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防之事倒也简单,无非就是鄳县任俭率领手下一部家丁进入西阳,西阳县的余勇到轪县驻守,而轪县的邱雍佑则是带领一千家丁进入鄳县,整个的转了一圈,轮换驻守都有章程在,一切都是顺利无比。
留在新村外的一部家丁由李云自领,这一千人是家丁中最精锐的,加上三关八九百守卒,有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他主要是在防备西陵的郡兵,以防万一罢了。至于作为质子性质存在的一千五百余官宦豪族子弟,仍然在进行队列训练,战斗力是丝毫也无,这些人几乎是有着惊人的相似性,那就是不学好的无赖地痞,在当地都是恶名昭彰,无法无天的。他们被集中起来送到李府手下,三县百姓人人拍手称快。
值得一说的是,常家大少爷常方,他是唯一一个自愿前来当家丁的富家子弟,对操练也是下了十二分的功夫,家丁训练这一套领悟快,考核优异,两个月后就被李云提拔为队率。吴汉做事一丝不苟,训练新丁最是合适,他对常方也是赞不绝口。
二月份的这一天,李云正在庄子上督训,严松手下的斥候飞马赶回,还没到庄子内,就高喊道:“少爷,大喜!少爷大喜!”
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在操练的家丁们纷纷停下来,这名斥候到了近前,翻身下马,迫不及待的喊道:“少爷,京师的公文已经到了,您因为有大功,高升了。”
家丁们听到这消息,各个脸上都是欣喜的神色,不一会儿,外面管家张全也是来到庄子上,见了李云的面连忙开口解释究竟,原来朝廷的公文从京师快马传递而出,直接送到了县衙。
许县令看到这升官的文书,一边好酒好菜的安顿下传旨的使者,一边派人到驿馆边上的李府家丁驻扎地,安排家丁来新村寻找李云过去接文书。
李云本人没到,文书尚未打开,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官职,说实话,他还是颇为忐忑的,因为大功升官,这个大功别不是跨县平乱吧,不过他相信义父不会这般鲁莽,肯定是想好了由头。
吩咐兴奋的家丁们继续操练,急忙赶向县城,来到县衙的时候,在正厅的那位带来命令的使者,已经是颇为不耐烦,这等官员任命文书,如果是紧急或者是特殊情况,即便不是皇帝下旨,也会有使者快马出京传旨,这次更是大司马严大人的关系,当然要算是特殊的情况。
使者在京师长安不过是只小蚂蚱,出来之后可就是传令的特使,那身份就不同了,正是准备捞上一笔的,李云这边也没让他失望,奉上备好的十几锭金,特使的态度立即就是和蔼起来,笑着宣令:
“钟武县游儌李云,平定县内民乱有大功,而今虽是太平时节,仍有奸邪之徒横行乡里,为平靖地方计,特擢升游儌李云为江夏郡北部执法刺奸、新义校尉,以督奸猾,兵饷士卒自行筹措。”
使者念完了文书上的内容,微笑着说道:“李校尉,接旨吧!”
李云正在琢磨这执法刺奸是何官职,闻言连忙起身接过印绶和文书,送走使者后,拿着两枚铜印和文书,翻来覆去的看着,铜印上的印纽不知道是狼还是什么的雕刻,印上一个刻着“江夏北部刺奸印”的字样,另一个刻着“新义校尉印”。金属制品拿在手上有些分量,绶带均为黑色,文书上更是有鲜红的印鉴。
可是他完全不懂执法刺奸是何官职,而据他所知,校尉的地位仅次于将军,平个乱民就封校尉,显然不太现实。
许县令在旁边给李云解了疑惑,所谓的执法刺奸,负责的是督察六筦之令,缉捕盗贼,这个校尉也是杂号,属于临时加封的低级武官,以便于履行执法刺奸的职责。
解释完又恭喜李云高升,但看着李云一直是沉默的摩挲着印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暗赞其真是天生大人物的料,遇事这么镇静宠辱不惊。
向县令告辞回到新村,厅上只有吴汉、范哲和管家三个人,他们三个看着李云高升,都是欣喜异常,李云升官,他们肯定也是跟着水涨船高。摆摆手,示意他们几个出去,三人连忙躬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到了院子外面一解释,满院子翘首等待消息的家丁顿时是大声的欢呼起来。
厅内很是安静,李云看着手中的两枚铜印,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现在终于有了合法带兵的名义……”
这个命令要是搁在其他人头上,算不得什么,秩比六百石的杂牌校尉挂在身上的遍地都是,督察六筦之令的刺奸更是得罪人的差事。原因很简单,武官统领士卒,士卒无饷不行,可朝廷十几年都没发过俸禄,别说内地的士卒了,正在边郡和蛮夷作战的军队都有如乞丐流民,半饥半饱,领着一帮叫花子的头目,那也就是个有能耐的叫花子罢了。
而推行五均六筦措施的都是些大商人,这些人又都是地方上的豪民富户,他们和地方官吏勾结在一起,多立空簿,府藏不实,操纵价格盘剥百姓。
新朝的统治基础是什么,正是这些豪强地主们,官吏们大都是出身于这些有田产有资财的地方名望之中,官府机构最多只是设置到县,县以下的乡并不是代表朝廷的机构,实际上行使统治权力的人,正是这些豪族地主们。
但是这官职到了李云手里就大不一样,他握着几县豪族官吏的把柄,通过强大的武力让这些人感觉到敬畏,这些人的亲眷子弟虽说是作为人质在他府上做家丁,可也变相的将两方利益捆绑在一起,再加上每年的俸禄由李府发放,实际上,李云已然是控制了四县的官吏豪族。有了刺奸这个衔头是锦上添花,可以合理合法的惩治奸猾,至于何人属于奸猾,那还不是执法刺奸的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疏忽或者是有意的装糊涂,李云有了校尉和执法刺奸两个头衔,品秩虽低,职权极大,管辖着四县的治安,如同四县县尉,可好像忘记了李府还是本地最大的豪强,富甲一方,朝廷给一个人带兵驻兵的权利,这个人偏偏很有钱,可以养兵……
话说回来,这个杂牌校尉只能带领一部千人而已,和以前那些秩比两千石,可领一营一军的校尉没法比,不过好歹李云手下的家丁武力终究是获得了合法的身份,尽管是一小部分,但在本地谁还管得了哪些家丁合法,哪些家丁不合法?更重要的是这个官职不归郡府统管,而是隶属于京师右刺奸,就算和他有嫌隙的侯太守也是鞭长莫及。
拿到这个命令,李云抛开多余的念头,在通知义父之后,照其吩咐准备一份厚礼派人送到京师大司马府。
李府少爷高升的消息很快就在附近传开,没有引起轰动,人们也不知道这个官职是由大司马严尤举荐,江夏郡北部四县的局面好像是没有什么改变,原来那些敬畏他的人,此时变得更加敬畏,原来那些冷淡的人,现在依旧是冷淡而已。
李云的生活状态还是老样子,对他来说,仍然是每日操练家丁,不过现在有了个合法的名分,驻守在县城的家丁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城外操练,不必再藏着掖着。初始倒让城中的百姓很是慌乱了一阵,刺耳的哨声在清晨响起,还有那喊杀声,不明所以的居民还以为是出事了,后来见是李府的家丁在操练,也就自散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