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莽原下来,齐先生、朱叔、朱婶、柳扶风他们几个这几天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麦尔克上山找过几次,只是见到三个伤痕累累的淘金客,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莽原发生的事情。麦尔克知道这几个孩子逃出了魔掌,心里安定了些,可是这么多朋友死了,心里有十分难过。他将这些淘金客掩埋,带着这三个幸存的淘金客下了山。
三个孩子倒是活蹦乱跳的回来了,只是黑瘦了些,个个精神健旺,灵力充盈。这次莽原之行对他们的修行帮助不小。尤其是齐玉,装满的不仅仅是药篮,整个人都是灵力浓郁。齐先生觉得有即将凝魂成星的迹象。原先一直将齐玉藏在家中,不敢让她出门,担心萨米尔人。自从自己悟道之后,觉得有了保护齐玉的能力,这才让齐玉带着朱兆和、曾凡到莽原历练。为了孩子的成长,看来是得冒些风险,毕竟温室里长不成参天大树。
塔城督军魏承嗣镇城印嗡嗡雷鸣,他大惊失色,急忙捧出一方镇城虎钮金印,恭恭敬敬摆放在祭天坛将军像的前面,焚香祭拜了一番,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凝成一根光柱。西南天空一道细细青云,化为龙爪,伸向塔城,抓向这根光柱,以此作为支点,远方一大片青云缓缓向塔城移动,越来越大,越来越浓,渐渐看清楚了,一个巨大的青云凝成的五爪青龙,张牙舞爪地扑向塔城。一种强大的威压,让每个人身上仿佛背上一个沉重的磨盘,功力越高,压制力越强。
“御鼎术!”柳扶风吃了一惊。她曾经听夫君说过,御鼎术是镇国重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齐之贤居然今天动用御鼎术!
曾凡站在妈妈的身边,踮起脚尖望着天上青龙,内心的震撼无以言表,他非常好奇,这是什么法术,这么威风?他很想问问妈妈,可是妈妈的注意力一直不在他的身上。
唐尧九鼎,居中的是承天鼎,也叫镇世鼎,或者称之为龙鼎。因为承天鼎中,每个齐家龙族子女,无论在何时,在何地,是什么原因死去,都会有一缕命魂汇入承天鼎,这是齐家的血脉契约。自从齐家从莽原下来,在唐尧大地建国,为了千秋万代的基业,圣武皇帝铸造此鼎,与齐家子孙建立血脉契约。
齐家在这片土地上开枝散叶,建国立家,龙族齐家子嗣众多,鼎中汇入了大量命魂,所以后代也叫它祖魂鼎。这个鼎炼化而成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家国危亡之时,扶危救亡之用,而现在齐之贤竟然拿来到塔城摆威风!
在承天都四面八个方向还有八个鼎,称为四方鼎,也叫忠魂鼎,汇入的是唐尧历朝历代的忠臣烈士的一缕命魂,这些命魂帮助齐家镇守唐尧四方。镇世鼎与四方鼎命魂相连,镇世鼎居中统御,四方鼎周边拱卫,共同护佑唐尧平安。因而唐尧九鼎是唐尧上国镇国之宝。
齐之贤的御鼎术,是夫君齐之德传给他的。御鼎术只能传给皇位继承人。
当年姜太后生长子齐之德时,齐之德脚踩青玉莲花降生,曾让姜太后痛得死去活来,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姜太后此后一直就不喜欢齐之德。后来姜太后色衰爱弛,宫中寂寞,齐之贤每日宫中探望,给她讲一些宫外的奇闻异事,十分讨母亲欢喜。所以姜太后一直暗中帮助小儿子齐之贤谋夺大位。齐天道最终还是选择了齐之德,这让姜太后十分失望。但是齐之德多年无子,萧太后就让齐之德将弟弟齐之贤立为太弟,将御鼎术传给了他。
龙蟠鼓乐,青龙停驻在塔城祭天坛上空,凛凛天威,让整个广场匍匐在地,口诵万岁。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壮观的场景?云蒸霞蔚中,仪态威重的齐之贤端坐在青云之上的龙椅中,俯视着地上匍匐的芸芸众生,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他的前方上空,悬浮着一座青铜巨鼎,鼎下有一神鹿驮鼎。鼎口涌出青色云气,汇入齐之贤身下的巨龙。鼎旁十八护鼎罗汉,神态庄严肃穆。
御鼎术消耗龙气巨大,所以唐尧历代君王,在传授御鼎术时,会反复告诫不可妄动。因为前段时间,齐之贤的长子慎王齐孟渊献上“龙鼎炼魂术”,齐之贤仔细参详,觉得这个上古奇术不错,能很快充盈鼎中龙气,让他的镇世鼎发挥出更大的威能,所以没有将齐之德让他慎用御鼎术的话放在心上。而且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来检验这个法术。
三百四十一名被抓回来的囚徒,密密麻麻跪在祭天坛上,每个人后面站着一个头裹红布的刽子手。祭天坛上对着将军像的位置,跪着齐之信,齐之诚。神像旁边的旗杆上,绑着花千树,一见就能知道,他受过不少严刑拷打,身上就没有几块完整的皮肤。
