陈太笑一笑,"近日可有些热闹瞧呢。"

  见我还是没有反应,她又叹口气,"反正早晚你也得知道,不如说给你听,前几日傅二爷到底还是与省长千金订了婚,你就断了那念头吧!二爷非池中之物,哪里是我们这种平凡人可以窥觑的。"

  傅斯年与省长千金订婚……我怔了下,想起那晚上仅仅见过一面,言语爽脆的方小姐,不由会心一笑。

  那个青春明媚的女子,会大声笑、大声斥、毫无顾忌。这大概是官宦女子该持有的骄傲,毕竟有的是资本。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着我最羡慕的东西,自由。

  以为戳到我痛处,越发得意教训起人来,"好歹这头才是正经,怄气也该有个限度。这男人嘛,总归是抹不下面子的。不是我多嘴,如今只换了个人,却连新出道的雏儿也不如!往来都是恩客,待谁不是一样!"

  我突然抬眸看过来,眸光冷冽,逼得陈太一时忘了该说什么。往来都是恩客,待谁不是一样,这话可说得真好。

  我心里比谁都明白,霍仲亨没有哪里不一样,而我更不过是个棋子而已,何需牵肠挂肚。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父亲,能与他并肩而立,是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事,但是现在好像做到了。最近霍仲亨也没有回来,陈太被派去做别的任务,而雷伯终于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松了口。

  不知何时,他的鬓角已经染上了一些白发,见到我,也并没有惊讶。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走走吧。”

  于是我们并肩走在潮湿的青泥路上。

  "既然已过了七年,为什么还要回来?"沉默了很久,我忽然幽幽开口。

  父亲身子一震,僵立在路灯下,竟没有勇气和我说话。

  果真下雨了,丝丝寒雨洒下,昏黄路灯笼在一团水雾中。

  "跟着那洋人去了英国,你已有锦衣玉食,就算母亲死了,姐姐死了你也无动于衷。如今特地回来,是为了什么,还是你觉得你还能和我小时候那样,每次拯救我于水火中?"我语声变得急促尖刻,"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明明没有死,为何不出来扶着我一把?"

  父亲沉默了会,霍然开口,"你特地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我被他目光逼得一窒,然而话已冲至唇边,却也控制不住的愤怒,"对于你,功名利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明明活着,也不用你父亲的怀抱来保护我和姐姐。"

  "功名利禄?"他喃喃自语。

  "难道不是吗,自古成王败寇有什么稀奇?我倒是好奇,是什么让你可以对我们这样不闻不问?"我索性不管不顾,将心底压了许久的话统统倾泄而出,"父亲,我常常觉得你很陌生,不再是从前的父亲!你苟延残喘一走就是七年,母亲孤零零死去,这些年我只当你们都已经死了!可你回来了,却还是不见我。…你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我真的看不懂你!"

  父亲闻言,茫然片刻,望住我,将我看了一遍又一遍。

  "下雨了。"他忽然仰头看一眼天上,似乎没听见我的话,只撑开伞替我遮住雨丝,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

  我却往后一退,避开伞,宁肯淋在雨里。

  他顿住,手上一松,任雨伞被风刮走。

  "仍然还是不肯说出真相吗?"我微微一笑,"好,有骨气,你便自生自灭给我瞧瞧!"

  夜风吹得雨丝唰唰打在脸上,父亲顿时煞白了脸,准备说什么,我却已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走远。

  回家的时候,陈太见我身上淋湿,脸色发青,噔噔直上二楼。她忙跟上前,我回一句"不关你事",便摔门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汽蒸腾,水流哗哗打在脸上,将泪水全部带走。

  我掩住脸,满心悲酸却不知是为谁,为握瑜、为妈妈、还是为自己……永远都记得,妈妈也曾流着泪说,不要记仇,更不要想着报仇。母亲,只想让你安稳过一生?

  如今面对我一声声质问,父亲纹丝不动,真让人失望到底。

  悲伤的时候,我总喜欢躲在浴室里,只有这小小空间才是隐秘安全的地方。外面似乎有动静,想必是陈太又来看我。

  我也不出声,将水流开得更大,厌恶那无处不在的耳目。又过了良久,直洗得手脚都发软,这才关了水,擦干头发,随便披了件浴袍在身上。

  推开浴室门的刹那,一呆,眼前竟黑蒙蒙一片,窗帘却拉开了,透进微弱亮光。窗外雨还未歇,打在窗玻璃上沙沙作响……方才进浴室之前,分明开了灯。

  刹那间遍体生寒,想也未想,立刻扑向床头,摸到枕下的匕首。抽刀的刹那,寒光亮起,刀身映出身后一个隐隐黑影。

  猛然回身,举刀刺下!

  刀光划破黑暗,朝那黑影当胸刺落。

  刀锋只差寸许刺到,腕上骤然一痛,被他紧紧钳制住,高大黑影近在眼前,将我整个人罩住。熟悉的男子气息逼近,带着若有若无的烟草香和莫名温暖的味道。

  "下手这么狠?"他翻腕一带,轻松缴去她凶器。

  映了窗外微弱光亮,刃身寒芒在他手中一闪即敛,瞬间映上那英武眉目。昏暗之中,他一双眼睛格外锐利,雪光似的将我洞穿。

  "是你……"身子一软,被他伸臂揽住,顺势带入怀中。贴上他健硕胸膛,我终于缓过神来,悬在嗓子眼的一口气重重喘出,惊魂未定地望了他,只是急促喘息。

  霍仲亨抛下匕首,一摸她额头,触手都是冷汗。

  "怎么怕成这样,早知不来吓你了。"他笑起来,揽住我在床边坐下,我立刻挣起来,急急要去开灯。霍仲亨将我拽回身边,定定的看着我,竟也未生出责备的话来,而我此时已经遍体冷汗,手脚都已绵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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