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武县境内的道路整修活动持续了十余天,人多力量大,花费也多,李府差不多发下去百万钱,这件事在县内传的沸沸扬扬。参与修路人的百姓人人得到千余钱,还有因道路顺畅而获益的来往商旅,这些人当然是没口子的称赞此等善举,但到了好事者的口中,就变成李云是钱多的乱显摆,如今年景这么差,路修不修还不是一样走,李府少爷败家子的名声已然是传到了相邻的郡县。
经过整修,路面变得十分平整,其上还铺了一层细石子,路两边的杂草被清理一空,视野很开阔,颇有现代乡村公路上的意味。
在七月二十八日上午时分,那些用杂役的名义招来的百姓在原先的招募点聚集,每个地方都有一人站在矮几上,按照名单大声的宣读着人员分配。被点到名的,在专人带领下赶往预定地点。人数太多,用马车牛车运送不现实,好在他们都是靠两条腿走惯了路的人,没有人埋怨。
赶路的众人心中只剩下迷惑,李府的杂役怎么不到金家店乡的李府,方向上根本不对。其中一队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有参加过修路的记得眼前这占地不小的宅院,可以说是看着它修建起来的,个别识些字的人看着门上挂着牌匾,只见上面写着“钟武零零肆号客栈”。
有一个人认识,其他人很快也都知道了。店名如此怪异,从名字上看还不止一家,这李少爷……现在应该叫少爷,到底要做什么?客栈建在官道边上,生意惨淡是一定的,只有赔本的份。
其他赶到客栈的人差不多都是这种情况,百姓心思单纯,既然成了以仁善著称的李府家仆,就要为主家着想,都在担心将来会不会有客人上门,赔的太多说不定主家就会将客栈取缔掉,那样的话,令人眼热的工钱可就没着落了。
各个招募点只剩下少年或年轻人,他们更加迷惑,眼见着其他一起应招的乡亲被带走,都有些着急,询问后被告知马上就前往金家店乡,大家都知道李府就在那里,这才是放下心来。
在新村外有一处宽阔的场地,或者叫做营地更合适,百十个帐篷搭在一边。七月底的天气异常的炎热,三四个时辰之后,四百多人才陆陆续续的赶到此地,他们一到就有饮水送过来,水是烧开后摊凉的,大碗喝下十分舒畅。
送水的仆从没觉得如何,喝水的人却感动不已,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平日里渴了直接喝凉水,烧过的水味道不一样,从这点儿小事中就能看出来,关于李府和李云的传言不虚,为这样的主家做事让人安心,心中已经有了些认同感。
休息片刻恢复了精神的众人环顾四周,这个大场地一看就是临时整理出来的,虽然还是在本县内,但身处异地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难免有些不踏实。同一个村子出来的人扎堆在一起低声交谈,内容多是猜测会被安排做什么,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用羡慕的目光看向带领他们来此的少年。
这些同龄或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和他们一样赶了几十里路,此时依然甲不离身兵不离手,肃然的站在那里,让他们畏惧的同时又渴望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时,远处走过来一支整齐的队伍让临营地中歇息的众人骚动起来,带领他们前来的少年们迎了上去,说了几句话后就错身而过。
为首的少年走到营地中间,开口说道:“我是吴汉,代少爷欢迎各位的到来!稍后有饭食送过来,大家吃饱之后就可以歇息了。明天是我们月末考核的日子,你们可以在场观看。然后就轮到你们的测试,合格的会被留下来,成为我们中的一份子,不合格的做杂役!”
好家伙,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将众人吸引住了,什么月末考核他们不关心,关心的是后面的话,有性急的连声问道:“这位……吴大哥,是和你们一样吗?”
众人见吴汉点点头,临时营地中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年轻人都是喜欢舞枪弄棒,但是能接触到军械之类的只有在服兵役的时候。他们中极个别的在服役时做过衙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回来一说,大家都清楚,无非是巡巡街啥的,连兵器都没摸过,遇见有点身份背景的人还要低声下气。也就是能在乡亲面前抖抖威风,可你要是真这样干,一年之后服完役回来那还不被家里人骂死。
只有眼前的这些同龄人,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肃杀的气质,说是家丁仆人,可让人看着都觉得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士卒。
吴汉倒有些理解这些激动不已的年轻人,不过自家少爷交待过的要提前说清楚,待周围稍稍安静些,扬声道:“做家丁不是那么容易,训练十分辛苦,每月所得依然是米粮四石,钱百二,大家提前考虑好!”
这些人的待遇和新村内的人不一样,新村村民的户籍有意无意的被忽略掉,朝廷派发的各种赋税徭役像是与他们无关一样,在外人眼中就是李府的奴婢。
山谷中的少年以十五岁为界线分开,前百人每月得到的钱涨到一千,淘汰到预备队的少年月得四百,而人总是要长大的,十六岁以上前百名的竞争非常激烈,更别提有希望成为亲卫的了。
营地内的众人都在幻想着自己披甲持枪威风凛凛的模样,哪顾得上听人说训练辛苦,不需要考虑,一个个恨不得立即开始测试。吴汉笑了笑,叮嘱他们不得随意走动,带着身后的少年在四周巡哨站岗。
尽管不习惯住帐篷,不过对这些年轻人来说,露营还是第一次,深夜的营地里面,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到许多的窃窃私语声,都是兴奋的睡不着的说着明日的测试。
第二天清晨,微风拂面,天气凉爽,新村就好像是过节一样,老村民还好,见过所谓的考核,这次考核地点难得的安排在外边,纷纷前来为自家孩儿和熟悉的少年加油鼓劲。而在李云相当严厉的叮嘱下不该说的绝对不说,新来的村民还不知道村内有个山谷,对许多事情懵懂的很,他们听闻李少爷在村外举行月末考核,都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随着石锁石杠等工具搬到营地,大量的村民也跟着朝这里涌来,很晚才睡着的四百多人从帐篷内钻了出来,茫然的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村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