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鄀又是不同,父亲名墨,亲娘来自娥凰家族,是西荷公国拥有强大势力的名门望族,娥凰夫人从小就娇生惯养的,跟栖霞的家风可谓格格不入,此女虽然骄奢却也深爱夫君,只不过消费理念有些不同罢了,两人也算恩爱,但为了徐墨,娥凰夫人的嫁妆基本花在了赞助的徐墨欣赏的艺术家和有潜力的学者身上,光栖霞学宫的分院就建立了十八座。
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子嗣,直到三十多岁了,才得一女就是徐鄀。
娥凰夫人将徐鄀捧在心里,含在嘴里,父亲看不惯,借口娥凰夫人再次怀孕,要安心养胎,就把徐鄀丢到了宴湖,让他妹妹帮忙带。
宴徐氏既然敢二嫁,甚至自配婚媒,远嫁宴湖,骨子里是不大乐意拿子女的婚事作为筹码,可人做了爹娘之后,心思就会变的,尤其是一个家族需要把控的时候,什么儿女私情都是可以轻视的,现在她特别能够理解当年父母对她的要求和管束。
不过还好,从宴苏的来信和与徐鄀的信笺中,宴徐氏知道他们互相都有好感,只不过哥哥妹妹太久了,有些心理因素作祟,宴徐氏相信只要两人相处一下,这些感情都是可以改变的,比如这次让他们两人同船回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栖霞徐家首肯了这门亲事,原本想让徐鄀避讳一下,另船北上。
两家议亲的事情还属隐秘相商的阶段,外界并不知道。
这次鹿颂也有钦差北上,颂皇得知宴苏和徐鄀要回宴湖,还特意交代官船照应一下少姑徐鄀。
宴徐氏在露台上感怀了一下自己的思子之情,手里掉落几片雪花,接触到手心,即刻便化水而去。
“七,在嘛?”
“是,夫人。”
“去通知十四,我明天上午要见到那个人。”
“是。”隐七并没有问“那个人”是谁,既然夫人这么交代,相信隐十四是知道的。
有意思,方才胡从安来报,冬试的事情定在了八日之后,宴徐氏才不会认为孔羲会这么利索的答应,一问缘由,居然是池仇的见解,宴徐氏泛起了一丝好奇,她突然想看看,自己女儿到底是看上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池仇走过了那一片桃林,又穿过了一片小桂花林,赶在雪花愈发紧密之前,出现在虞君庙的山门之外,这座山门并不壮阔,甚至还有些古朴、黯淡,山门离官道不远,直挺挺的面向北方,两侧桂花林中散落着不少茶庵,错落有致,建筑风格各有千秋,像极了“酒吧一条街”,不过看上去档次、境界高多了。
一片空旷的广场,边缘一圈的刷马柱,停着
各式各样的马车,官道上还时不时拐下来几辆,那些都是其他地方来,特意赶到此地就食或者住宿。
材哥会在哪一家店子呢?这要是一家一家问,得问到什么时候,材哥应该会安排的吧。
果不其然,没有看到老杨,但是很快就有一个材哥的手下程山柱,匆匆赶了过来,在陈家庄园,池仇见过此人,一看就是跑江湖的,风餐露宿,面如锅底,但五官端正。想必是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呢。
“池掌柜可用过午饭了?”
池仇刚想说吃了,但转而一想,觉得不妥:“山柱兄弟可吃了?”
“没呢。”
“那我也就没吃。”
程山柱不苟言笑:“材哥说了,若是池掌柜来了,先让我带你去院里吃点东西。”
“嗯,带路吧。”
池仇其实很想先去逛一逛这个虞君庙,若是能够遇到个美女、秀女啥的,说不定也是一桩美事,可惜这虞君山虽不高,却很宽敞,好像这就是宴湖这一带地势的特点,大部分是平地,即便有个山坡,也是个“京”或者说是高丘。海拔很低,坡度很小,但是很长,虞君庙就是建在这么个高丘之上,顺着台阶到庙里,参观一下再回来,只怕也有一个钟头。
算了,还不如跟齐宝一起去吃点东西,喝两杯水酒,暖暖胃。
“这家店子不错哦。”
程山柱摆摆手,说道:“这边可不行,这里的都是女眷雅阁。”
“哦?”
