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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出来久了,会让人起疑的”长风猎命淡淡道,似乎并不想掩饰自己的目的非单纯的友情赠送。
两个人刚回到房间,外面就响起敲门声,是头天守我的丫鬟端了药来,床上还铺了一床的东西,长风猎命示意我先躲进去,放下帐帘,这才去开门:“把药给老朽吧”,他对那个丫鬟说:“老朽想亲自给阿阑喂药”。
“这”,丫鬟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药给了长风猎命:“好的,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婢”。门重新关好,我钻出帐帘,赶紧把柜子里的东西又全都装回去。
长风猎命把药碗递给我,“丫头,赶紧把药喝了吧,你跟这身体老是精气不协可不好啊,既然借了人家的躯壳,还是要多加爱惜的”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也没办法,如果可以恢复自己的本来面貌,那我宁愿将这躯体还给它的真正主人,好了,老人家,还是别说我了,我想知道您究竟为何对我这么特别,我同你非亲非故,来长风府之前也从未打过交道,就算我身上有茅山派的内功,和映剑山庄渊源非浅,我也可以实话相告,我与映剑山庄的葛壶仙道长,比跟您还陌生,所以我想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嗯,我猜到了,葛道长前日曾来挽救小儿,我也有提到你,他却推说和你没有任何瓜葛,我认识老葛这么多年,他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应该就是实情了,不过你和映剑山庄有没有关系我对此并不在意,没有关系的话,可能反而是件好事,否则,我会觉得无颜面对老葛的。”
“为什么,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把药碗放到一边说:“老人家,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说破,我这个借尸还魂的人,来此的目地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守在我爱的人身边,我不想也不愿参予进任何纷争中,只要人不找我麻烦,我就不会找人任何麻烦,这一点希望老人家能体谅在下。”
长风猎命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示,似乎我的话早在他意料中,“丫头,话不能说的那么绝对,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吗,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做什么的,你现在却只有一个身份,想听听是什么吗?附耳过来!”
我迟疑地挨近长风猎命,只听他在我耳边细若游丝地吐出四个字:“玉面桃花”
我脸色煞白,如雷击顶,这是我最怕听到的四个字,还是由长风猎命的嘴里说出来。
见我半天都说不出话,长风猎命道:“好啦,你这里说话不方便,丫头,你要是有了兴趣,愿意和老夫深谈了,午夜过后就从这地道来找老夫就是,不过,也许时间对我们两个来说,都不多了,希望你不会考虑的太久,还有,小心别给人知道。”
他拍了拍我的肩,打开门,径直离去,行动自如得哪里像个瞎子,而我则呆若木鸡,站了很久很久。
暮春傍晚来陪,我也没多少心情让他久留,本来还想问问他又有什么消息的,可一直有丫鬟守在一旁,而他的眼神也告诉我,他亦是在等待之中,于是我便没启口,我以为,只有趁早解决眼前的事,我们才能更长久地相守在一起,既然他已经接受了我,不管回到八重桃花是什么状况,我们也一定可以在一起,反正那是个除了杀人什么都不关心的组织,当然,前提是我们必须活着离开,所以我只能会一会长风猎命。
终于熬到夜深人静,我吹熄了所有灯盏,又等了很长一阵,才带好火摺,去搬柜子里的东西,这样很麻烦,来来去去都要当苦力,明天一定叫丫鬟挪走一半以上的物什,只要遮挡住木疙瘩就行了,那我再用通道时,只需刨两下就可以进去了。
走进了地道才知道,其实拿着火摺也没预想的方便,地道又窄又矮又弯曲,火摺的光亮有限,只能照出眼前一米来长,为了看清脚下头顶,反倒行动滞缓,不过我很怕黑,有点亮光纯属心理安慰。
早园内黑漆漆的一片,我很怀疑,长风猎命这么晚了还会不会等我,或者早已睡下也说不定。但既然来了总要试试的,我举手敲门,门却“吱呀”一声,自行开了。
我再次晃亮刚才出密道时就熄了的火摺,照了一遍长风猎命的黑屋子,却没有人。他到哪里去了?我满心不解,头顶上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谁在楼上呢,不是说楼上是禁屋么,除了打扫灰尘的仆役,长风猎命也是从不上楼的呀。满屋子找了一番,长风猎命的房间里居然连灯烛都没有一盏,他倒是不用,可总该备上个吧,墙角落里扔了只破灯笼,拎起来一看还能用,将就点燃,提着破灯笼我就退出了房间,从侧梯上了二楼。
寂静的夜晚楼板哒哒地轻响,我硬着头皮,走到房间门口喝道:“谁?谁在里面?”