今天是塔城难得的好天气,秋日艳阳,风和气畅,前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但是满满的广场站着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觉得阴森恐怖,寒意从内心深处涌出。
端坐在龙椅上的齐之贤点了下头,身旁手执拂尘的太监上前一步,用鸭公嗓特有的尖细的声音:“行刑!”这声音通过阵法加持,清晰地灌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头绑红布的刽子手,一起挥舞起刀柄绑有红布的大刀,向头颈处砍下,鲜血四溅,三百四十一颗头颅带着各种不同的对死亡的恐惧,咕噜咕噜滚向台下的人群中,祭天坛下,一片惊恐的叫声,鲜血顺着台阶如小溪般流下,站在前面的人避无可避,只好瑟缩地站在血泊之中。齐之贤满意的抚须颔首——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齐之诚,你知罪吗?”塔城人第一次亲耳听到皇上的声音,浑厚的男中音明显带着一种修饰,透着帝王的威严。
“臣不知。”
“你和花千树可是朋友?齐之德与花千依结合,你可是他们的媒人?”
“是,圣上。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如果这也是罪,臣下认罪。”
“朕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以为你是朕的堂兄弟,朕就会宽恕于你!你且说,你家里搜出的灵石,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塔城武校的山长,这是我研究阵法所用。”
“从武校灵石登记的使用情况,你的灵石都已经用完,这些灵石又是从何处来?”
“我从揽月楼买的。”
“是吗?那你说说,多少钱一块?”
“回皇上,一千两。”
“陈内侍,告诉他,揽月楼灵石拍卖,多少钱一块。”
站在齐之贤身边的太监走上前来,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来念道:“揽月楼今年拍卖了三次灵石,一次是三月七号,拍卖灵石四块,每块五千两。五月十一号,拍卖石块,每块七千。最近一次拍卖,是八月九号,拍卖灵石十块,每块成交价一万两。”
“齐之诚,你说的是三年前的价钱。从你家搜出的灵石看,灵力几乎没有耗损,应该是近一两个月开采的,这个价怎么买得到?”
“皇上,臣确实说了假话,但是,灵石从哪里来,我不能告诉您。”
“那就是从西城监狱仓库偷来的哟!”
“不是。”
“那你就放开神识,让朕进去搜一搜。”
“被陛下摄魂的人,都或痴或傻,生不如死。陛下还不如像这些逃犯,一刀把我砍了。”
“你就是死也不愿说吗?那就不担心你的家人?”
“宗门生死,自有齐家宗人府定夺,陛下贵为皇帝,也不能擅自做主。再说我家人都在承天,我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宗人府难道会不听朕的?朕会管他们是不是无辜?”
“陛下,劫狱的事的确不是臣所为,灵石的事情我不能对不起朋友,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我死而无憾。如果陛下实在不顾天理,臣也无可奈何。”
齐之贤搜寻着齐之诚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中进入他的灵府,搜他的魂魄。齐之诚躲避着他的眼睛,大声说:“如果皇上一定要摄取我的魂魄,那我只好自散命魂了!”
“那好,朕答应你,不搜魂魄,不难为你家人。但是你,朕是不会放过的。让我将你的命魂炼化在龙鼎中,就算你为我们齐家,为我们唐尧做最后的贡献吧!”
“臣谢过陛下!”
“求皇上放过齐山长!”
“山长是好人哪!”
“皇上,我们塔城武校所有教职学员为齐山长担保!”
武校所在位置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反了,你们!塔城武校是朕的塔城武校,不是他齐之诚的!老子每年花那么多钱养你们,是让你们造反的?骠骑何在?”
“在!”身边一大片身着明光甲,手持玄兵枪,身材魁梧的卫士如雷声般应和。
“再有为反贼说话者,斩!”
“喳!”
齐之诚忙向齐之贤求情:“皇上,他们不懂事,让我来给他们说。”转过身来:“是我自己求死,不怨皇上,你们还年轻,路还长着那,不要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枉然送了性命。你们不要闹了,起来,谁要再闹,就不是我齐之诚的学生!”
广场上一片抽泣之声。齐之诚转身跳进龙鼎,齐之贤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鼎中红光大盛,龙气氤氲。齐之贤满意地点点头。