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三县轰轰烈烈的大搞水利建设,李云则是呆在新村内,临近年关,前来拜访送礼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一些亲近的官吏和豪族还是要有年节礼品回赠,谁该送多少,谁多送谁少送,这都是需要懂行的人来做,比如管家张全就是门清。
在新村的李府宅院里面现在可是忙碌非常,接到李云的名单之后,张管家拟出来该送什么礼物,报给李云,只要是李云那边同意,立刻是吩咐下去,府上的人员就开始搭配准备,东西都是从宛城那边大批的采购回来。
“鄳县县尉胡杨,成色足金十锭,上好锦帛五匹,猪羊各两口。”
这已经是相当好的回赠礼物了,张全念完之后,李云琢磨了下,开口道:“胡县尉是咱们自己人,再加十锭金,帛五匹吧!”
张管家笑着点点头,拿起笔在礼品单子上勾了几下,又接着念起名单,大半个时辰后才将礼单商定,管家就拿给边上的仆从,那里自有家仆把各色礼物搭配包装。
李云刚准备说话,就见邓清走进来,通报道:“少爷,小姐来啦。”
管家识趣的退出书房,两人离开后,范家小姐已是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也不坐下,直接就是说道:“李大哥,义父让你回去一下。”
“这都疯成什么样子,真是……你真不准备回去过年节?瞧瞧你自己,脸都有些冻伤了。”李云坐在书桌前,笑道。
范秋怡如今面纱也是不戴,整日穿着男装,脸上和手上的皮肤经过这段时间在外面的乱逛疯玩,已经变得有些粗糙,不比初见时的那种娇嫩了,她满不在乎的回道:“这里可比家里有意思的多,回去又是各种各样的规矩礼节,累得半死,我才不回去!”
李云一直忙着一大摊子事儿,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关系倒真像是亲戚兄妹一样,彼此熟悉异常,但共同话题却是不多,摇摇头整理桌子上的文书,问道:“知道义父找我是什么事吗?”
谁知道范秋怡没有回答,在边上突然尖叫一声,吓了李云一跳,抬头看过去,却看到她捂着自己的脸,满脸全是惊慌的神色,看着李云问道:“李大哥,脸冻伤了是不是不好看了,哎呀,这怎么办呢?”
“没什么关系,看着就是比平时红了些。”
这句话说完,范秋怡更是慌张,四下张望之后连声道:“有没有铜镜?在哪里?我这样子肯定很难看。”
自己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有镜子,摇头失笑,其实脸就是冻得红一点儿,根本看不出难看好看的,他刚要回答,却看到女孩的眼神中全是忐忑的神色,那感觉就好像是在等待宣判生死的犯人一样,索性是开口笑着说道:
“看着还好啊,和平时一样,走吧,回去看看义父。”
本以为这样说就没事了,结果从新村到李家寨,一路上范秋怡足足问了几十遍是不是很难看,这女孩子爱美真是到了极致。虽说有些不厌其烦,但他感觉很是快乐轻松,回到李府,范秋怡就丢下一句我回房看看,一阵风一般的跑掉。
李云也不去管她,径直来到义父的院落,仆人已经进去通报了,进到厅中,就见到义父坐在上首含笑看着自己。
厅中烧了几炉炭火,温暖如春,没有什么虚礼,李云走到面前坐下,就听见义父说道:“最近的事情为父都知道啦,做得很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义父过奖了,都是您教导有方!”
“哈哈,这可不是为父教你的,眼下是不是谣言四起,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是有一些议论,不过碍不着咱们。”李云知道谣言指的是有人私下里说李府图谋乃大,有些奇异的看着义父,这议论怎么会传到李府。
“不用奇怪,为父虽年迈,还不糊涂,游儌的身份确实是低了点,你知道严伯石这个人吗?
李云摇头表示不知,心中却是一动,提及自己游儌的官职,虽说不知道这严伯石是何人,但肯定和这方面有关系。
“严尤严伯石是为父以前的将主,当年他任讨秽将军时,为父在其麾下任司马,随之争战多年,算得上是亲信,归隐后就断了联系,他如今是当朝大司马、武建伯。”李通脸上隐现缅怀之色。
大司马是什么官职,统领天下兵马,李云实在没想到义父竟然认识这样的高官,只觉得胸口怦怦的乱跳,只听义父又接着说道:“此人眼光锐敏,头脑清醒,才干卓越,很受天子器重,应是天凤二年代陈茂为大司马,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才,在朝中想必也是举步维艰……”
李云听着义父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以王莽的刚愎自用和偏听偏信,有才干的官吏不纳谏还好,只要是纳谏,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最近县衙送来的文书中就有这样的例子,纳言冯常就六项管理制度的问题进行规劝,王莽大怒,免去了冯常的官职。
“说远了,说远了,提起此人就因为为父已经去信为你求个一官半职,大概年后就有回音。”
“这……义父,孩儿可不想去长安,再说这边事情一大堆,也走不开啊!”李云吃惊的说道。
李通好笑的看着他,说道:“你小子想得倒美,去长安做官哪那么容易,为父的这张老脸还没那么值钱!书信中提到此地混乱的局面,严伯石看在老部下后人的面子上,大概会举荐你为负责地方治安之类的官职,这样的话,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带兵,免去诸多麻烦。”
李云听完这番话,又见义父胸有成竹的样子,才轻舒一口气,如果一不小心被征召到长安去,那可真是弄巧成拙。
但他也是有个担心,手下的家丁虽说没有名分,却是属于自己的势力,若是挂上朝廷的官衔,那无形中就会变成新朝统辖的兵马,尽管还不知道是什么官职,可名分大义有时候还是极为重要的,被朝廷的编制官衔套在头上,总归是会有不稳定的因素。曾县尉曾经多次建议由一众同僚举荐他为县尉,努力一下多送点儿财物,两县甚至是三县县尉的官职也能拿到手,不过都被他推掉,一方面是太扎眼,更多的则正是出于此等考虑。
对于李云来说,只要是按照朝廷的法度来办理,等于是主动把队伍送到朝廷手中,将来郡府或是更高一级的官吏来征调自己去剿灭流民军,是去还是不去?这件事情利弊皆有,不过义父也是一片好心,他并不能多说什么,陪着说了会儿闲话,才告辞回到新村。
李云在这种不轻松的心情下,度过了天凤四年的年末,时间太宝贵,初二就开始忙碌,他现在有五千老家丁,其中马队扩大到八百人,这些家丁大部分在外驻扎,新村仅仅剩下一部千人和一半的马队,还有那三县官宦豪强的亲眷子弟一千五百多人,手中可用的将领却不是太多,骨干就那么十来个,其余的人只能是按照规矩做事而已。
天凤五年一开始,各地驻防的家丁队就要轮换,每队家丁在一地只能驻守一个月,这也是李云对他们的爱护,众人并没有多想,自家少爷让调动听命就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