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见状也不废话,拿着鞭子就要将躺在地上的官宦子弟们驱赶起来,这些人疲惫欲死,只希望能一直躺下去,哪里愿意起来。大量运动结束后不能立即休息,应调整呼吸节奏,慢走一会儿,能加快恢复体能消除疲劳,少年们训练过后都是如此。
前面监督纠正错误姿势的少年在鞭笞他们的时候,虽说没有留情,那疼痛还能忍受,可李云一鞭子下去,那人惨叫一声马上跳了起来。
“不想死的都给我起来走一圈!”
森寒的声音让官宦子弟浑身一激灵,马上想起这是在谁的地盘,躺在地上的舒畅感顿时消散许多。其中一人脸色苍白,颤巍巍的爬起来就朝前挪步,其余十几人看着即将落下的皮鞭,心中把李云的祖宗几代的女性都慰问个遍,只得咬牙照做。
这个时代能学习文化知识的大都是贵族官宦或富甲一方的人,平民百姓家的子弟长大后都要帮忙干活,很少有人上得起私塾,更别提请专门的老师接受教育。山谷中的少年才学习了大半年,小部分头脑聪明的读写已不成问题,其他人就算刻苦,进步也是极慢,这比训练难度大多了。
眼前这些人不管其个人品性如何,文化素质方面远不是谷中逃难而来的少年们可比的,缺乏的只是严酷的磨练,只要在山谷中呆上个一年半载,就可堪一用,非是如此,李云哪儿有时间亲自督促,直接找个院子关起来,保证死不了就行,省的看着就生气。
截获盐铁吏搜刮的三大车财货,足够支付钟武县官吏大半年的俸禄,要知道品秩百石以上的有十六七人,其他百石以下的斗食、佐吏之类还有三四十人,可见盐、铁等直属朝廷中央的特设官盘剥之狠。
其他官吏也不遑多让,皆以规避朝廷律法,钻空子牟利为能,以权谋私干的得心应手,若是谁老老实实反倒是众人嘲笑的傻子。这些地方官吏的财富隐隐超过一些家族,区别在于没有或者有极少的田地,利用职权勾结大族富商收受贿赂就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单靠俸禄远远满足不了已经习惯奢侈生活的官吏,而断人财路向来是一大恨。
李云目前只是威慑住他们,让其安分一时,时间一长就会出问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毕竟不能时刻警惕身后会不会有人捅刀子。从他们的嫡亲子嗣入手,事情就简单一些,这个时候维系一个家族最有力的东西就是血缘,豪族大家对嫡系子弟的看重远远超出今人的想象。
自从三百多名少年跟随他开始,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可平日因为大量的训练和日常的任务,每个人的生活都是极为有规律,人人都在模仿自家少爷的言行举止,李云的雷厉风行多少沾染了一些,做事讲求效率,彼此也十分团结。本就对官宦豪族子弟没有好印象的少年们,这时见到新来的人如此懒散无用,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伙食是大锅饭,比一般百姓饭食稍好些,但在富家子弟眼中就是“粗食”,更谈不上什么美味,可这十几人狼吞虎咽。前一天晚上送过去的食物他们看不上,一口都没吃,上午又累死累活的练了几个时辰,实在是饿狠了。
那名最先爬起来的年轻人风卷残云般得吃完,舒展身体尽量恢复体力,李云对他有印象。那个差点险自己如险境的少府解廷元的独子解茂,或许是来前其父说过什么,也有可能是他本人毅力强一点儿,不管是何原因,他对命令的服从性是十几人中最强的,这让李云暗自点头。
下午依然有各种训练,他们想要融入其中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走,李云将这些人分散编入各队中,转身出了山谷,因为管家前来告知工匠修改后的家具样品已经完工,需要他前去确定。
他手下的人越来越多,正常和意外的开支巨大,家具的定型越早越好,手工制造的速度缓慢,茶楼筹备好之前需要一定量的存货,到时候可以随着新茶的推出靠它额外大赚一笔。
占地很大的工坊内,各种匠人按照职业分居在不同院落,木工的大院内摆放着二十多个不同种类、纹理清晰的桌椅,还未雕刻和上漆,这些家具大多是由杉木和栎木为原料,散发着原木的气味,有的像八仙桌,有的像太师椅,可能这些造型的家具在现代会被人归入不入流的货色,但在工匠们的眼中确是稀奇至极。
李云察看并试用一遍,没发觉什么问题,遂让工匠按着样品的式样开始打造。陪同的匠人们见状,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放了下来,已经改了三次,今日总算是让李少爷满意了,早日正式打造就能早些得到分成的银钱,谁都不嫌弃钱多不是。
陆修名义上统管着近两百名匠人,可他痴迷技艺,对管理工坊实在不怎么上心,好在张全依照自家少爷的吩咐,为他安排了一个能力不错的仆从做副手,工坊内各司其职,倒没出过乱子。
心情舒畅的李云来到陆修的院落,距离三月份和匪徒肉搏,损坏了铁胎弓已经过去四个多月,陆修和昔日的朋友将锻造百炼钢的活计交给他们的学徒,自己全身心打造铁弓,起初隔一段时间李云就会去看看,发现进度非常缓慢。
新村内匠人的待遇本就优厚,他们几个手艺好的铁匠待遇更高,每月领着钱粮心里面也不自安,可想快也快不起来,成熟的制弓技艺全都不适合这种闻所未闻的全铁弓,原计划需要半年的时间,照目前的进度最少还需要四五个月。
陆修他们见李少爷前来,诚惶诚恐,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忙不迭地向其解释新出现的问题和难度。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最终能打造出合格的铁弓就行,不必着急!”李云温和的说道。
陆修等人见李云并没有生气,连连保证尽快打造出来。
说不急是假的,对他来说,普通的弓只能用来保持开弓引箭的感觉,起不到练习的作用,箭术这种技巧不进则退,这四个月他都是以练力量和长刀劈砍为主,也算是为将来使用铁弓做准备。
返回新村府中没多久,守卫通报说醉仙居陈掌柜求见,李云只是在醉仙居宴请过一次,和这个陈掌柜没有其他交集,虽然诧异,还是吩咐守卫将人带进来。
陈掌柜一脸讨好的笑容,大礼参拜后,说出一个消息,疑似从尉府而来的两个人在酒楼中打探前段时间督邮一行的消息,送酒菜的伙计隐约听见他们提到都尉大人的字眼,尔后又被叫住询问关于李府少爷和使者的事情,伙计紧张的推说不知道后,慌忙禀告给陈掌柜。
这段时间县城内发生了不少事情,一些似真似假的消息在酒肆饭馆之中传的最多,陈掌柜见李云和尉府扯上纠葛,意识到和遥远的西陵相比,讨好就近的李府更实惠,挨个警告酒楼内的伙计不要乱说话,又安排一个机灵的伙计暗中跟住那两人,连忙赶到金家店乡寻找李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