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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得从葛霖仙帮我开始,他施术让我移魂于玉面桃花阿阑的身上时,恶果就已在那一刻种下。
葛壶仙不由分说把我带离千年玄冰之地,在药洞给我讲解了一些移魂术的基本知识,我对茅山派的这些法门听得不甚了了,不过大致听明白为了寻找合适的宿体,葛霖仙很费了些心思,在机缘巧合中,奄奄一息的阿阑成为我的最佳宿体,可当时的阿阑虽身受重创,却尚未断气,而且如果按正常的命理,阿阑也阳寿未尽,是葛霖仙为了我,强行收去阿阑的魂魄。
一个术士,无论他的修为多么高,强行逆转生死,收去活人的魂魄,都是极损阴德的事,无端殒命的阿阑,带着极大的怨气,滞留在肉身周围,持久不肯离去,这也就是我在潭水中沐浴,看见水中邪气的脸,以及后来在峤河镇对镜试衣之时,恍惚见到另一个影子的原因,那都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正的阿阑靠投射所映出的魂像。
因着怨气,葛霖仙无法说服阿阑进入正常的轮回场,只得再次犯下了更大的错误,他将阿阑的魂魄拘禁在净灵瓶中,靠一己之修为试图炼化阿阑的怨魂,当我第一次上映剑山庄见到葛霖仙,就发现他的身体有虚弱之态,皆因在短时间内拘魂炼魄,身体耗损极大所致。
本来事情到此结束也就罢了,阿阑虽是怨魂,但毕竟新死,再怎么折腾,魂力也是无法和葛霖仙抗衡的,可偏偏葛霖仙想到了役魂之术,又心系我的安危,担忧和无奈中,葛霖仙未听劝阻,一意孤行,选择做了道行里最为逆天的行为,驱役阿阑的亡魂为我所用。
不过,连葛壶仙都未料到,霖仙所选定的媒介之物,也就是那把幻诋魔刀,最终造成了霖仙不可挽回的劫难。霖仙对幻诋魔刀的邪气实在过于低估,阿阑的怨魂在极不情愿下,被霖仙以符咒和血禁封印在刀柄里,因为是以血为制,二人便互为主仆,魂意相通,也所以阿阑能感受到的,霖仙同样可以感受到,当我遇到危险性命攸关时,霖仙即使相隔再远亦能役使阿阑的魂灵对抗外敌。
这样的驱役本就吃力,何况是在灵体所情非愿的情况下,霖仙为了炼化灵体已经耗损了身体,格外又输给我大部分的内力,在控制魂灵上可谓愈加吃亏,极为勉强,最要命的在于,不知为什么,阿阑的魂被禁锢在幻诋刀上后,魂力竟与日俱增,似乎吸纳了其他神秘的力量,所以事实上,我去映剑山庄借宿那之前,葛霖仙早心力交瘁,备受困顿。
如不是靠着师尊葛壶仙指点他快速增强修为,霖仙撑不了那些日子,但是,我第二日离开映剑山庄后,意外就发生了,在与长风雪缨交手时,我被长风雪缨的鞭子所伤,手掌出血,这血恰好沾到幻诋刀柄上的蓝珠,肉体的新鲜的血液冲破了霖仙的血禁,当天,霖仙就被怨灵反噬,阿阑反宿为主,侵蚀了霖仙的心智。
仔细想想,疯魔就是在霖仙失踪后出现的,可惜我竟一直未将霖仙的失踪与此联系上,映剑山庄里的混乱狼藉,触目惊心的血迹,打斗后的满地杂碎,霖仙没有穿鞋和外衣,以及留下来的尚未绘完的刀法简册,我真是该死,为何早没想通这一层,否则在他入魔之初就该找到他。
霖仙发狂时,葛壶仙为了制住他,两人在映剑山庄恶斗了一番,阿阑刚刚反噬成功,能力尚不足,落败而逃,葛壶仙来不及收拾和准备,一路追踪而去,就在这追逃途中,已有几十人命丧霖仙掌下,他以葛壶仙从所未见的奇特而邪恶的武功吸纳他人精血,至受害者全身血液尽失,当场毙亡。