“这里没别人,用不着那么大声,进来吧,我等你很久了”,长风猎命的声音传出,我顿时松了口气,再这么神神鬼鬼的下去,本人非神经分裂不可。
刚进屋,一脚就踢飞了个东西,拿灯笼一照,原来是只竹蜻蜓,想必是长风明瑾小时的玩具,我不好意思地蹲下身,看竹蜻蜓给踢坏了没有。
“这屋里的东西,除了家什以外,明瑾所用的、玩的,几乎都是我亲手给他做的或亲自去买来的,大到木马,小到一支笔,一张纸,一枚棋子,有时候,我会觉得他还在这屋子里,还在玩他的小玩意儿”,长风猎命坐在一张矮椅上说道,他的面前摆了一盘棋,棋子看上去,的确和一般的有些不同,不仅每粒都要大些,还是黑红两色而非黑白。
再看屋内,果然有一张木马摇椅,虽然是没有涂漆的原木马,做工也显得不那么细致,可自己动手做成这样,长风明瑾小时候不知道有多幸福。靠窗的书桌上笔墨纸砚摆得整整齐齐,柜子里则是拨浪鼓、七巧板、鲁班锁之类的小玩具,还有些瓶瓶罐罐,不晓得装什么用的,墙上则挂了好几只大风筝,我走过去,把破灯笼放在一边,在长风猎命对面坐下。
“这棋为什么不是黑子和白子?”,我看着棋盘问,这是下了一半的棋,我对围棋仅在一知半解中,但大致还是看得出黑棋占了明显的上风。
“因为明瑾小时候,也喜欢看戏,戏里的人白脸是奸红脸是忠,他就吵闹着坚决不要白棋子,换成了红的,才肯安心学棋,这孩子从小就爱认死理,其实忠与奸,哪里是红红白白那么简单的呢”,长风猎命说着又在棋盘上落了一黑子,问我:“你看这盘棋,红子还有转机吗?”
我摇摇头,老老实实答道:“红棋只欲图打吃和冲刺,自己的中腹却已被黑棋断了,基本没有扳回局面的可能。”
长风猎命笑了,笑的非常得意,“傻丫头,光论棋自然是明瑾早输了,可你知道这盘棋为什么一直没下完,分出个输赢吗,因为我是他的父亲啊”
我愣了,难怪黑棋围而不举,以前曾经看过一篇文叫《人生如棋》,那么长风猎命这一局,恐怕就应该叫父爱如山了。
父爱如山,我默默念着这几个字,他坐在这里,让我看这个房间,说这盘棋的故事,是想打动我呢,还是他真的以为……
“老人家,你让我这么大半夜的跑来,不会仅仅是想跟我聊棋吧,我对棋一向狗屁不通,要是聊棋的话,暮春是比我合适的人选”,我把椅子蹭后了些,挪开点儿空间懒懒地靠上椅背,坐在长风明瑾的矮椅上,实在让我憋屈的慌。
“呵,丫头,其实你挺聪明的,我知道你看懂了这盘棋,只是,你不能确定我走的是什么路数,所以故意投石问路对不对?老夫今天也不跟你绕弯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他微笑地看着我,或者说他失明的双目以洞穿一切的力量在考度着我的内心。
我喉咙发紧,取出手帕,掩在嘴上咳了咳,又清了清嗓子才道:“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同意,我本来就很不喜欢东拉西扯半天还没把圈子绕到正题上的谈判,您是主人,您先说吧。”
“谈判?”长风猎命又淡淡地笑了笑:“谈判这个词用的好啊,孩子,我跟你之间可以说谈判,也可以说交易,但我更想说的是一个情字。”
“情?长风老爷,您没搞错吧,阿阑似乎跟长风家没什么情可言啊,再说,交易就是交易,扯上情岂非不伦不类?”,因为长风猎命默认了我对这次谈话内容的猜测,我在心烦中变得出言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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