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辽使
楚歌嫣然一笑,烛光下,碧波秋水般的眸子清澈无边,如雪的肌肤也越发显得明**人。
“王先生终日与书画为伴,笔墨丹青在幽州已然颇负盛名,达官显贵都是求之不得,生活还算闲逸。只是,王先生似乎还是思乡情切,脾气有些捉摸不定……”
“嘿嘿,何止是捉摸不定!”石律有些哭笑不得地打断了楚歌的话,“我原本也以为这位王先生不过就是一名书生罢了,谁知他身上还有些功夫,剑术也还是不错的。前些日子喝醉了酒,竟然当街把幽云台都统的公子给打了,打得还不轻,被幽云台的人给抓了去。当时,我出门在外,只有楚歌在幽州……”
“唉,王先生当真是位奇人……”楚歌也幽幽地叹了口气,“哥哥不在,幽云台又是极难打交道,听了史二的禀报,我一时也没了方寸,只得派人马上动身去找哥哥。谁料想,过了半日,王先生竟然自己风平浪静般地回来了,而且,还是幽云台的人送回来,一并送过来的还有不少东西。听王先生说,他只是给幽云台的都统作了幅画像罢了。”
“王先生与幽云台的人往来火热,贤弟大可放心,幽云台的护佑比起我都还是要管用些的……”
陆元甲听得有些瞠目结舌,人生当真是际遇难测波澜壮阔。
自从掌管了机宜房,又触碰了皇城司和黑水堂,另外一个神秘组织就一直在陆元甲脑中不时浮现,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那就是辽国的幽云台。
没想到的是,宫廷画家王希孟竟然阴差阳错地结识了幽云台,而且,听起来关系还不错。
“贤弟,可知我大辽的幽云台?”石律见陆元甲神色凝重,便问道。
“哦……有所耳闻,只要王先生能在幽州有个安稳日子就好。”陆元甲敷衍道。
石律凝视着陆元甲的眼睛,少顷,释然一笑道:“那是自然,待贤弟回了东京,寻个机会,也可到幽州去一遭。”
“是了,说不定陆大哥也有机会随宋使去辽国呢!”楚歌显然对哥哥的提议颇为兴奋
石律笑咪咪地看了一眼妹妹,楚歌才觉得有些唐突,脸上飞起浅浅的红晕,忙低下了头。
“贤弟明日有何安排么?”石律又笑着瞥了一眼陆元甲,问道。
“使臣大人还没吩咐下来,应该是没什么要事。”
“那便好,我明日要入宫见皇帝,楚歌不好随行,贤弟若是也无事,你们倒是可以一道出去在兴庆府周遭走走。此地,虽比不得东京繁华,但是山川河湖密布,又正赶上春月,景致却是很值得一看的。”石律说道。
“这……”
陆元甲踌躇间却看见了楚歌望向的自己的眼神,心便怦然一动。
“陆大哥怕是第一次来兴庆府吧?楚歌倒是可以给陆大哥作向导!”
这次,楚歌没有回避石律诧异的眼神,而是热切地看着他和陆元甲。
出了二更,陆元甲才回到驿馆。
刚进院子,就看见郝兵城正在院中焦急地踱来踱去。
“大人!你这是去哪里了?可是吓死属下了……”
郝兵城有些气急败坏,还一把扯住了陆元甲的胳膊。
陆元甲心头一热,笑着道:“没事,刚才在门外候着你,见你一时没回来,就四下转了转……”
“当真?”郝兵城满脸狐疑,方才他已经在院子四周找了好几圈了。
陆元甲不想和郝兵城纠缠,便拉着郝兵城进了屋。
“粱大人安歇了么?”
“应该都睡下了,只是,秦公公方才过来了一趟,说是明日濮王要设宴接风,让大人也一道去。”
“你有何发现?”
“大人,那个中年人随着那个灵州营的赵克麓进了晋王府,大人认得那人么?属下见他只是一直指挥着几个烟火师傅而已。不过,赵克麓对他却很是客气,让人有些不解。”
“他是从东京来的……”
“大人真的认识他?!”
陆元甲一脸沉郁,未置可否。
见陆元甲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郝兵城便又说道:“大人,方才在台子上,隐约听到李和景那一桌的众人好像都在向他道贺些什么,只是,乱糟糟的听不真切。”
晋王府的喜事,如何还和李和景扯上了干系,陆元甲也是有些不解。
送走了郝兵城,陆元甲斜倚在床上,细细想着这一日的所见所遇。
方掌柜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意外。在东京和兴庆府两次见到方掌柜,特别是这次还是在夜里,如果说,在东京烟火铺里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陆元甲可以断定,那晚,随着十三老爷出现在陆府的中年人就是方掌柜。
只是,方掌柜竟然与晋王府还着某种瓜葛,这让陆元甲不由联想起了财大气粗的十三老爷,陆鼎章,还有乌船帮。
王希孟竟然与幽云台扯上了关系,这倒是件有趣之事。陆元甲心中原本还缺了一角的大网,正在逐渐完整起来。现在要马上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将王希孟的身世隐藏好。
想起不期而遇的耶律大石,陆元甲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刚开始还有些纳闷,少顷,又不觉莞尔,原来眼前竟然都是耶律楚歌的影子。
窗户上传来的一阵细密的声响,在静谧的暗夜里,格外搅动人心。
下雨了,这应该是今年西北的第一场春雨。
细雨最是春好处,刚刚袭来的睡意,一下子便没了踪影。陆元甲站起身,正打算推门而出,却见窗棂上隐隐约约印着一个影子。
不知道为什么,那双鬼魅一般的黑色眸子瞬间就又亮在了陆元甲眼前。
“何苦总是藏在暗处,何不进来一坐?!”陆元甲沉声道。
窗棂上的影子晃动了一下,似是想要离开,却又犹豫着收住了脚。
陆元甲也是一动不动,平心静气地等待着。他知道,即便现在冲出去,也未必能看得到踪影
少顷,影子不见了,门却被从外边推来了。
一个瘦削单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
一袭黑衣,头顶大帽,面笼轻纱,这应该也是一位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