不得已,葛壶仙只好以畜血为饵,将已半成狂魔的霖仙诱至归乐山死谷中来,他年轻时云游期间,曾于山中采药,对死谷的情形比别人都了解的多,知道一般无人敢越过飞霞岭之界,若将霖仙困于谷中,就伤害不了无辜了。
重要的是,死谷的地理环境非常独特,就像我所看到的,谷中深穴遗有千年冰川,冰川之下又有含各种有益矿物质的温泉,在此处治疗霖仙是最好不过了。
正是由于环境的特殊,死谷中生长了许多罕见的植物,而且不少植物都具有毒性和药性两种特质,对葛壶仙来说,是他研制药物的上佳之地。
其实我们所处的位置,虽也是在死谷之内,但离人们通常所指的,终年瘴气不散的谷地有一洞之隔,也就是冰川背后才是,就只这一洞,估计直线连通的距离也在好几里地以上。
冰川那边因为植被繁茂,谷地幽深,淤潭遍布,空气稀薄且充满有毒成份,人类鸟兽无法存活,故得死谷之名,当然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葛壶仙却足可以经常往来,采集珍贵药草,屏息一两个时辰,对他来说,不过稀松平常。
在雀蔻岭,时而清醒时而疯狂的霖仙又夺了几人性命,包括受命进来查探的商怀慎,葛壶仙用曼陀罗混合其他药草,制成可以令人麻痹的药丸,费尽周折制住霖仙后,让霖仙进入了沉睡状态,并封于冰壁里,以便腾出更多的精力摸索挽救霖仙的办法。
从商怀慎身上的物品,葛壶仙判断出他是八重桃花的人,料到八重桃花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妥善保存了商怀慎的尸身,单等八重桃花的人来,没想到,入归乐山寻人的却是我,于是就有了趁夜,岩壁抛尸之事。
自我离去后,再也无人敢进归乐山,葛壶仙算是安心守在霖仙身边,以药物来麻痹霖仙毕竟是短暂的,等药性一过,霖仙便会醒来,冰壁也是封不住的,所以,葛壶仙需要时时注意霖仙的状态,可饶是如此紧张监守,这一年的时间里,还是出了些状况。
葛壶仙说,他也是过了好长时间才想明白过来,霖仙魔障的发作跟幻诋刀有密切的关系,霖仙的心智被阿阑反噬,但阿阑的魂魄则很可能还随在幻诋刀上,有那么几次霖仙突然不受药物控制,浑身激烈颤抖着睁开双眼,狂性大发,冲破冰壁,肆虐横行,今春甚至还令雀蔻岭上的猎户又有遭殃者。随着我的第二次到来,葛壶仙的猜想得到证实,冰壁中的霖仙日夜焦躁,唇色渐青,额上隐隐有黑气盘旋,并逐日扩大,葛壶仙想引走我,也是不愿我与霖仙相遇,如若再被霖仙拿到幻诋刀,只恐怕现在还能勉强控制的霖仙将完全成魔,到时,便是众生劫难无人可挡。
“这么说,我刚入谷中,霖仙便受到幻诋刀的召唤破冰而出了,是吗?”我想起自己在飞霞岭上,怀内的幻诋刀故意产生讯息,诱惑我进入死谷的情形,怪不得,怪不得幻诋刀出现那么强烈的反应,而疯魔一出现,就直奔幻诋刀,甚至不惜杀我。
葛壶仙冷冷道,“都怪你,非那么固执,摸黑都敢进黑熊口,结果呢,差一点就让霖仙得到幻诋刀了,假如贫道再稍微来迟一步,你殒命霖仙手下不说,就是本道,也无力再控制住他了。”
“那,那幻诋刀呢,您怎么处理的,扔掉了?”自我昏过去后,便一直没看到幻诋刀,现在听闻它的影响这么大,忍不住追问到。
“沉潭了”
“沉潭?”
“对,沉在死谷中的玄冰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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