见池仇不懂,程山柱解释道:“男左女右,虞君庙常有女子前来求子祈福,为避嫌疑,山右的雅阁、客栈只接待女眷入住、就食。”
山右?就是面对山门的右手位。山左自然是左手位了。
“哦?”池仇点点头,表示理解。
山门前自有整齐的青石大道正南正北的连接官道,但人走多了,自然就有路了,官道并非高速公路,旁边并无栏杆,常有骑马的提前下官道,从路旁的桂花林穿过,池仇不知底细,也是这么过来的。此时要迈过青石大道,才能去山左那边,走近山门,只见山门两旁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雨过芸薹润”,下联是“春来草自生”,横批:“虞庙”。
再抬首,山门之后一条常常的台阶,平缓向上。两侧皆是苍松古树,郁郁绿遮天,十分庄严肃穆,一座碧瓦红墙的庙宇,矗立在台阶尽头,并不高峨,却显得宁静异常。
山门之角有块山石,上面篆刻的一些字,池仇前去一看,大惊失色。
上面写着:“人生乐短,悲欢苦长,阴晴圆缺,世间常态,莫来虞
庙求姻缘,莫来虞庙求子嗣,莫来虞庙求宽恕,莫来虞庙求心安,莫来虞庙散金银、莫来虞庙显富贵,汝若有心,姻缘相伴,汝若勤俭,富贵必来;汝若自强,家族不息;汝若舍身,取义不难;汝若坚忍,荆棘可破;汝若自律,齐家治国平天下足以。”
“这是?”池仇目瞪口呆的指着那块山石,说不出话来。这那里是池仇所想的山门道庙,根本意思就是“你别来求我”。
程山柱一脸敬慕,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虞君礼,双手如掌,左外右内,合于胸前。礼毕之后方才说道:“虞庙不接受香油钱。”
“那它如何维持?”哪有寺庙不接受香油钱的,虽说池仇很是鄙夷佛道世俗化,但虞君庙这种情况还从未听说过,毕竟院墙的修缮,寺庙的扩建皆需钱财。
池仇好奇的看着往来的车马,今日天色并不算好,又开始有点小雪,但山门前也算是善男信女不断,香客如云了。
“虞君庙只接受祈福和许愿。”
“咦?”
“就是你若有想法或者目标,可到虞君庙许愿或者祈福,可以用一个银币在庙中求一块许愿牌,除此之外不许另有进献,无论主动还是被动,皆被认为不再受虞君庇护。”
池仇吐了吐舌头:“可这方面写的不是六个莫来吗?”
程山柱侧身面向虞君庙:“虞君说过,天地无神佛,唯有人心而已,故而信众若是有愿望或者苦闷可到此处诉说,祈祷自己有志者事竟成,但若是单纯想依托神佛庇护,不求自己努力的做法皆不可取。虞君是不会显灵的。”
大开眼界,这话说到了池仇心坎之中,不禁遥想当年的虞君是何等的女子,居然有如此的见识。
于是恭恭敬敬也行了一个虞君礼,可被程铁柱叫住:“男子左手在上,女子右手在上。”
“哦哦!”
行礼完毕,两人继续向山左小镇而去,比起山右的雅阁,山左这边显得热闹、繁杂许多。
即便只有女眷前来拜庙,她们随行的家丁、庄丁皆是男子,不能跟女子同行同住,皆在山左小镇这边寻找茶肆酒楼吃酒聊天,等待主家的召唤。
山左一带也有几家看上去不错的雅阁,但属于凤毛麟角散落在浑浑街市之中,这里看上去,如同一个小镇,除了客栈、茶庵、雅阁,更多的是商铺、民居,商铺里摆满了琳琅满目小商品,大多与祈福、许愿有关。也不乏一些香火香烛,甚至还有算命方士。
“这!”池仇指着那些三教九流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